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罗姆跑了,预示着暮晓安全下来。
暮晓看向身旁的巴德尔和刘一生他们,兴奋地叫了几声。
“谢谢,巴德尔先生,刘一生先生,勒德先生,安妮姐姐。”
她弯下腰朝着众人,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我说过我保护你,这是我应该做的。”巴德尔站了起来,活动着手腕,身上的疲惫也在迅速消失。
刘一生点点头,他皱着眉头看向天空,手中的惊蛰长剑泛起一道银光。
安妮呼呼大喘气,看上去很累的模样,她看向暮晓,笑盈盈地收下了暮晓的道谢。
至于勒德,他看着暮晓,盯着腰间的木牌,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没事就好。”他收敛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
“呵呵~”
暮晓摸着小脑袋,腼腆地笑了笑,她把目光转向巴德尔,好奇地问道:“巴德尔先生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还记着前天我和你说过的话?我找到了他们。”巴德尔打了一个响指,身上冒出稀薄的雾气,笼罩着他的身体。
安妮惊奇地看着巴德尔身上的黑雾,伸出手来戳着雾气,站在一旁的勒德同样好奇,但他没有表示,因为他知道向着一个陌生的超凡者询问他的能力,这是公认的禁忌。
“这是黑暗术,一种奇特的能力。”巴德尔对着安妮说道,随后把目光转向望天的刘一生。
“刘一生,我们该行动了,那些追捕暮晓的是一个组织的人,我们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我知道,但你...”
“我没关系。。”
巴德尔取出一瓶药剂,一口喝干,身上的气息也浓郁几分。
“我们可以行动了,我知道他们在哪,我曾在他们身上设置过印记。”
“我明白了,我们走吧。”刘一生长吸了一口气,恢复了些许的体力。
见此,巴德尔笑了笑,摊开手掌朝着暮晓,大声说道:“现在我们该送她离开。”
......
城区中,暮晓跟在勒德身边,随着他漫步在无人的街道上。
她的心里乱的很,今晚过得实属刺激。
早先差点社死,后来又被人绑票,在之后又有人来救。
跌宕起伏,大喜大悲之下,暮晓感觉自己的心态都快崩了,还好那个狗比系统一直都在...
“安妮姐姐,怎么还没回来?”暮晓不耐烦地看向四周,她可记着在刚才商讨中,她可是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要保护她。
就在之前,他们还在商讨,由谁护送暮晓离开。
他们商讨一会,决定由勒德和安妮护送暮晓回到教堂,随后拿走暮晓身上的木牌去追威罗姆。
至于为什么是勒德和安妮,这里有一番考虑。
原先计划是由安妮护送暮晓的,但问题是她的实力太弱,害怕又出了什么变故,到时候又冒出什么人把暮晓拐走就遭了。
顾及到这种的情况发生,于情于理必须得有更强的人守在暮晓的身边。
勒德最合适,他的实力强大,但是不擅长追击,而且最重要的是,勒德与暮晓关系远没有巴德尔和刘一生来得亲密,这是他们两的事,不愿继续把勒德拖下水。
而现在安妮跑了,虽然有勒德在自己身边,但暮晓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凉飕飕的,总觉得会出什么变故。
安妮跑了,全怪那头傻龙。
那头傻龙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跟着他们走着好好的,突然就跑的,搞得他们现在很被动。
能追是能着追,当暮晓速度太慢,勒德不善追击,最适合只能是安妮。
别的不说,安妮速度的确快,和那个约翰有的一拼,跑起来都是带着一阵风。
他们在原地等待一会,勒德便说不等了,先带暮晓离开,他可以循着护符去找安妮,安妮也是如此。
在有了解决方案,暮晓不在担心,随着勒德走回教堂。
月色朦胧,天上的乌云遮挡月的踪迹。
一道寒风呼啸吹过,无尽的冷意包挟而至,席卷枫叶城这座古老的城市。
在寒风中,一声哀鸣,若隐若现,渐渐消弭。
“唔,好冷啊~”
暮晓挫着手掌,牙齿打颤,身上的洛丽塔根本不能挡住了冷冽的寒风,她没去纠结为什么吸血鬼会怕冷,因为这个世界的吸血鬼是可以晒太阳的。
“你觉得很冷?”
勒德声音在暮晓耳边响起,一团暖暖的光球慢悠悠地飘了过来,绕着暮晓转悠,带来温暖。
“谢谢,先生!”
暮晓眯起眼睛,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冲着勒德道谢道,而勒德只是无言,默默地走着。
“对了,先生!”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勒德。
“怎么了?”勒德看着她疑惑地问道。
“先生,我一定能成为名扬四海的偶像的,到时候一定可以取悦曦神的!”她捏着拳头,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心里惊呼一声差点忘了。
就在刚才暮晓想起自己与戴尔芬还有一个约定,她还要劝说勒德走出魔怔。
现在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起,正是劝说的好时机。
当然做事情需要铺垫,得有一个流程,先顺着勒德的意图,循循善诱,在他欲罢不能之时,搬出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带他远离迷茫,从此化身三好中年。
“你还记着啊。”勒德勉强的笑了笑。
“当然了先生,这可是和我说的,我当然记着啦!”
