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龙飞猫跳的混乱之后,伊丝卡终于在子爵的庄园里安顿了下来,过上了一日三餐的美好生活。
武德放出消息,说是在百羽商会购入了一个新的兽人奴隶,正在子爵府上担任女仆。偶尔有不明真相的人嘲笑这位管家糊涂,居然把危险的野兽放在贵族的近侧,但得知龙采薇“屠龙”的伟业之后也就哑口无言了——想必这位强大的魔导师能保护好自己,用兽人当做女仆大概是寻求豢养猛兽的刺激感吧。
至于店长汉密尔顿先生,也很有默契地闭口不提伊丝卡的来历。百羽商会历来安保严密,怎么会有兽人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子爵呢?如此无稽之谈,一定是商业对手的恶意污蔑,稍有理智的灰岩臣民都不该相信这种谣言。至于在私下,汉密尔顿则是对龙采薇又平添了几分敬仰——那天的猫族刺客孤身潜入,整个商会的保镖都为此被扣了工钱。子爵大人居然能把这样一个兽人高手驯服得俯首帖耳,牵着她的手出入于各家商铺,而那兽人穿着人类女仆的衣服(正常尺码),乖乖跟在子爵身侧,丝毫不敢反抗。也是,再凶残的兽人,又怎么能比得上传说中的恶龙呢?子爵大人的实力,真是深不可测啊。
比起锐爪部族的艰辛生活,伊丝卡在庄园里的日子算得上是她有生以来最安逸的时光了。打扫屋子,学习厨艺,偶尔帮忙做一些奇怪的实验,旁听了几次龙采薇讲“德赛两先生”后很快失去了兴趣,宁愿整天泡在厨房里。如果要说伊丝卡有什么和人类女仆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偶尔会想要发泄精力,主动挑衅武德后和他打上一架——前提是他答应自缚双手。
直到一个夏末的夜晚。
龙采薇的火药研究又一次以失败告终,在饭桌上发泄情绪,暴饮暴食一番后扑倒在床上,用枕头把头一捂,很快就睡了过去,罕见地没有说“要摸摸猫耳,不然睡不着”。
武德依然往常一样,这个时间还在不知疲倦地锻炼。刚刚帮龙采薇盖好被子的猫女仆走过他的房间门口,仿佛不经意地驻足听了一会儿,屋内刀剑挥动的声音连绵而有节律,如同钟摆一样稳定。
伊丝卡回到自己的卧室,将女仆装脱下后叠放整齐,重新拿出锐爪部族的装束——原先破损的地方已经被龙采薇缝补完整,最大的一块补丁上还绣着一个卡通风格的猫脸,仿佛儿童的信手涂鸦。伊丝卡盯着刺绣出神了片刻,嘴角浮现起一个她自己也没注意到的浅笑,随即以刺客的迅捷完成了着装。她又翻开衣柜最底端的一个角落,抽出了一排打磨锋利的餐刀,将它们一一固定在衣服的内侧。
温顺可爱的猫女仆消失得无影无踪,锐爪部族的精英刺客重新亮相。
伊丝卡推开窗户,轻巧地跳起,蹲在窗台上眺望远方。夜晚的郊外一片漆黑,只有灰岩都城的方向隐约能看到几点灯火。她望着那灯火,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回到屋里,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放在床上。
这一次她不再迟疑,从窗户中一跃而出,凉爽的夜风吹拂过她的全身,窈窕的剪影在黑暗中迅速下坠。
对于训练有素的猫族兽人来说,这点高度不构成挑战。伊丝卡在空中调整好姿势,准备迎接一次优雅的落地——
本该如此的。
脚掌并没有接触到预想之中的草地,而是在半空中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了。有些发懵的伊丝卡随即发现自己正以公主抱的姿势被一个熟悉的身影抱在怀里,条件反射地抽刀反击。
“我的眷属哟,你该换个打招呼的方式了。”
武德双手抱着伊丝卡,不紧不慢地嚼碎了嘴里的半截餐刀。
“谁是你的眷属了!武德,你大半夜的在外面发什么神经?放我下来!”
伊丝卡马上回过神来,认出了面前的冤家对头,丢下半截刀柄,照着武德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挠了一爪,挣脱了他的双手。
“这话该我问你。”
“我出来散步。怎么,不行?”
“在晚上穿着猎装,带着小刀,从窗口出来散步,的确是个好理由。正巧我也想散步,一起么?”
伊丝卡转过身,并不理会武德的问话,双手在脑后交叉,数着夜空中的星星,闲庭信步地向庄园大门的方向慢慢走去。武德也不言语,摆出一个相同的姿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伊丝卡逐渐失去了耐心,尾巴在身后躁动地扫来扫去,脚步也越走越快。终于,当两人走在郊外一处空旷的原野上时,伊丝卡再也无法忍耐下去,甩开双腿,如离弦之箭一样狂奔起来,可武德依然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暴躁的猫娘赌气之下使出了暗影步这一压箱底的绝学,化作雾气消散在黑夜之中,旋即重新在远处的一个树梢上现出身形。可惜,令她抓狂的是,武德早已坐在那根树枝上等着她了。
“啊啊啊啊啊!受够了喵!武德,你到底想要怎样?怀疑我要逃跑的话,就动手把我抓回去啊!”
“我觉得,我的眷属是不会弃我而去的。”
武德端坐在树梢上,注视着伊丝卡的双眼,淡然自若。
“少自恋了,我是看在龙采薇的份上留在这里的,跟你才没有半点关系喵!”
“所以,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需要瞒着龙采薇,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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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影步施放容易但原理复杂,详细的机理涉及到魔力的具现化,在这门课上不作讲解,只要求会通过标准的咏唱进行施法即可。在历史上曾经是广泛用于侦查、突击的实用黑魔法,但随着曲光结界的推广逐渐被淘汰,当下正流行于布里斯通公爵领内的各种舞会,被当做一种高难度舞蹈动作使用。”——《潜行技巧笔记》,军校生武德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