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暮晓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戴尔芬的尸体,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已经呆滞很久了,甚至刘一生他们赶来的时候,她依旧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暮晓?”留守在教堂内的安妮和罗曼尔,注意到走廊中那个孤僻的身影,正要迈开脚步过去的时候,却被刘一生拦了下来。
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戴尔芬死了。”
刘一生闭上眼睛,微微地呼吸。
“我刚才查看过了,她胸口中了一刀,应该是暮晓身边的那具尸体所做,所以...”刘一生睁开眼睛,严肃的脸上多了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给暮晓一点时间,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我相信她能够缓过来。”他轻声说道。
“那我们现在...”罗曼尔忍不住问道。
“你们留在这里,驻守教堂,顺便照看她们两个,我要去一趟剧院,薇薇娅他们有危险。”刘一生说道。
“呃,薇薇娅出现危险了?这不可能吧?我刚刚还看到她在教堂里边。”安妮皱着眉头大声说道。
“...你说她在教堂?”刘一生托着下巴,那双乌黑的眼睛变得锐利。
“是啊,她说了剧院一点也不好玩,就回来了。”
“那安德烈他们呢?”刘一生问道。
“他们?让我想想...”安妮摸着脑袋,思考了一会,便有些迟疑地说道:“...他们应该是先回去了吧,反正我在教堂里没有见过他们,薇薇娅也没说。”
“他们不可能回去。”刘一生摇摇头,“他们家里出了问题,否则不会假借参观歌会的理由过来,我猜他们应该是来教堂避难。”
“啊,照你那么说,薇薇娅岂不是...”安妮惊愕地张开嘴巴,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到在他们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他们看到那个披着薇薇娅面孔的少女,正拍着手掌,欢呼雀跃地走了过来,脸上摆着一张灿烂的笑容。
“没错,是有问题。”那个少女接着安妮话头,调皮的吐了舌头。
“你是谁?”刘一生拔起惊蛰,他握着剑,摆出起手式,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女,剑身泛起一道璀璨的金火光芒。
“啊呵呵,不要那么紧张吗,刘一生先生,我并没有恶意。”少女背负双手,悠哉悠哉的走了过来。
“你要做什么?”一旁的安妮和罗曼尔警惕的看着少女。
“唔,怎么说呢,本来我是想待戈多先生走的,可是他被你们杀掉了。”少女歪着脑袋,一脸忧郁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刘一生沉声问道。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分享一个情报分给你们,啊,先说一下,薇薇娅现在很安全,我并没有伤害她。”少女摊手道。
“那她在哪?”刘一生看着她。
“咦,你不好奇情报吗?这可是我废了老大力气才收集来的,呜呜,你这样我好难过,呜呜~”说着,少女抬起手捂住了双眼,开始哭泣起来。
“她在哪?”刘一生再一次问道,可少女并没有理会,她还在哭泣。
风起,卷起四周寒气,在瞬息之间,扑向少女面部。
少女惊讶的放下手掌,她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尖,微微愣神。
她稍稍抬起头来,与投来冰冷的眼睛对视。
“好快的剑!”少女吐了口气,惊呼一声。
“现在,告诉我,薇薇娅在哪?”刘一生冷冷的说着,握着那把剑,往前一递,点出一道喷涌血液的血洞。
“诶~”
少女看着脖子前的利剑,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刘先生,你何必着急呢?好好陪我说句话不好吗?我自然会全部说出来的,现在我不高兴了,所以像你这样坏家伙受到惩罚。”
“惩罚?你想干什么?”罗曼尔站在安妮身边,沉声问道。
“你说我想干什么?”少女扬起手掌,似乎想要摆出什么姿势,但看着突然钻入自己脖子的剑,只好重哼一声,郁闷的垂下手臂。
“好吧...”罗曼尔垂下头,在身侧安妮困惑的眼神中,慢悠悠地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匕首,迈开脚步朝着少女走去。
还没踏出一步,他就猛地转过身子,同时伸出手夹着安妮的脖子,转到她的身后,把匕首横在她的脖子上。
安妮呆呆地眨着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挟持了。
“罗曼尔你...!”她咬着牙,不可置信地看着罗曼尔。
罗曼尔慌忙避开她的视线,无奈地说道:“别看我安妮,其实我想做一个好人来着。”
“切,就你?你也配做一个好人?”那边少女,露出一嘴大白牙嘲讽道。
“这是没办法的事,身不由己啊。”他耸耸肩说道。
见此,少女重重地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收回目光。
“咦,刘先生你不愤怒?不紧张吗?你身边的人可是背叛你了?”少女看着面无表情的刘一生,很是惊讶,一般遇到这种事,怎么也得慌张惶恐,但眼前教士太平淡,仿佛罗曼尔背叛就跟小孩子闹着玩似的。
“那有意义吗?”
