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中间,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高声说着,他穿戴法袍法帽,双手捧着一本看起来十分厚重的法书,缓缓举过头顶。
高台下面的行人不少都真得做了停留,其中不少是当地有些名号的法师,另一些则是来朝圣的地方法师。他们拿着法书,高台上的那几个人更是他们眼中无比崇敬的对象。稍远一些的地方,另有一小撮人仇视着看台,他们同样穿戴如法师,只是手中所拿的不是法书,而是一杆杆曲折盘桓的木杖。
“诸位,我们的先人发现了自然的奥秘,书写下来流传成为了神圣而强大的咒语!没有祖先,我们就不能也不配拥有魔法!”
羊胡男高亢的话语响彻在整个森林之中,仿佛这正是自然地愤怒一样。
随即,他回头示意了下他的跟从,跟从了然的点了点头,走到后面去了。然后,羊胡男继续把自己的本意说了出来。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听过维尔斯这个名字。她年经轻轻却天赋异常,本应为魔法世界的福音。但这个人不服常规,遗忘本宗,生来便新生恶念,自创出了一套妄想破灭魔法秩序的套路来。若是真的如她新意,那后果不堪设想!”
“住口!你们这帮保守的家伙!明明就是看木杖魔法的威力害怕的而已!”
“什么权威啊!小维尔才不是那样的人呢!”
“等一会儿维尔斯过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羊胡男的偏激言论引来了那一撮手拿木杖的魔法师的反抗之音。这些人是维尔斯的朋友,有些更是专门研究元素魔法的权威人士。在他们看来比起确实冗长的法书魔法,木杖魔法确是真正的福音。
当然,这些话是无法让羊胡男一众信服的。而大多数的法书魔法师,更是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哼!都是些邪门歪道的东西!邪教而已,有何权利在此叫嚣!”
在他看来,那些木杖小丑没有这个资格。
羊胡男对他们的态度是嗤之以鼻的,他掐算好时间,便大声说道——
“把他们两个带上来!”
下一刻,之前下去的那个跟从此时候压着两个人走上看台。一男一女,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穿着破衣烂衫好似囚徒一般,实在是落魄的很。
这二人,男人有名为斯坦,女人名为玛丽。
“这两个人,就是生出那个祸害维尔斯的父母!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对这二人进行正法!说完,羊胡男咬紧牙关,大手一挥——
“云海之上,罪责的存在是饶恕的尽头。业火终将烧尽邪念,净化心头。白色羽毛总是萦绕心头,加之以翠绿湖畔的砂砾,森木破灭了猩红……”
只见身后的那几位魔法师翻开了法书,吟唱起长段的魔法来。
看台下面的人们其实大多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事情因何而起。只是在这种情景之下,谁也不愿出头说些什么。
“这家伙!”
木杖法师们怒火中烧,但看台被那些法师保护了起来,光是看自己这些人的魔法是绝无破除之法的。
“妈妈!爸爸!”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颇为响亮而清爽的少女声音。
不单是羊胡男,所有的人都朝那边看过去。
“是维尔斯!”
木杖法师中有人认出了那声音的来源。
维尔斯就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今年她已经十七岁了。十年间,她一直忙于双手木杖魔法的发展之中。那时的天真想法,在这几年间越发的变成了可以碰触的现实。
“哈!你总算是出来了啊!”
羊胡男摸着下巴,蔑视着远处的维尔斯。
维尔斯同样看着羊胡男,更是看着跪在他身旁的自己的父母。
“你这家伙!快点放了我的父母!”
她大声吼叫道。若不是自己有事外出,便也不会让其他人让其他人伤害自己的父母了。
(维尔斯不要冲动!)
源神如此对维尔斯说着,但实在是晚了一些。维尔斯已经抬起手中的弯曲木杖,指向了远处的看台。
“云雷乌云聚集。万点轻雾。倾斜而至吧,白色的光!”
维尔斯轻蹦出几个词,只见木杖的顶端便汇聚起自然元素来,白色和蓝色交织在一起。随着维尔斯的轻手抖动,那巨大的交至光束飞驰而出,直奔看台。
“区区几句话吟唱,能强到哪里——”
位于高台上的法书法师如此说,但话没说完,就见那光束已然冲到眼前,听道一声“咔呤”的破碎声音传来,看台上的所有人则全部都惊呆了。
就在刚才,四个人花了五分钟吟唱出来的保护用光系屏障轻而易举的被击碎了。
“不过如此嘛。”
(嗯……)
(源神你抓好了,我要飞了)
维尔斯对那些虚有其表的魔法师颇有些不屑,木杖点地稍稍发力,她便轻而易举的被反推力推向了空中,进而朝看台前去。与此同时,她肩头的源神却皱着眉头。
(维尔斯,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这是个陷阱。)
(诶?!)
