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叶秋昏昏沉沉得苏醒了过来,甩了甩笨重的脑袋,还能感觉到从脑海深处传来隐隐的针刺感,思绪也是有些缭乱,一时半会还难以进行思考。
手脚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沉重,好像正身处于海洋之低,万钧的海水压力紧紧按住,让人难以动弹。不信邪地手上一用力,咯的一声,感受到手腕周围的皮肤冰寒地有点难受。眼前也有些黑暗,看得极其浑浊,耳朵动了动,附近还有点点的水滴声,鼻子耸动深深地吸了口,空气中却是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清香,甚是好闻。不远处仿佛还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但辨识也极为勉强,完全没办法确定。
……这是哪?过了多久?
“醒了?”
从头顶传来了一道冰冷而虚弱的声音。
“嗯!”
听到少女那平淡的言语,叶秋的双手蓦地停止了挣脱。
盯着头顶上那漆黑的一片,无所谓地答了一声。
“你不怕?”
少女疑惑地问道。
“有何可怕?”
叶秋淡淡地回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掌心下的石台。
“你不怕死?”
少女有些诧异,不甘地追问道。
“我为何怕死?”
叶秋扭了扭僵硬的脚腕,反问道。
“我会杀死你!”
少女有些恼怒,大声地威胁道。
“呵呵,是吗?”
叶秋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闭上了双眼。
“你以为我不敢吗?”
看着少年干脆无视她的动作,希亚懊恼着,不由加重了语气。
“你敢,但你并没有这么做!”
重新睁开了眼睛,叶秋那如墨的明亮黑瞳里没有一丝迷茫,只有自信和坚决。
“混蛋!”
恼羞成怒的少女,不由骂出声道。
“唉!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叹了一声后,轻轻地问道,声音里无喜无悲,但却不容置疑。
“什…么…?”
少女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弱弱的回了一句。
“希亚,你的声音,在颤抖着!”
“……”
呼!
沉默了良久,少女还是一言不发,几句话后,气氛从针锋相对变得诡异了起来。
“不愿意说吗?”
叶秋转了转头,竭力地向头顶看去,他知道,那里有个人影,一个幼小地瑟瑟发抖的模糊背影。
“那我就大胆地来猜猜看,怎么样?”
那背影听到这句话,抱着双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叶秋却好像视而不见,斟酌了语言,缓缓说道:
“我因为身负重伤,昏迷在了你之前所说的陨落之森深处,可能有着许多的危险,你自己也是说过,那是常人所不能达到的地域。但是,为什么,你会放心爱丽丝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会去到那里?”
叶秋说完这话,眼神如尖刺般紧紧盯着那道看不真切的背影,如同在审问一个犯人。
“那是…那是爱丽丝贪玩…的原因,而且……我有安排护卫的。”
少女思考了一会儿,吞吞吐吐地辩解道。
“是吗?那我听说救治我回来的,是夏尔和夏娜两个女仆,虽然我承认双胞胎有点实力,但如果那就是爱丽丝的护卫,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为什么不安排一个像贾斯汀那样的高手呢?我可是听爱丽丝说,你们姐妹俩的关系可是极好的呢。”
叶秋的眼神毫无变化,继续步步紧逼地追问道。
“我们精灵可是森林的宠儿,在这片森林里,夏尔和夏娜去作为护卫,那是绰绰有余。而且,那天贾斯汀队长正好有要事缠身,不方便出行。”
少女在经过一段时间缓和后,不再像刚才那样动摇了,从容不迫地回道。
“是吗?要事缠身?有什么事情会比起自己的妹妹还要重要?我看不是不方便出行,而是不能吧?”
叶秋言辞犀利,眼神锐利无比,仿佛两道剑芒,直直地射向少女。
“哧!”
撕裂声响起,那是抱紧手臂的少女,手指紧紧捏住衣物,用力过度扯下了臂袖上的一片丝绸而发出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希亚陛下……不,应该说,爱丽丝!”
叶秋一改之前温文尔雅的笑容,眼神极其认真地紧盯着不远处那道愈发娇小的身影,不容置疑地大声喊道。
“胡说!我不是爱丽丝!我叫做希亚!我是卡希瑞尔的女皇,我是希亚女皇!!!”
少女的情绪突然失控,转过身来,大声地强调着!竭尽全力的嘶吼着!一遍遍,一次次,哽咽又无助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不断回响。
“爱丽丝!你姐姐已经死了,在十年前,就已经死去了!你冷静点!不要再逃避现实了!”
虽然极其残忍,但是,叶秋不得不重新做回那个无情的诡仙,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最终受到伤害的,只是那个可怜、无助、已经转入死胡同里的小小可人儿。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
思念似顽藤缠心,不连根拔起,愈长愈深,愈是痛心
少女的背影逐渐清晰起来,豁然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精致嫩白的小脸,金发碧眼也已是变成了银发赤瞳。往常活泼开朗的笑颜,此时却是梨花带雨,红肿地大眼睛里泪水止不住的流淌,紧抿着唇,小小的贝齿咬破了唇,渗出了缕缕鲜血。
“呜姆!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我?明明只差一点…明明只差一点,明明只要爱丽丝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想起……”
娇小又无助的女孩双膝缓缓跪地,两手掩面,泪水自缝隙中不断流下,最终滴落在大腿的长裙上,浸湿了那纯白的长裙,崩溃的少女此时就像是被全世界所抛弃的那个人,内心一片黑暗,见不得一丝光明。
突然,女孩感到被一个温暖宽大的胸膛拥入怀里,尖尖的耳朵聆听着来自背后强有力的心跳,闻着上方那个少年的气息,莫名地,绝望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安心,还在哭泣的声音霎时停歇了。
“爱丽丝,哥哥来给你讲一个小小的故事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像爱丽丝一样的可爱小女孩掉入深深的海里,眼前是无尽的黑暗。此时,一条灯笼鱼从远方游来,微笑着对女孩说:别怕,还有一颗星星在我头上发光呢。
于是啊,那条灯笼鱼,昼夜陪伴在女孩身边,给她微弱的光明,希望她能找到出路。终于有一天啊,女孩在茫茫的大海里看到了光明,她寻得了出路。但当她转身想要告诉那条灯笼鱼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星星没有了。那条灯笼鱼为了给女孩光明,自己却没有逃脱鲨鱼的牙齿......”
故事讲完,爱丽丝久久没有回神,叶秋也不急,就这样紧紧地把娇小的她抱在怀里,下巴抵住爱丽丝那头银白的头发,闻着那女孩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安逸地闭上眼睛。此时,两人的身影安静和谐,仿佛一幅永恒唯美的花卷。
过了不久,爱丽丝在叶秋的怀里扭过头,红肿的眼睛盯着叶秋的双眼,咬了咬下唇,糯糯地问道:
“哥哥,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像故事那个灯笼鱼一样照亮我吗?”
“不是的哦,爱丽丝。”
听到夜秋的回答,爱丽丝不禁呆了呆,赤色的眼瞳更是泛红了,脸上满是苦涩,呢喃着:“是呀,我这种人,哥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那个灯笼鱼太丑了,我才不做呢!爱丽丝,记住,哥哥我啊,只会当你一个人的太阳,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着你,照顾你,尊重你,接纳你,永远保护你,直至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