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分钟,陈艾招呼着大家先上桌吃饭。
那客厅的旁边靠墙地方还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是桌面,下面是麻将,平时人少坐得下就这么坐着,人要是多了,墙边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圆桌面,直接打开放上去就行了。
今天人不算多,挤挤倒是坐得下,也就不用劳烦吕思思再去抬圆桌面了。
先上了四个凉菜,木耳凉拌折耳根,切的整齐晶莹的蹄髈,撒上干辣椒淋上红油的卤牛肉,还有一盘撕扯开配着料碗的一只卤鸡。
黛雅嚷嚷着喝酒怎么能没花生呢,又从思思平时藏零食的小抽屉里翻出来两袋齐鲁五香花生米。
这可是好东西,老字号的铺子,平时去的都是老客户,想买你得过去,也就吕思思嘴馋,能大老远的过去专门为了买几斤花生米,其他人想吃的话直接过来蹭就是了。
众人落座,陈艾还在厨房里忙活着,陆伊人给在座的几位老师倒了酒和酸梅汤后,自己先端起来酒盅敬了大家一杯,一口闷完告罪一声接着回厨坊帮忙去了。
“这孩子,心性好,从进门到现在都没闲着,脸上一点不满都看不出来,别的不说,光凭这一点,就值得你收作徒弟。”黛雅捏了两颗花生米扔嘴里,对着吕思思努了努嘴。
“是啊,习武之道心性第一,资质反而是次之的,多少天才因为心术不正,在习武的道路上捞了偏门,到最后走火入魔,害人害己。”吕思思说到这里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众人没做言语,知道吕思思这是想起来一个故人了。
那人和她师出同门,与吕思思算是一时瑜亮,结果受了许秋妍的蛊惑加入了暗影联盟成了干部,最后被吕思思亲手打杀。
厨房里面,正在掂着锅的陈艾看见陆伊人又进来了,脸上一笑,“你这都忙了那么久了,出去坐坐休息一下吧。”
陆伊人伸手拿起毛巾给陈艾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累,之前在家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帮妈妈干活的。”
“家里能和这比,今天来的人多,你呀别累着了。”
“嘿嘿,没事没事,我喜欢热闹,这感觉跟过年一样,大家在一起吃饭有感觉。”陆伊人一边帮陈艾准备等会烧汤的材料,一边应道。
“你这点倒是和你师父像,”手上过着火,陈艾思索着,接着沉声说:“你师父经常说,习武之人离不开江湖,江湖是什么呢,就是人间烟火气,很多习武之人到了最后看不清自己,把自己神话了,脱离了人间,离开了这烟火气,那就走不远,就走不长久,只有记着这人间烟火,才能在武学的道路上不会迷失自我,不会迷失方向。”
陆伊人听了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师傅有大智慧。”
正在锄菜的陈艾听了笑出一连串的音铃声,“她哪有什么大智慧,这些是她父亲说的,她只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陆伊人也不多说,只是憨憨得笑着,手上活计没停。
几道菜端上了了桌,汤在炉子上煲着,电磁炉调个文火。洗好手摘下围裙的陈艾和陆伊人上了桌。
开始陆伊人还有点拘谨,不敢说话,但慢慢地,大家愉快轻松的气氛也影响到了她,也跟着应上个一两句。
但依旧不敢多说。
“你这样子,不利索。”吕思思被沐寒灌了三大杯,现在舌头都有点大了,伸手勾住坐她身边的陆伊人,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是钱小墨带来的米酒。
“习武之人,要有胆气,你这畏畏缩缩的样子,算什么习武之人,我现在,就给你入了师门的第一个考验,来,乖徒儿,走一个!”
陆伊人看着手里的大碗欲哭无泪,我的好师父啊,咱这不还没成拜师礼么,怎么就开始入师门的任务了?
“喝,来,喝!”
旁边一群无良的长辈们跟着起哄,陆伊人目光可怜巴巴的看向陈艾,谁知这次温柔的师母也耸了耸肩,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得,喝吧。
吨吨吨吨一大碗米酒下肚,顿时一阵火烧在肚子里转悠,但几秒后这火烧感又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暖洋洋的像是躺在温泉里面一样。
旁边本来有点醉醺醺的吕思思目光瞬间一凛,哪还有半分喝多了的样子,抬手在陆伊人身上快速点了几下,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并拢点在眉心,另一只手成虎爪对着陆伊人天灵一爪。
“师父?”陆伊人吓得一声惊呼,但很快就安下心来,一动不动地坐着,任凭吕思思施为。
“好徒儿,你明日就要随着我们去魔都,此次魔都之行暗流涌动,波云诡谲,就算是我也不能打包票能保你不尚分毫。”
陆伊人只见吕思思面沉如水嘴唇不动,那声音却自然而然的回响在她脑海中。
“这药酒是钱小墨万器宗的藏品,虽然对我等只能作为普通酒水饮用,但对你来说有大益处,现在我趁热打铁,传你一套心法,作为此次魔都之行保命法门!”
“感受我内力在你经脉中的游走方式,注意听我口诀,为师这就传你外门低阶心法《铁布衫》!”
