“喂，魔王，你今天来得可真够晚的。不会去做什么坏事了吧……”
“准确地说，现在应该更接近早上。”
“唔……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和我对着干啊！”
出乎亚兰克罗的意料，诺艾尔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不愉快而躲开他，反而是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模样。
两人喜闻乐见地打了一会儿嘴仗代替了相互问候。
同为精神界中的战五渣，亚兰克罗和诺艾尔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一下对对方的不满。
“孤是真的没有想到，你还会在这里等着。”
亚兰克罗轻笑起来，赤红的双眸微微眯起，让他的笑容看上去真诚了许多。
诺艾尔反驳的话语一滞，抿了抿嘴唇，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是……是啊，我在这里太无聊了，只是想找个人解解闷而已。”
她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故意反问回去：“那你呢？反正你已经知道了，之前说的事都是我编造的谎言，菲利兹她什么事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当然是为了见你啊。”
亚兰克罗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道。
诺艾尔正低头看着脚尖，听到他的话后身体一颤，手指的动作也更加拘谨起来。
“什么嘛……”她嘴上不屑一顾地嘟哝着，但心里冒出了一丝酸甜的滋味。
哪有这么直白地和女孩子说话的？
不过，这种直率的性格好像也不错……
不知何时，诺艾尔看待亚兰克罗的时候加上了一层滤镜。
“为了和你算账！”魔王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将刚才的那句话补充完整。
“噗！”
诺艾尔差点摔倒在地，眼前的滤镜碎成了不知多少片。
她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赔……你赔我的少女心！”
“原来你还有那种东西啊……”
亚兰克罗摆出惊讶的表情，然后用探究的目光扫视着诺艾尔。
“你你你……”
诺艾尔已经被气得语无伦次，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灵魂上的缺口又被撕开了更大的伤痕。
对着这种人心动的自己一定是脑子短路了吧！
“你真是相当没有自觉呢。”
亚兰克罗突然说道。
诺艾尔以为他还在抓着“自己有没有少女心”的问题不放，攥紧了拳头，气急败坏地怼了回去：
“就算是我也可以拥有少女心的好吗？！少女是没有年龄界限的，甚至性别界限！”
“不是说这个……”
亚兰克罗嫌弃地看着她，有种想把她的脑子劈开看看其中的构造的冲动。
但他也清楚诺艾尔没有脑子，至少精神体由纯粹的能量构成，不存在器官的概念。
更何况她连物质界的身体都没搞定呢。
如果诺艾尔有读心的能力，听到这样的心声，恐怕会气到当场昏厥。
“孤很好奇，在你将自己夺取菲利兹身体的计划全盘托出之后，为什么还有自信来到孤的面前？”
“？”诺艾尔一脸不可思议，她有点跟不上亚兰克罗的思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她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与我为敌吧……就为了一个人类？难道她的生命能胜过关于〈永恒之玉〉的情报？”
“而且从一开始就很奇怪吧！一个人类碰巧救了你一命，然后你就想无止境地偿还人情？”
“你真的是魔王吗？哈哈哈哈……”
黑裙少女用袖子掩着脸，笑得花枝乱颤。
能够遇到嘲讽魔王的宝贵机会，她几乎笑得停不下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就像是看到了马戏团的滑稽表演的小孩子。
亚兰克罗沉默地看着她，目光穿过了她的身体，停留在更远的某处。
诺艾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曾经的想法，但自己所想的由他人之口说出来时，听上去又是另一番感受。
“菲利兹……她之后的事就与孤无关了。”
亚兰克罗淡淡地开口，只是这辩驳显得无比苍白无力。
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并非初来乍到时神经紧绷所致，其源头很有可能是面前黑裙少女的话语——
还有自己的心。
“之前我给你提供的解决方案应该很完美了吧。”诺艾尔终于止住了笑声，再次劝说道：“她救你一次，然后你再救她一次，赶紧把这恩怨解决了不就完事了。再然后你帮我找〈永恒之玉〉，我帮你回到魔界，不是双赢的局面吗？”
“不会吧不会吧？你可是魔王，这种程度的手段你还会有心理负担？啧啧啧，你就当做是我干的不就行了……”
诺艾尔已经把魔王当做了势在必得的合作伙伴，作出的友情让步也更多了些。
亚兰克罗下意识地挪动脚步，身体转向别的方向，对于直面诺艾尔的质疑感到排斥。
这一次他没有和诺艾尔互怼的心情，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思考。
但不知为何，他的思维一片混乱。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诺艾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要纠正一个小问题，我是要‘接管’菲利兹的身体，不是抢过来好吗？”
“我可没有想杀掉菲利兹哦，和她共处了那么多年，让我下手我也有点舍不得。”
“但是没办法，她本来就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了啊，我只是废物利用，呸呸呸，代替她活下去！”
诺艾尔挺起平板似的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道。
她扭头看向亚兰克罗，而后者也正好回头看她。
“菲利兹，她在哪里？”
亚兰克罗平静地问道，赤红的双眸之下暗流涌动。
他的脑海依然一片混乱，所有的思考都停滞不前，但有一个想法始终清晰。
他想见到菲利兹，立刻马上。
哪怕无法立即解决现在的困惑，他也想见一见困惑的源头。
“啊？！”诺艾尔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精心筹备了十年的计划，可能会因为魔王的任性而破灭。
“别别别，你再考虑一下！”
诺艾尔张开双臂拦在亚兰克罗面前，试图让他改变主意。
刺骨的杀意，仿佛从空气中析出冰晶，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诺艾尔讪讪地收回手臂，退到一旁，她甚至觉得如果再晚一步，自己的双手会在这片冰冷中冻结碎裂。
“带路。”
间断的命令带着让人无法违抗的威严。
诺艾尔缩了缩脖子，只得领着魔王走向菲利兹的所在。
这就是魔王真正的姿态吗？
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
……
“吼——”
数十米高的怪兽发出颤动天地的咆哮，伴随着唾液中的腥臭。
猩红的双眼流露出嗜血与疯狂，类似于巨鼠的**身体密被钢针般的黑色毛发，表面流动着金属光泽。
地面上，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身影在气流中屹立不动，右手握着一根与其身高相近的法杖。
法杖顶端的红宝石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一道道符文组成的丝带盘旋缠绕其上。
少女清脆的嗓音从黑袍之下响起，吟唱起咒文。
“来自地狱的真红业火——”
“现世的使者在此召唤你的降临——”
“〈红莲•焚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