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1-2)

作者:雪菜肉丝LK 更新时间:2020/10/6 18:26:22 字数:3735

“好疼。”

……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周围却还是一片寂静的黑暗。我以为是我已经熟悉了黑暗,再看不到光明,却隐约发现了玻璃门外的点点灯光,一瞬间欣喜之情几乎满溢。这里似乎是医院,因为我闻到了那股医院所特有的气味。我摸着自己的鼻子下端从冰凉的医疗床上爬起来,微微敞开的大门处吹来一阵微风,我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现在大约是个什么时候,只是依然觉得有点困倦,便猜测是晚上。房间里没有窗,我便只能走到了大门口,循着灯光想要一探究竟。门依旧微微开着,那是一个很小的角度。而被习习凉风吹拂着的它,也有了愈发扩大的趋势。我伸出手,将它轻轻附在了冰凉的合金大门上,把它拉住。

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个问题太严重,以至于我不敢踏出门外,而是紧闭起大门瘫坐到大门的背后。我后背发凉,流起了冷汗,但我无法顾忌,我失忆了。

脑海里空空如也,就像是被坏人按下了“全选”加“删除”键。我甚至连我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我低下头,看到自己微微凸起的胸前,才明白自己是一位女性。情况古怪极了。

第一个映入我脑海的想法是我出了严重的事故。自己可能是被撞成了脑震荡因此而丢失了记忆,但摸遍全身,我也没有发现哪怕一个小小的伤,也不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那里疼。这项提议只能很可惜地否决了。

尽管丢失了全部记忆,但我却依旧知道这是个什么时代——2030年,同时也知道现在的国家关系,比如中美友好,又或是科学技术发展,特别是医疗日新月异的进步等等。所以,说是失忆并不全面,我只是失去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记忆。

于是乎,一个恐怖的念头在我脑海里诞生,随即席卷全身。现在的人类已经掌握一些有关大脑的更深层次的知识,或许就连删改记忆都不成问题。我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脑袋,害怕着自己是否是被什么人拐走,然后洗了脑。

为了搞清楚情况,我开始观察起自己来。身上穿的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这东西几十年来从没换过,而胸口处则清楚地写着“上海市第十二人民医院”,还绣了一个医院的红十字标记。

我顿时放松下来,毕竟自己是在正规的三甲医院里,应该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我紧接着开始回想这间医院的专长,想搞清楚我自己出了什么状况,可却怎么想不起来。

门外第一次传来了脚步声,我的身体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颤抖起来。那个声音有些沉重,像是一双皮鞋,尺码还不小,我便猜测那大约是个男人。声音不断靠近,我慌了神,便准备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四处寻找时,我也稍微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我在黑暗中发现了这大约是个半废弃的杂物室,空荡荡的,只有几个翻倒的破纸箱,还有那躺过我的那一张床孤零零地拄在哪里。我最终盯上了紧靠着墙壁的一个柜子。那里面没什么东西,正好够藏下一个像我这般苗条的人。

缩在柜子里,也许是因为幽闭,我觉得愈发冷了,不停地发着抖。这或许是个冬天,当然也可能不是,因为我除了单薄的病号服什么都没有穿。我稍微拉了拉衣服,拼命忍住不要打喷嚏。

脚步声最终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口,我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不仅是因为我现在特殊的状态,更是因为我明明在这个偏僻的杂物室里,却还有人特意来找我。

门被轻轻地拉开了,只发出微微的“嘎吱”声。这似乎是一个还算温柔的男人,我这么想,稍微放轻松了一些。

那人的脚步变得急促,听着声音,似乎是来到了那张床前。

“人呢?”我听到一个极其惊讶的声音,而这声音的其他所有其他特质都隐没在了这惊讶之中,让我不能判别。本来我想,要是这声音好听,温柔,我就走出去随机应变,否则,我就老老实实藏在这里,等人走了再另谋出路。

那人又徘徊了一阵,可最终还是没有把眼光落在这柜子上。他最后又用力踏了几步,走出房间,重重地关上了冰冷的大门。

我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我趴在柜子门听了一会,确定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才慢慢推开柜门,准备出去。

可是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和前面那阵几乎无异,“他怎么回来了!”我在内心惊呼,然后慌忙关上柜门。柜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我知道我肯定要暴露了。

他很快又一次打开了房间的大门,几步来到这个直立的白色柜子之前。这柜子不高,我觉得大概只能到这个男人的腰部。他似乎是蹲了下来,因为我更加看不到透进来的光线了。

我知道他肯定要打开柜门了,也知道他正是知道自己遗漏了这一点才会回来。他居然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我一下子有些莫名的激动,但很快又被被发现的恐惧淹没。我小心翼翼地拉着自己病号服的衣口,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门被轻轻地拉开了,我看到一张因为背光而半黑的,带着分明棱角的,感觉很有傲气的脸。但于此同时,我又意外地感受到了一份温柔。我说不清楚这种感觉。

