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与疑惑充斥着白月璃的内心。
与以往相反,这次的记忆深深地留存于心,并无其他限制,就像是失忆患者的突然康复,只是连通了原有的记忆树。这种“不同”,使得白月璃真正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问题。
“我究竟是什么?”黑神父的话、摩弥安的遗言、自身在这个世界感知到的一切以及刚刚获得的“真实”记忆,白月璃解析、整理着这些或真或假的信息,最终决定前往记忆中所知的“原初之界”。
神域如今因为摩弥安已经变成“一摊浑水”,如果摩弥安的话是真实的,那么这个世界中的一切生灵都能存活下来,不过要以另一种形式,而自己目前也没有能力找到以及帮助依卡她们一行人,那关于这些便暂时搁置。当前的神域中似乎并没有关于母亲的信息,克萝迪亚也完全断绝联系,而所有白月璃已获取的信息几乎都指向“原初之界”,那么之后的路已经十分明了了。
“白月璃,你现在听得到我说话吗?”声音有些颤抖的人偶躲在柱子后面瑟瑟发抖。
“听得到,发生什么了吗?”
“呼,刚刚你完全不听人话跑到这里,然后不顾劝阻戴上面具,之后就一直呆在原地不动,怎么叫也不应,但我又不敢接近,就只能在远处每隔一段时间叫一次你。现在既然你恢复正常了,那就先协助我取回本体吧。”人偶长舒一口气,但并未问及面具的具体事项。
“好的。”白月璃取下面具放进包里。
遗迹里留下的机关在二人合力下被逐个击破,其中很多关键点都是由白月璃解开,这令二人都非常诧异。
“没了?没了!”人偶看着空壳捂头哀嚎。
那个空壳大概就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那么高,旁边还有一个看似是用来镶着怀表一类的东西的凹口。
“冷静冷静,不可能是被人偷走或摧毁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是本体自己离开的,但没有我做启动,又是谁打开封印的?啊啊啊——算了,本体一定有自己的考量,虽然少了我这一部分记忆以及能力,但只要她取走了其他所有记忆匣,那便无碍。”人偶自己镇静下来。
“接下来你要去哪?”白月璃问。
“既然我对你有映像,说明我们过去一定有联系,那在与本体完全对接前,我就一直跟着你吧。”
“你知道原初之界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词?”人偶的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十分严肃,“这是我所保有的记忆中的最高机密,是连本体都知道的记忆,你为什么知道?”
果然,白月璃猜对了。自从她来到神域,一切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碰到伊卡姐妹,来到森精种的领地,取走“金珠”,经历灾厄,见证摩弥安的计划,跟随“金珠”操控的人偶来到启神种的祭坛,获得半块面具,得知原初之界,以及现在与唯一保有与之有关的信息的人偶同行,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命运呢?
苦笑一声,白月璃答:“如果说我曾来自那里,现在想要回去寻求记忆与真相,那么你会告诉我前往原初之界的方法吗?”
望着白月璃坚定的眼神,人偶迟疑了一会,然后说:“我会告诉你一切,但想要前往原初之界十分苛刻,那边有什么我也一无所知,而且灾厄便是从那边渗透过来的,我的记忆中只有一人前去过,且一去无归,所以再次确认,你真的要去吗?”
“是的。”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好吧。首先需要集齐材料,分别是心之尘,血魂石,划破时空之刃,灾厄的“血液”,以及由本体保守的现在已经不见的世界之钟共五样。集齐这些后我再告诉你具体做法。”
听罢,白月璃将背包中的匕首以及母亲留下的心之尘交由人偶。
“你竟然已经拿到了两样!看来此行已定。”人偶有些惊讶,“在集齐之前,还是先由你自己报管吧,因为它们的特殊性,我或许无法将之留存太久。”
所以,那位独自一人前往原初之界的人会是母亲吗?留给白月璃的心之尘似乎佐证了这一点,但如果母亲一去无归,那她又是如何来到现界的呢?或许只有真正到那边才会知晓吧。
“不过剩下的三样要如何获得呢?世界之钟我或许还能尝试与本体联系取得,虽然现在联系不上。可是血魂石以及灾厄的“血液”可没有那么容易取得,而且还,嗯,怎么说呢,可能需要伴随着牺牲,不过也有办法直接获取,只不过要依靠一定的巧合。”
“巧合”,白月璃觉得现在自己一路走来,所有的经历都是巧合,一个又一个巧合拼凑在一起将白月璃送到了这里。那么接下来的“巧合”,是否会将她向期望的方向送呢?
“我相信我能取得它们的,就像我得到前两样一样。命运的手推着我前往原初之界,那么它就不会让我停留于此。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请告诉我更多有关于此的信息吧,拜托了。”白月璃恳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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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了,果然,记忆之匣-克卢依01,你终于回到这里了,可惜我已经受创过重无法行动,但世界之钟我保存得十分完好。我的命数将尽,之后就托付给你了,一定要将她,将她们,从命运的漩涡中解救出来。”言罢,女孩用仅剩的左臂举起一个怀表一样的物体,将仅存的力量全部赋予它,使它慢慢悠悠地从这阴暗潮湿的极深的地底缝隙飞出,去往它该去的地方。
女孩的眼睛缓缓闭上,发丝和绷带都随着身体的瘫倒而落下盖住一部分面部。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起了最初的生活,最初见到的那个人,以及那个在现世相遇的与最初的那个人相似的似乎无关于此事的人类。
“不过是相似的叶子罢了,但也希望你能过得好,带着那人的那一份。”
“啊,你来接我了。你给我的任务我好好完成了,你心心念念的她们一定会获救吧,至少现在,能好好抱抱我吗?”
正午,太阳转到正中,将光照入那道极深的地缝,照在那具被散落的绷带盖着的小小尸体上,血渗着绷带而上,就像是一朵朵粉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