“呃...”
勒德听着她的声音说不话来,暮晓则趁机展开套路,一点点劝说勒德。
时间缓缓流逝,那道扑面而来的寒风削减了不少,在他们行经一个路口时,勒德停了下来,他看着远处飘忽不定的亮光问道。
“暮晓,你会跳舞吗?”
“诶,跳舞吗...”
暮晓看着勒德,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刚想和上次一样说不会,就看到他那张奇怪的笑容。
像是祈求,但又在恐惧,很复杂,似乎是在害怕她说不。
面对这样的笑容,暮晓终究没有明确说明自己不会,而是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你能为我跳一段舞吗。”
“这里吗...”
暮晓闭上嘴巴,她摸着下巴。
她能看出现在勒德状态很奇怪,和那一次不相上下,只是这一次让她有些困惑。
他到底怎么了?
“不行吗...”勒德眉毛低垂,神色间有些低落。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我跳的很难看的。”暮晓连忙说道,她踢起小腿,做一个很别扭的姿势。
“没事,只要你愿意跳就好,就好。”勒德说道。
“啊,这样啊,那我开始跳了。”
暮晓说着,小脑瓜迅速运转,仔细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舞蹈的记忆,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舞都不会,唯一一个与舞蹈沾边的还是广播体躁...
算了,答应都答应了,还能拒绝不成?
自己还是要脸的!况且广播体躁又怎么不算舞蹈?看我接一个'时代在召唤',秀爆异界土著的眼球!
心中,暮晓不断为着自己鼓劲,她长吸一口气,憋红了小脸,摆出了第一动作。
伸展远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在寒风中,暮晓手臂的上下舞动,在脑中那阵刻入DNA的节拍与乐曲中,做出一个有一个的动作。
冷意来袭,被飘荡在她身边的光球驱散,而她也凭着这股暖意,认真仔细地跳着。
勒德静静地看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直到暮晓跳完。
“奇异的舞蹈,看上去不美观,却带着雄厚的力量,令人振奋...暮晓这是什么舞蹈?”勒德双眼迷醉地问道。
“时代在召唤。”暮晓听着勒德赞美,她羞愧地低下头答道。
“'时代在召唤'?奇怪的名字,不过真是好听,这让想起我的小时候...暮晓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勒德唏嘘一声问道。
“呃,先生我觉得我们...”
暮晓看着他那个样子,想了想把打算说的话咽了下去,换上一张可爱的笑容,拍着手掌,兴致勃勃地说道:“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愿意听啊,那真好啊。”
勒德说道,他抬起手掌,手中绽放出明媚的光芒,笼罩在他们两人身上。
“戴尔芬应该和你说过我吧,那么之后的事情我就不陈述了,就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我不是孤儿,最早的时候,我住在村子里,我的父母还在,家里也很富裕,是当地的大财主。”
“我的父亲是学者,我的母亲是医师,他们人很好很受别人尊敬,无论远近的人都会称他们一声先生女士,对了我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妹妹,她很淘气很令人头痛。”勒德闭上眼睛,长长的呼气吸气,似乎在缅怀那段时光。
他的话很多,但暮晓依旧静静地听着。
“每天啊我都会和妹妹到处跑,搞得村子上下乱跳,村里老维克经常骂我们,因为我们经常去他家里偷瓜,每次被他抓到时候,我的父亲母亲从在第一时间出现,把我们救了出来。”
他轻声说道,眼角湿润。
“我讨厌那样的生活,因为那时候很无聊,我每天都在期盼外面世界,村里的瘸子经常告诉玩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我知道他只是想把我撵走,因为我经常拿石头丢他,但我依旧喜欢听他讲故事。”
“后来呀,我实在想出去看看,就带着东西偷偷出去了,外面世界很大,也没瘸子说的精彩,我经常饿肚子,实在受不了我又回去了。”
勒德撇过头看着暮晓,露出浅浅地微笑,他笑着就像一个孩子一样问道:“暮晓,猜猜看,后面发生了什么?”
“呃,我不知道。”暮晓说道。
“不知道啊,不知道就对了,当时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想到。”他哈哈大笑着,重重得拍着手掌,笑完后他脸上表情越发平静,用着一种平淡声音说道:“死了,他们都死了,一动不动的,我看到很多人,看到村口瘸子半截身子,看到老维克的脑袋,看到地上的爸爸妈妈,还看到井口里的妹妹,她还那么小...”