“你果然在这。”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很柔和的笑容,让人感觉他似乎认识我。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来,我们回家吧。”他说,并向我伸出了手。

我偏过头去,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跟人走了。但他给人的感觉很温和,甚至是温暖。他似乎和我很熟,至少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我有些心动,又慢慢转过头来。

“陈玥,走了呀。”他有些着急了,又说。

“这是我的名字吗?”我问我自己,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我最后选择了相信他,跟他走了。至少他在这个孤独的寒夜里感到了温暖。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完全是她了。无论是那稍小的黑色眼眸,还是一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乌黑秀发。要不是她这样缩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柜子里,我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要确定的。不过她在这里就好了,我怎么告诉自己。毕竟刚才在这里没找到她这件事,把我吓得几乎脱了一层皮。

我是准备直接带她回家的。走出这栋楼的大门时,站岗的保安和我打了招呼,摄像头也轻微摇摆着,似乎是在挥手告别。我对他说:“晚上好,要注意安全。”而她似乎有些困了,趴在我的肩膀上不说话,像睡美人一般静谧地笑着。

来到医院门口,我把她靠在路旁的一棵香樟树上,拿出原本是她送我的卡西欧手表看时间。街道上很黑,我又正好站在两个路灯的当中,于是我按了一下表盘右侧的按钮,淡淡的黄色灯光照在表盘上,十二点过两分。

我想着一般的公交车十一点多就会停运了,又知道这里离车站的终点站并不近,肯定是没得乘了,所以便打算叫辆出租车。平时拥挤的四条车道空空荡荡的,许久也不见一个车影。我只好打开手机里的打车软件,准备叫一辆无人出租车回去。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迸发出极亮的车灯的光芒,耀得我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车灯关了,我一手扶着她,一手揉着被刺激得流了泪的眼睛去往那个方向看,发觉这居然是她父亲的车。

“爸,您怎么来了?”我大声询问着,把就这么睡着了的她扶过去。

“没办法,还是不放心呀……”拉下的车窗后是一张五十多岁男人的脸,那是陈宇——她的父亲。他满头的黑发里已经有了不少银丝,被晒得有些黑的脸颊上挤满了皱纹。他摸着几乎没有的胡子看了看我身旁的他的女儿,然后说:“上来吧,嘉祥。”

“好。”我点点头作为回应,把她“塞”了进去之后,我自己也坐上座位,用力拉上了门。

“出发!”我那年过半百的老丈人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紧接着,车就在无人的马路上疯跑起来。

回到家已是深夜,不过出发的时候也是深夜了,这样说反而有点奇怪。护送我们回来的岳父他一个人开着车回去了,我只希望他别在路上出什么事。

我很饿。但因为很累,我实在懒得再煮什么哪怕是方便面之类的东西。说是要煮方便面,但其实“煮方便面”已经是过去的说法了,现在的方便面已经省去了这一步骤,是直接“煮好”的形态。

我把她放到我们的床上,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为她脱下难看极了的病号服,换上衣柜里的睡衣。大概是太困了,就连看到她的**也没有让我产生**。关掉房间的灯走到客厅之后,我立刻就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冬日的清晨,客厅不知是什么原因异常的冷。我苏醒过来,哆哆嗦嗦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然后顺理成章地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我拍拍自己的土脸,已经有些日子没拖地了。我磨磨蹭蹭地爬起来,我今天也是八点才用去医院上班,不需要这么着急。

冰箱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昨天吃剩下的番茄牛腩,剩下了一丢丢的生菜……还有几瓣大蒜。除此之外,还有买来的包装蔬菜,什么都有,比如青菜,土豆,菌菇之类。冰箱壁上插了一玻璃瓶的牛奶,白白嫩嫩的。我从蛋槽里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鸡蛋。

我又打开下层,现在的冰箱与以前可不同了,不仅制冷效果一流,摸上去却不会觉得很冰凉,特别神奇。我轻松拿出两片冰冻的吐司面包,准备给两人做一份简单又不失营养的早餐。

做好早餐后,我轻轻喊了一声,油烟机便很听话地关闭了。我走到客厅,过分郑重地把两个盘子放到餐桌上。我开始走向我们的房间,准备叫她起来吃早饭。

她很不合时宜地还在呼呼大睡,我叹了口气,我也不好强行叫醒一个病人啊!于是我退回来,望着客厅惨白的天花板发了一阵子呆,再回去查看,她却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害怕上班迟到,我只好一个人独自吃起早餐来。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她有事,我一个人吃饭。虽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总归还是会觉得有些寂寞。而因为这寂寞,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不过,它们很快就被推出脑外 我警告自己,她已经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一切都已经回到从前了。

出门去上班之前,我最后一次到了房间里去查看她的情况。她还睡着,宽阔的窗户不遗余力地把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幸福极了。我笑着吻了一下她的面颊,迈着轻快的步子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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