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着顺手就好。不过你刚刚恢复过来，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从明天再开始练习也不迟。”
武德从龙采薇手里拿过法杖，重新包裹起来，放到了一边的书桌上，随后也离开了房间。
龙采薇重新躺下，闭上双眼试图小憩一会儿，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莫名的兴奋从心头涌起。
少女猛地坐起身来，宽松的睡裙歪到一边，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居然是真的魔法！而且是我亲手施放的！）
龙采薇沉浸在获得全新力量的喜悦感中，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地面，踢着拖鞋，小步快跑到桌边，急不可耐地重新扯开包裹上的绳索，右手拿起法杖，左手横在眼前摆出一个“V”字手势——
“Expl〇sion！”
“龙〇斩！”
理所当然地，除了某人的魔法少女之梦得到满足以外，没有任何实际上的效果。中二病发作的龙采薇一连摆了好几个姿势，在自己的卧室里玩得不亦乐乎。她跑回床前，将床单披到身上，一手拿法杖一手拿扫帚，一脸宝相庄严的神情，模仿着老爷爷的声调对着门口喊道：
“U shall not pass！”
门开了。
武德拎着一篮小吃出现在门口，看着眼前的“灰袍巫师”，揉了揉眼睛，重新关上了门。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两秒钟之后他重新推开房门，龙采薇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脸颊烧得通红，握着扫帚和法杖的双手微微颤抖。两人在无言中对视，各自脸上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形，一个快要哭出声来，一个即将憋不住笑意。
“啪。”
披在肩膀上的被单，也很不合时宜地掉了下来。
“呀！！！”
龙采薇再也无法忍受这尴尬的气氛，她甩开扫帚，一把将武德扯进屋来，单手捂脸，用脚踢上了房门。
“武德，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对吧。对吧？对吧！”
“对，我怕你饿着，拿了些水果和肉干过来，不过看上去你恢复得很好。我一推门就看到你在……练习施法。勤学苦练是好事。”
“没、没错！我想复习一下昨天学到的火魔法！”
武德发现，自己在掩盖黑历史的方面，和龙采薇越来越有默契了。
灰岩公国的堂堂子爵，屠龙的大英雄，博学的魔导师，怎么会在家里一手法杖一手扫帚，穿着睡衣摆出搞笑的姿势呢？一定是幻觉。
两人在桌前坐下，再次陷入沉默的对视。这次是武德首先憋不住，出声提醒：
“我不建议你一开始就双持法杖或者别的什么武器，好看归好看，但不能熟练使用反而会成为累赘。另外，如果你想要披风，我可以送给你一条……”
“咳咳，我们吃东西，吃东西！”
龙采薇从篮子里挑出一个最大的果子，暂时堵住了武德的嘴，自己也拿起一条肉干，低着头，小口地吃了起来。武德也没有继续调侃她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果子，双头托着下巴坐在一边，耐心地等龙采薇填饱肚子。在饥饿之后享受美食总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龙采薇很快恢复了精神，（假装）把刚才的中二画面忘在了脑后。
“嗯，好吃！这水果酸酸甜甜的真不错，肉干跟我自己腌制的味道很接近，伊丝卡在厨艺上总是学得很快。话说回来，我的确打算认真学习魔法，入乡随俗嘛，既然人在异世界，总得积极学习新的知识。武德，你用空的时候可以多教我一些么？不过，我希望课程能稍微轻松点，像昨天那样战斗到昏倒，对我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我尽量试试吧。在我的故乡，无论是魔法还别的什么课程，基本上都是这个教学模式，我也不是专业的教师，暂时想不出别的方法……”
“诶？不会吧？”龙采薇瞪大了眼睛，对武德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你们的课程就是和魔兽搏斗么？这也太危险了吧？如果学生出了意外怎么办？”
“出意外就出意外喽。”武德双手一摊，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向龙采薇介绍起魔族的训练方式，“比如和火晶蜥蜴战斗，导师全程旁观，不会保护施法失败的学生。将一百个男孩投入训练，也许最终只能活下来二十个，但这二十人的后代必将更加强大。那些所谓‘神的子民’经常会联合起来向魔族发起进攻，参加一次这种规模的战争并活下来的魔族，一般会被认可为成年，允许其拥有领地、繁衍后代。那些弱者即使没死在学院里，也多半会被人类的军队杀死，所以还不如尽早腾出他们的一份资源。”
“血腥，暴力，没有人性！”龙采薇厌恶地皱起眉头，对魔族的习俗表示了明确的反感，“这跟养蛊有什么区别……真希望战争能够永远终结，战争带来的各种残酷习俗也一样。这样说来，武德，你也经历过这种‘成年礼’么？”
“当然。最近一次战争是在十年之前，那一次的交战极为惨烈，规模史无前例的人类军队一直打到魔族的都城，我所在的部队只剩下我和我的一个朋友，他至今还在疗养。有人说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也有人将伤亡归结于指挥官的无能……谁知道呢。尽管我觉得希望渺茫，但当初和你签下的契约依然有效，我会试着帮你终结这些战争的。我曾经拥有领地，但结婚的事一直耽搁了下来，一方面是忙于各种事务，另一方面是找不到合适的对象。仅有的一个未婚妻也一直躲着我，连见我一面都不愿意，呵……”
武德悠悠地望着窗外，回忆起故乡的往事，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神色中看不出悲喜。龙采薇看到他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神情像是落寞，像是迷惘，或像是解脱——也许三者兼有。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男人（恶魔）一定有更丰富的过往，但此刻不是打探他伤心事的时候。
“呐，武德，还有件事想问你。”
龙采薇戳了戳武德的手臂，将他的视线从天边拉回到自己面前。
“什么事？我的历史就算了吧，我自己恐怕得好好审视一番过去才能给你答案，但魔法的知识我随时可以教你。”
“你不是说，导师不会保护施法失败的学生么？但是昨天并非如此吧？为~什~么~呢？”
她注视着武德的双眼，轻轻弯起嘴角，手指更加不老实地挠着武德的胳膊。武德则罕见地挪开了眼神，不敢对视，挠着头望向天花板。
“呃……其实伊丝卡也不完全是在胡扯……这个就不说了吧……”
“你说嘛！”
龙采薇摇晃着武德的手臂，不依不饶地追问下去。难得见到武德不淡定的样子，不好好调戏一下怎能善罢甘休？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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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进攻！”——上一次战争中，从魔王城传出的唯一一条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