“呃,是没意义。”少女呵呵地笑了一声,朝着刘一生吹着湿热的空气,声音酥酥软软:“刘先生,现在局面很糟糕哦,虽然我和罗曼尔是两个普通人,但好像你也没办法哦。”
刘一生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着剑,宛如了一座雕像。
“我的确没意义办法。”过了很久,刘一生才发出声音。
“呵呵,既然如此,刘先生,我们就好好谈谈喽,要不然那个叫安妮就呃啊了。”她托着手掌,丝毫不在意刘一生越发冰冷的眼睛,对着他调笑。
噗嗤。
血液喷涌,染红了刘一生白色的衣袍,他挥剑一转,破开了少女的脖子。
少女惊愕地看着刘一生,丝毫不明白为什么刘一生敢动手,她重重地倒在地上,身子越发的虚弱。
一切发生的极其迅速,控制住安妮的罗曼尔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反应过来,想要做出什么举动的时候,一把炽热的光刃烧穿了他的咽喉,随之而来还有布满表面的黑红油脂,它们蠕动着,钻入他的躯体,肆意地吞噬着他的生机,破坏他的神经,让他连抬手都做不到。
他艰难地偏过脑袋,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幼小的身影,正举着断剑,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死吧。”小女孩轻声说道。
“啊——”
安妮惊惧大叫一声,在黑红油脂出现的刹那,她就挣开了罗曼尔的束缚,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待她自认为安全,停下脚步,回头看去的时候,罗曼尔只剩一股骨头,它们散落在地上,上面血肉组织已经被黑红油脂吃的干干静静。
黑红油脂在他的尸骨徘徊了一会,便飞快钻入一个小女孩的身体里。
“暮晓?”安妮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似乎想要触摸她的脸,但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内心不由得升起一抹恐惧。
她觉得此刻的暮晓很陌生。
暮晓并没有理会,她俯下身子拾起地上的手枪,来到了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女面前。
刘一生半跪在地上,手心弥漫着白金的光芒,愈合着少女破裂的咽喉。
少女咳咳咳地吐出了几口瘀血,但她眼中并未畏惧,反而异常的兴奋。
“太有趣了!”她在声带恢复后,忍不住沙哑的叫道。
“说,薇薇娅在哪。”刘一生冷冷的说道。
“咳咳咳,她在剧院,她是那些人指定的容器,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少女艰难地说道。
“阿米德主教为什么离开了?”刘一生又问道。
“...他?哈哈,这很简单,那个家伙很爱他的女儿,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从上面入手,所以我假扮成了他的女儿。”
“不,他知道薇薇娅是什么样的,他不会认为你是真的。”刘一生摇摇头。
“...呵呵,刘一生,你想错了一件事,我假扮成他的女儿不是要骗他。”少女张开嘴,露出一排带血牙齿。
“我就是要告诉他是假的!让他怀疑,让他恐惧!他肯定会猜测我为什么敢假扮他的女儿,如果他的女儿回来,岂不是就是露馅,所以他就会想如果她的女儿回不来呢。”
“然后就简单了,他肯定会选择稳住我,在用一些手段来探查他的女儿在哪...呵呵呵,说起来你们太阳教会有一道很方便的术法,能够在别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但是但是啊,习惯是会骗人的!”
“阿米德阁下去哪了?”刘一生问道。
“他?他现在应该是去城主府里。”少女笑道。
“你,偷走了薇薇娅的手链。”刘一生眯起眼睛。
“没错。”少女说着,吐出了一口鲜血,即使有着刘一生神术吊命,她气息也在不可避免的虚弱。
“你们的目标是为了调开阿米德?这并没有多少意义,我知道阿米德的为人,在确定结果后,他会迅速归来...”
“不,他回不来。”少女说着,歪着脑袋,戏谑的看着在场众人。
“你认为真理教派没有考虑霍利斯吗?”她大声说道。
“霍利斯,他...”刘一生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少女摇头一叹,原本愈合的伤口,随着她这么一下,瞬间撕裂,但她浑然不在意。
“真是可伶,有着神灵祝福又如何?有着强悍力量又如何?整座城市的高层都是那位存在的人,他们都在为祂而服务,祂在凡人的歌舞中降临,而你们指数群可伶虫,茫然无措,最终只会死在神灵的祭典中,成为祂的养料!诶,真是可伶。”
少女声音越来越弱,气息也犹如风中残烛,她一直在说着,脸上笑容也越来越扭曲,越来越诡异。
在死亡最后,她放声大笑,似乎在她的眼中,这里人都是可笑的小丑,自己在经历一场有趣的表演。
“可悲的家伙...”
噗嗤。
血水横流。
暮晓收起断剑,插回腰间,眼中血红逐渐消退。
“抱歉先生,我杀了她。”她低下头。
“没必要,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刘一生摆摆手说道。
“那那...那刘一生,现在怎么办?如果真如她所言,我们岂不是...”一旁的安妮看着少女的尸体,无比紧张的问道。
刘一生听到了她的声音,沉默不语。
真理教派很强,尤其是可怕的恢复能力,除非能彻底消解他们的身躯,否则就会再次复活。
掌控着枫叶城权利的超凡高层,都被控制,正在储备神灵降临的祭典。
而阿米德主教又被他们用计拖住,光靠他们难以阻止。
“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太阳教会的教士,也是枫叶城的子民,我们必须制止。”刘一生收注视着窗外。
“无非就是破坏而已,你们留守教堂,我去剧院。”
“你要破坏那些人的祭典?刘一生,我们现在去城主府,配合阿米德应该可以...”安妮伸出手连忙说道。
“来不及了,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你们对我一无所知,我自有我的手段,纵使那所谓的神灵降临又如何?”刘一生举起“惊蛰”,遥指一个方向。
“此剑,亦可斩神。”他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