“气若深海沉丹田,吐气奔雷声似电!提膝抱肚大龙摆,双柱不动转日月······”
陆伊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模糊,浑浑噩噩的好似是进了**大海,身上无一处不似火焰烧灼般痛苦,但她愣是咬紧牙关,生生的忍了下来,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细细听着吕思思所说的心法口诀。
直到一十八句口诀传授完,吕思思的内力在陆伊人体内按照《铁布衫》的路子游走十八个小周天后,陆伊人果断的双眼一翻,满头大汗得往后一仰。
坐她身边早就准备多时的徐白龙伸手搂住,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吕思思长长吐出一口白色雾气,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随手可为的小事。
“这孩子底子不错,早年有好好练过,只是方法不怎么对,有些暗伤我顺手给她调理好了,白龙,你抱着她去我房间休息一会,我们接下来还有事情要谈,这孩子···还是不要多听为好。”
实际上这传完功后就该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但谁让等会要谈论的事情陆伊人不适合听呢。
安全起见,吕思思干脆稍微动了动心神,让陆伊人沉沉睡了过去。
反正看刚才这孩子筷子没停的样子,应当也是吃饱了,既然吃饱了,那就去躺着休息吧。
只能说吕思思这师父当得···当真有点不地道啊。
“气若深海沉丹田,吐气奔雷声似电!提膝抱肚大龙摆,双柱不动转日月······”
“归元守一,稳心定神!”
“劲贯筋骨,气覆膜皮!”
陆伊人恍惚中不知身处何方,脑海里一遍遍响着吕思思所念叨的口诀,体内如若拇指粗细的内气,无意识的随着吕思思留下的内力运转路线游走。
直到三十二个小周天后,陆伊人猝然惊醒。
起身之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下意识的抬手一抹脑门,湿淋淋得全是冷汗。
打量四周,是不认识的房间,阴沉沉不见亮光,隔着窗帘扫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怕不是已经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间。
“糟了,怎么睡了那么久,等会,我这是在哪?”陆伊人觉得头脑晕沉沉的,起身下了床,看见地上卡通金毛的拖鞋才想起来,她今天是来吕思思家里拜师的。
然后中午吃了个便饭,再然后···
被师父一把抓住了天灵盖?
“师父···跟我说了啥来着?”陆伊人总觉得忘了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没忘,穿好拖鞋站了起来,体内的内力在毋以使下自动催发,缓缓流动循环。
睡得久了,但身体却觉得很轻,一点都没有久睡起床后关节的滞涩感。
稍微活动一下,陆伊人意外觉得,身体似乎更加灵活了些。
伸手按了按手臂上的肌肉,手指按下去竟只能微微下陷,兼有弹性和韧性。
“奇怪了,算了,不想了。”陆伊人推开房间门,一踏出房门就听见客厅里一阵吵闹。
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走了几步看清楚后不由微微一愣。
只见客厅里吕思思,沐寒,钱小墨,黛雅四个人坐在一起面红耳赤地搓着麻将,陈艾坐在吕思思身边,伸手指着某张牌让她打出去。
徐白龙和李诗涵两人坐在懒人沙发上,两对大长腿勾在一起,正对着大彩电玩游戏呢。
“诶,醒了。”正对她坐着的钱小墨看陆伊人一脸迷惑的走了出来,哈哈一笑,抬手打了一张白板。
“醒了也等会再说,我这杠!”沐寒脱了外套,衬衫的衣袖卷起,露出白莲藕一样的小半截手臂,气势颇为惊人的按着几张牌那么一抹。
“等会等会,先看看孩子状况再说。”陈艾伸手拍了下吕思思想摸牌的手,对着陆伊人摆了摆手,轻笑着说:“来,过来让师母看看。”
“哦。”陆伊人还有点迷糊,但听话的走了过去顺手从旁边拉过来一个塑料凳子,稳稳地坐好一脸乖巧。
吕思思伸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指尖一道内力注入过了一圈。
经脉正常,内力自动运转的路子也没错,看来《铁布衫》是入门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加了你什么吗?”
陆伊人摇了摇头。
奇怪的是,吕思思不仅不生气,反而很满意的颔首一笑。
“师父,我这都忘了,您不生气么?”陆伊人小声地问。
大家对视一眼,不由放声大笑,看得陆伊人更加不知所措了。
“行吧,我来告诉你,思思为啥不生气吧。”又一次被李诗涵用麻宫雅典娜KO掉,徐白龙干脆得一扔手柄,站起来走到陆伊人身边,从茶几边过的时候顺手抄起果盘上的水果刀。
接着以陆伊人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抓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狠狠地一划!
“啊啊啊啊啊!”陆伊人下意识得一声惨叫。
“别嗷嗷了,仔细看看。”徐白龙把刀子放回去,抓着陆伊人右手手腕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啊啊···诶?”陆伊人眨了眨眼睛,别说是血了,那手背上竟然连伤口都没有,只有一道红印子,而且正在缓缓地消失。
“你《铁布衫》已经入门,普通的凡铁兵刃不用大力气在你身上基本留不下伤痕。”吕思思伸手戳了一下徐白龙的小脸,让她继续去陪李诗涵打游戏。
吕思思摸了摸陆伊人的长脸,伸手捏了捏,“你状况比我想象的好,这才过去五个小时就醒了过来,并且适应了《铁布衫》的运行路线,你是个学横练的好苗子。”
“她身体素质好,不然我也不会把她当成试验素材一号种子···”钱小墨小声嘀咕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说漏嘴了,连忙看看四周。发现大家注意力都在陆伊人身上呢,这才松了口气。
沐寒眸子一抬,手里把玩着一张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吕思思还想留陆伊人吃晚饭,但陆伊人婉拒了,出来大半天没有影,她那位天才大小姐室友估计又要闹脾气了。
顺便一提,下午的课是徐白龙帮她请的假。
不然她现在回去,面对的将会是至少三千五百字的检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