就在这时,四下忽然传来吟唱的声音,吟唱的内容,正是树木元素特有的藤蔓术。
(坏了!维尔斯快回去!)
源神对维尔斯的心大声吼叫着,只是太晚了。
四下的吟唱骤停,四条足有手臂粗的藤蔓从大地上爆飞来,一下子抓住了维尔斯的四肢。瞬间的拉力,把维尔斯直接从天上,拉回了地上。
(维尔斯!)
源神见状不妙,马上移动到了她的背后——
随即“碰”的一声巨响,维尔斯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哈哈!!你中计了!”
眼睁睁看着维尔斯摔在地上,羊胡男愉悦地笑着,咧开的嘴角显出他的真正面目。
(唔……)
维尔斯呛了口水,随着这巨大的冲击,整个骨架都好像震碎了一样。只是好在有源神为其挡住了大多数的冲击,使得她并未收到太多损伤。
(喂!源神你没事吧!)
(额……我能有什么事情啊……)
说没事那自然是骗人的。刚才的这一次冲击,让本来魔力就不算多的源神直接损耗了生命本身。
“山涧的溪水好似云间的径流,神明的远扬声响,是世人的馈赠……”
看台上,那些人依旧在吟唱着,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
直到这个时候,源神才稍稍明白了那个羊胡男的意图。
(维尔斯!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你!)
(诶?!)
(那个吟唱魔法的目标是你,不是父母亲!他们之所以要说杀你父母,是为了把你引诱出来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维尔斯这才明白过来,双手用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藤蔓。
(这下子完了……)
她心想,没再抵抗,头颅直接认输般的躺在了土地上。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作为到底哪里错了。当年是错,如今自己已经建立起一个更加便利的体系还是错。难道,那些与元素更加亲近的人不可以更方便的使用魔法吗?
难道,就一定要所有人都去学那僵硬的咒语吗?
到底是谁错了啊。
维尔斯想着,这十年来她确实累了。虽然有的人会理解自己,但更多的人依旧保持着不解和困惑,更多地还有迫害,就如现在一样。
(不要放弃!维尔斯!)
源神的声音传进她的大脑,响彻在她的心间里。
(不要管我,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不!你的出生,为的就是引导世人!不然,我也不会作为自然从出生开始就守护在你的身边!)
(我没有那么坚强……)
“维尔斯!”
源神跑到维尔斯的面前怒吼着。它确确实实是张开了嘴巴,怒吼了出来。
明明是用耳朵听到的声音,在此时不知为何反而震撼了她的心灵。
“不管别人怎样,我会帮助你完成你生命的使命!”
源神一字一顿的对维尔斯说着。她从不知道,源神的眼神会如此坚定。这是任何一个源神都没有的人性所在。
……
维尔斯沉默着,吟唱还在继续。远处她的父母用力嘶吼着什么,而那些信任自己的那些木杖法师同样在说着什么。
“……那么,你愿意帮我吗?”维尔斯说着。
“嗯。”源神点了点头。
或许正如源神所说的那样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自己是否可以完成那个所谓的使命,维尔斯决定试一试。
维尔斯默默抬起了手杖。源神移动到了手杖的顶端,发出了异样的美丽光芒。这光芒,便是它还是个晶体的时候常常发出来的。
下一刻,看台上众多法师的吟唱结束了。一切都静寂了之后,一道十分强力的光束从看台飞射而下,直朝维尔斯飞来。
维尔斯闭着眼睛,感受着元素的奔袭,不慌不忙的吟唱出咒语。
——元素源神,召来!
等到维尔斯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经周围的人说,她的魔法最终抵住了羊胡男们的法书魔法。那些木杖法师,全都露出一副欢欣雀跃的样子来。
维尔斯往远处看,见自己的父母就坐在那里笑着看向自己,才安下心来。左右看看,源神却是已经不见了。
——我是自然的聚集物,我归于自然,所以就在你身边。
虽说不见了,但她的耳边却依旧传来了那个熟悉而让她安心的声音。
源神不在了,但是它却无处不在了。那个让魔法更加便利的“使命”,
它自然也会信守诺言,无时无刻帮助自己吧。
维尔斯想着,随即决定要把木杖魔法发扬出去。
这,是十年前就与源神约定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