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月璃,是个人类。我从……从外面来。”白月璃的手呈拳状,手心渗出少许汗液。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使得她无法安心,一直保持着警惕状态。
“人类?是什么年轻精灵用的新词吗?我这个老头子不懂得那么多。至于你说你来自外面?这也是唯一解了,虽然听起来不可能。我们这个村子依靠着这口圣泉而活,不管是日用、灌溉、医疗等等,都与它脱不了干系。村子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以前很多精灵出去探索过,却一去不复回,之后也有很多年轻精灵想要出去,大多被制止了,少数不听劝的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说你是外面来的……这我实在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唉,这……”
迦勒站起来,将身子往后一仰,背骨发出令人舒畅的声音。
按理来说得知这样的消息应该会让人激动不已,但这位老人家此刻的心情却让人有些不明其缘由。
白月璃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因为伊路米根本没有交代清楚,她只知道她是来拿一样东西,仅此而已。
“这样吧,你先在我这住下吧,你的眼睛我会想办法治好的,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做打算。亚百特和卡尔特!你们两个照顾好她,我出去一趟。”说着他长叹一口气出门而去。
“迦勒爷爷是怎么了?”
“不知道。等爷爷回来以后问问他吧。”
二者将话题转移至白月璃。
“之前一直没有问,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卡尔特问。
“我叫白月璃。那个,嗯,这里只有你们三个住吗?”往常,白月璃在交谈中往往保持着倾听者的身份,但这一次,她必须主动,这样才能获得需要的信息。
“原先有四个,但魄罗泊哥哥在一年前出去探险了,所以就……”他的语气逐渐失落下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些的。”
“没事,这也不是什么忌讳的事。那个,白月璃姐姐,刚刚我听到你是从外面来到这里的,那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面对这个请求,白月璃有些犯难。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讲些什么。是讲那个狭长的小巷?或是讲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还是从书本上了解的那些陌生的事情?又或者是只住了一天多的妖精之森?她的经历太少,她注意的太少,她记下的太少。
她最终选择编造一个想象世界。她想向这两个孩子讲述美好的事情。
“太棒了!魄罗伯哥哥说不定已经到了外面,见识到了那些美妙的事物。我以后也要出去探险!”
“那也带上我吧,我们两个一起去,到时候找到路了,再把迦勒爷爷一起带去!”
“好,一言为定!”
“你们再说一遍!咳咳……”老人家的怒吼传来,砸在墙壁上,使得整个屋子都抖了一抖。
“没事吧,迦勒爷爷!”卡尔特和亚百特围上去。
“不准出去村子外,也要提探险两个字,知道了吗!”
“知道了……”
“唉……”迦勒扶着两个孩子坐下来,开始一段长篇大论。讲到一半,一个成年精灵喘着气冲进来:“村长,不好了,“沙暴”来了!沙暴”来了!”他一进来就慌乱得倒在地上。
迦勒将他扶起:“先不要慌,我刚刚加固了防御法阵。让防卫队的准备好,我们能撑过去的,还有……”
“不,不,村长,你不明白,我们撑不住的,撑不住的……”
“你在说什么胡话!跟我走,我们……”迦勒拉着他走出门,却看到了让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不同于往常黄色的沙暴,腥红色的沙冲天而起,像绞肉机一样将触及到的一切粉碎;防御的法阵像纸糊的一样,一触即破。整个村子像是被深渊巨物给蚕食着,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迦勒立刻缓过来,将那个精灵推进屋子,对着屋内的四位大喊:“去后院,呆在圣泉边上!”说完,头也不回地向着反方向跑去。
那个成年精灵终于稍微恢复了正常,把这三小只送到圣泉后,追着村长去了。
一段时间过后,一小批精灵聚集在了圣泉周围,他们都受了不小的惊吓。原先四百多只精灵现在只剩下几十只。
安全区域仍在不断缩小。
等到安全区域只剩下围绕着圣泉半径不到十米的小小的区域时,这诡异的沙暴便不再继续缩小了。
死去的不见尸首,活着的战战兢兢。
迦勒绝望了,他本以为这一天不会这么早到来,没想到……
他们是最后的圣精灵(光精灵);他们被“魔女”困在此处;他们失去了原有的力量,他们是上二十一族之一的遗孤。没有人知道那段历史,最早的那一批人已经逝去。迦勒所了解的只是凤毛麟角,但这凤毛麟角也仅是加剧了他对未来的恐惧。他没有见过魔女,但听过对魔女的描述;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却又想要做些什么。
他将目光投向白月璃这个外来者,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求求您,如果知道有什么能救救这些村民,那就请您帮帮我们吧!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这个年迈的老者摘下帽子,五体投地,头抵着白月璃脚,请求着。
村民们见状,也学着村长一起跪了下来。
白月璃不知道如何应对,她看不见。她听得到惨叫声,她听得到请求声,但她无能为力。
“我……”
突然,鞋大的巨蚁从沙中爬出,窸窸窣窣地冲向精灵们。
啃食声与惨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白月璃捂着头和耳朵蹲下来,试图将自己压缩得越小越好。
一切归于平静。
但这短暂的平静立刻又被打破了。赤红的巨蚁们化成腥红的沙砾,而这沙砾又很快构成一人型。祂走向白月璃,祂抱住了白月璃,祂又化成了沙。
红沙退去,原先的村子不复存在。白月璃发现她看到的再也不是模糊一片,她的视力恢复了。
她望着这荒凉的平原,谁又知道在刚刚这里生活着一群精灵呢?她哽咽了,她不知道为何哽咽。
她转身看向身后,原先清澈的泉水竟然干涸了。泉底闪着光,那是一颗金色的珠子。
白月璃跑去将它捡起,在触碰它的一瞬间,她回到了开始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