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夜坐在房间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的少女，首次表现的如此温柔顺从。
她微微低着头，蹲在自己面前。
然后拿住自己的双手，先用外伤的药粉涂抹在自己的手心，然后用纱布包扎好。
手法很熟练，看起来是经常受伤的样子。
“采个药能搞成这样，真有你的。”
宁夜笑了笑。
“没办法，其实差点要摔死了，幸好悬崖下是个水潭……”
“悬崖？你去那采药了？”
宁夜叹了口气。
“没办法，书上说要解决走火入魔，让你恢复过来，最好要用绝命花，这边没有，来不及去灵鼎山找了，而且存量本来就少，还不一定找的到，就去悬崖边找了。”
听到这里，李红拂有种异样的感觉。
自己从遥远的家乡来到灵鼎山，不管是这一路上，还是之后山门的日子里，没有人如此对待过自己。
那些表面看起来亲如一家人的师兄弟，只不过是表面的和气罢了。
谁有了成绩就会羡慕甚至嫉妒，谁天资绝艳了，就开始想着办法在背后中伤她。
这种事情李红拂见多了，哪怕是那些教什么功法的师父，也只是走个过场，这么多人，他们的心力全都留给了例如楚淡妆那样的绝顶天才。
什么其他人的嘘寒问暖，想都别想，你去给他们送点什么东西聊表心意他们都嫌弃你麻烦。
仔细想来，自己认识宁夜，两人因为这个奇怪的事情而产生奇妙的联系和缘分之后。
这个少年如何对待自己的。
送自己仙法，甚至给自己做饭，照顾自己的起居，在自己走火入魔的情况下，如此冷静的让自己转危为安。
甚至差一点他自己都掉下悬崖摔的粉身碎骨。
没有人对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的情绪让她有些无法整理。
脑袋有些混乱。
“你也不怕自己死了。”
李红拂的声线都不知不觉的变得柔软下来。
宁夜好像没有听出来，只是笑道。
“其实都一样，对我而言，救不活你，也跟死了差不多。”
宁夜这句话的意思其实是救不活李红拂，自己面对师门大会也没有什么希望，难逃被抹杀的命运。
但是在李红拂听来，却好像有着另外一层意思。
自己死了，他也活不成？
这不是什么……爱情戏剧里，那些痴男怨女会说出来的生离死别的感人话语？
虽然很早李红拂就不相信什么爱情故事，传奇爱情之类的东西了。
但是这一刻，心里竟然有些凌乱，就像是突然的海啸，冲天而起，拍打自己坚固的心防。
“没……没这么严重吧？”
李红拂的耳垂微微红润起来，自己好像都没有察觉这句话不像是自己以往的风格。
宁夜想了想。
还根本没有觉得自己的话哪里不对呢。
“其实挺严重的，好了，看到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没事就好，估计你这亢奋的时间一过去，还会虚弱一下，好好休息，等好了再继续修炼。”
李红拂包扎好了少年的手。
看了看对方的手掌，没有那般的细腻，一点都不像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废物的手掌，上头有着不少的老茧，甚至手指头，还有着伤痕，密密麻麻，大概是做菜的时候弄的。
这才放下来了宁夜的手掌，然后坐在宁夜对面，有些无奈的说。
“我破境失败了。”
听到这句话，宁夜愣了愣，然后无所谓的笑了笑。
“没事，失败了就失败了，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慢慢练，人没事就行。”
“不仅仅是这样。”
李红拂看着宁夜的眼眸，此时宁夜好像才意识到了有些问题可能很严重。
“还有什么？”
李红拂虽然有些犹豫，但是还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掩饰什么欺骗对方了。
“我刚才看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不仅仅我本家的心法遭到重创，而且我之前修炼的沉仙图心法……内息的情况现在可能和你差不多，师门大会……这个样子的我……”
“什么？！”
看着宁夜惊讶的样子。
李红拂的心情有些复杂，说不清楚是对自己的失望，还是因为看到对方表情的一种难受。
这不是假话。
这是真的。
走火入魔可不仅仅是让你破境失败这么简单，甚至还会反噬你自己。
严重的情况下，可不仅仅是修为全废，甚至直接爆体而亡的都有。
成为废人都算是轻的了。
而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宁夜处理的时机和方式得当，还是说自己的底子打的不错，前期工作铺垫到位。
竟然奇迹般的没有全毁修为。
不过这样的情况，要重塑自己的本家心法，还要将师门大会要用到的沉仙图再次修炼上去，让自己的修为突破三品大关。
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这样简单来说，就是完成师门大会前十的目标，以目前来看，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看到宁夜这个表情其实也应该理解。
毕竟自己还有机会时间慢慢调整，但是对方没有时间了，他将面临的下场是离开灵鼎山，然后孤苦无依的漂泊在外。
虽然不忍，但是这就是事实。
所以这个时候宁夜说出什么埋怨自己的话……也可以忍了，毕竟下场会最惨的其实是他，他要责怪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
只能说实力和运气，好像自己都没有占据。
其实李红拂自己已经做好了打算。
心里也预想到说出真话之后，对方的许多感受。
她坦然的看着宁夜，并不是觉得自己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可以理直气壮。而是因为她这个时候，可以接受宁夜任何发泄情绪的方式。
却没有想到，等待了许久。
宁夜惊讶的表情没有转换成更气急败坏的东西。
而是变成了无奈的苦笑。
他点点头，看着自己，表情没有更多的悲伤，可惜是有的，但是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气恼。
他温和的笑着。
“没关系的，人还好好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还担心因为我的急功近利，让你毁了前程。没事的。”
“可是师门大会……”
“那又算什么，其实我开始也没有抱多大希望，输了也就输了吧，这总比让你因为我的欲望而被毁掉前程要好。”
看着此时的宁夜。
甚至还在安慰自己的宁夜，李红拂久久说不出话来。
宁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行了，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就养伤吧，师门大会的事情不用想了，别落下病根才是好的。”
宁夜走出了房间，李红拂看着对方的背影，显得如此的萧瑟。
这一瞬间，她好像能感同身受似的，心里除了不忍之外，竟然微微的抽痛。
就好像尘埃落定，结局都提前被搬上了台面，这次的离开，仿佛也能想象到师门大会之后他如何离开灵鼎山……
这样……他会多难受？
这不是公平的吧？
李红拂看着自己的手。
咬了咬薄唇。
她此刻下定决心了。
放弃对自己本家心法的修复，全力的重新修心沉仙图。
哪怕是希望不大，也至少奋力一搏。
就算为了这段日子，为了这个少年对自己的照顾。
她没有去想更多的情感，不知道是忽略了，还是不敢去想，反正也是一团乱麻，不如破而后立算啦。
夜已经深了，少女重新焕发了斗志，好像莫名的连心都热起来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