说着,他长吸一口气,愣愣地看着远方逐渐接近的火光。
暮晓听着他的故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息一声轻轻拍着他的手臂。
“抱歉,激动了,呃我刚才说到哪?哦,是他们死了吧,那说一下他们是怎么死的吧。”
他俯下身子,扬起手掌,像是怀想。
“我看到在村子上面有两个会飞的人,他们飞得很高,要不是我眼神好肯定就看不到了。”
“那两个人很暴躁,他们打来打去,会放各种会发光的球,他们打着打,总会有一些球没打中,掉在地面上,然后啊我就看到隔壁的村子被那个球打一下就没了,好像还有一朵很大的黑云,那时候我好像听到了叫声,好像就是从那个村子发出来。”
“他们在天上一直打一直打,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我就一直在底下看着,看着他们打完。”
“之后他们打完了,有一个人就跑另外一个人就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打,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些什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一股难以述说的情绪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
暮晓叹息一声,这个故事并不美好。
无妄之灾,仅仅只是两个强者之间的争锋,仅仅只是余波,两个村子,无数条人命,就这样烟消云散。
“超凡世界都是这样的吗?”
她看向系统,那道流光也在闪烁,上面浮现出一排华文。
(是的)
是的...
暮晓默念着这两个字,看着勉强笑着的勒德,心中升起一抹寒意。
真是冰冷的回答...
“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戴尔芬收留了我,带我进了教会,我能活那么大,我很感激她。”
他顿了顿身上白金光芒渐渐淡去消失,他的手掌摸揣着腰间的剑柄,想拔起却又放下。
“暮晓你觉得我什么样的人?”他转过头来看着暮晓,暮晓则笑着回答他的问题:“勒德先生是好人!”
“好人?是啊,我在教会做了怎么多的事,帮助了那么多人,但我真是好人吗?”
他说着,看向远方,那处越来越近的火光,也显现出它原本的身影。
那是一队戴着厚厚斗篷的人,他们扛着一座金色的轿子,在前方乐师的奏乐下沿着街道慢慢地向着他们走来,在那队人身后事一群瘦弱的贫民,他们颤颤巍巍地跟着他们后头,一步一叩首。
“那是...”
暮晓听到声音,注意到那边的人群,她看到在前头那些人的斗篷上,醒目的三角眼的标志。
真理教派。
那个诡异至极的教派。
“勒德先生!快跑!那些人过来了!”
暮晓惊慌的叫道,拉扯着他的衣物,企图带他离开,然而他恍若未闻,述说着自己。
“暮晓,你知道我为什么加入教会吗?”他痴痴地说道。
“先生...”
“除开戴尔芬的原因,便是我渴望超凡力量,或许你会觉得,我渴望力量是为了报仇,但其实我不恨他们。”
勒德捂着自己的脸,身子不断抖动,就连声音也带着颤音。
“对,我不恨他们,很奇怪,在见到我的父母妹妹尸体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然是嫉妒。是的嫉妒,我嫉妒着他们拥有那种主宰一切的力量。”他垂下手臂,抬头注视着天空,嘴角带着难以言说的笑容,那双眼睛平静却又带着极致的疯狂。
“我一定疯了,一定疯了,他们惨死在我面前,我竟然想的是力量。”
他抱着头,啊啊的叫着,看上去既痛苦又在欢喜。
呜~姑~
暮晓吞了口唾沫,她在害怕她在恐惧,这时她才想起那日薇薇娅告诉她的秘密——勒德早已魔怔。
眼见的真理教派的人越来越近,她看向勒德,知道现在不是劝说好时候。
她长吸一口气,高高地跳起,扬起手掌,一巴掌重重打在勒德脸上。
“我...”
勒德愣住了神,他捂着自己的脸颊,愣愣地看着底下的暮晓。
“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勒德!”暮晓指着人群,拽着他的长袍,往前就跑。
“跑啊?你在傻愣的干嘛?”暮晓慌乱地叫道,回应她的是勒德那勉强的微笑。
“暮晓,我从不是一个坚定地人。”勒德抬头看着天空叹道。
“我知道!先跑再说!”暮晓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明白这个吊人还在磨叽什么。
她拉扯着,体力飞快耗尽,很快面露疲惫之色,但勒德纹丝未动,宛如一座死寂的雕塑。
“勒德你...”
“太迟了。”
勒德轻声说道,打断了暮晓的询问,他看向一边,那支归属于真理教派的游行队伍,已经来到他们身后。
“唔?”
暮晓呆住,突然间她意识到什么,松开勒德长袍,身子慌忙往后退去,却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石扭到脚踝,跌倒在地上。
她双手撑着地面,抬起头看着勒德,看到那支游街的队伍,在他的身后停下。
无数双眼睛透着各异的情绪,死死地盯着沉默的勒德和跌坐在地上的暮晓。
“你做出了你的决定了吗?”
那辆金色的轿子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掀开轿子上华美帘布的一角。
暮晓瘫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轿子,这个诡异教派的首领就在其中。
她惊慌失措地看着勒德,心中想到某个可能,真理教派的出现并不偶然,勒德肯定早早就知道消息,所以他才会在这里等待,而且根据那位首领的态度,勒德显然与他认识。
“勒德...”
暮晓伸出手,企图拉住他的衣领,却被他闪身避过。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暮晓,久久没有说话。
现场陷入了死寂,无论是真理教派的队伍还是暮晓,都在等待着勒德回答。
不知过了多少几息,勒德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个决定。
“对不起...”
他转身过身面朝着金色轿子,把自己的弯曲的后背展露在暮晓的眼中。
他俯下身子,屈膝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