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采薇阁下，日安！真巧，我一直等不到您的回信，正打算去找您呢。”
瑞秋还没有从马背上的颠簸中恢复过来，一只手按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气喘吁吁地向龙采薇问好。“铁桶”团长把坐骑的缰绳交给同行的佣兵，也走上前来，向两人微微弯腰，行了个见面礼。
龙采薇和武德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瑞秋这幅模样肯定是找“魔导师”帮忙来了。
“瑞秋阁下，很高兴见到您。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金鹰公国打过来了！”
瑞秋也不多客套，直接抛出一记晴天霹雳的消息。饶是武德也抬了抬眉头，没想到战火会这么快烧到灰岩公国。门口执勤的几个卫兵正伸长脖子，想从贵族的谈话中偷听些边角毛料，好作为酒后的谈资，被这一消息惊得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交头接耳，屏息凝神地听着后续的对话，急切地想从中找出些免于上前线的门路。
“金鹰公国？我有点印象……之前攻打银杉公国的那个？他们打到灰岩公国来了？”
龙采薇对此更是一头雾水。对于在和平国度长大的少女来说，战争总是远在国境之外，属于新闻和电子游戏里的内容。至于封建领主之间家常便饭的互相攻伐，她的认知完全建立在历史教材的一笔带过之上，加起来不会超过一千个字。
“之前有线人传来消息，金鹰公国在北方边境集结军队，准备攻打我们。帕科先生带着我父亲直辖领地上的征召兵去边境驻防了，父亲的封臣们也承诺会尽快调集各自的军队，但实际去了多少很难说。昨天，一个传令兵带着帕科的信赶回了都城，信中说金鹰公国的军队规模远超预计，需要立刻增援……可母亲她还是老样子，边境上来的消息一概不管不问。唉，要是父亲能出面统领全局就好了！眼下，有军队的贵族都不在宫廷里，我已经向他们和父亲的外国盟友寄出了求助信，继续待在宫廷里也没有意义了。”
瑞秋拍了拍“铁桶”的后背，沉重的金属铠甲发出一声闷响。
“所以，我准备带上雇佣兵，去支援帕科先生！”
“老牌佣兵，值得信赖。”
沙哑的嗓音从头盔下传来，这位佣兵队长顺便给自己打了个广告。
“呃，你该不会是想让我……”
龙采薇面露难色，和其他贵族不同，这位女子爵一点也不想掺和到战争中去。猎杀魔兽还好说，龙采薇不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穿越之前也没少帮父母杀鸡宰鹅；但对人类（或者其他智慧生物）刀剑相向，这大大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线。
“瑞秋·灰岩，如果您是来招募战地法师的，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家的女子爵常年醉心于研究，目前还适应不了战场的环境，您另请高明吧。”
不等瑞秋说明来意，武德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让龙采薇上战场的可能性。
（终有一天，她会成长为和我相称的好妻子，在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威名……但不是今天。即使要带她出门历练，也要在不留下精神创伤的前提下进行，战场对现在的她过于残酷了。所幸，作为黑龙和王族恶魔，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不不，武德先生，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让龙采薇阁下去战场上冒险呢！”
瑞秋连忙摆手，打消武德的疑虑。武德点了点头，收起了难看的脸色。一旁的龙采薇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颇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这样的，公国的南方边境领地发生了农民叛乱，但我只收到粗略的情报，叛乱的规模和具体地区都不清楚。”
“当地的领主不出面安抚么？”
“很不巧，那里是格柳依斯伯爵的领地。算上消息传到都城的时间差，叛乱可能半个月之前就发生了，或者至少在酝酿之中，我不确定。我收到叛乱消息的时候，格柳依斯伯爵刚刚离开宫廷，但这之后我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他，他可能带兵前往北方，去和帕科先生会合了。我母亲身边……”
说到这里，瑞秋环顾四周，随后压低了声音。
“……我母亲身边的贵族和官员全都是些饭桶！父亲留下的得力助手都被这伙小人排挤出去了，现在宫廷里一个能管事的都没有。龙采薇阁下，您是我认识的贵族中最可靠的一位，我可以拜托您去一趟南方，调查一下这场叛乱的详情吗？”
“调查之后呢？”
“如果叛军的规模对您来说微不足道，也可以直接镇压，我相信格柳依斯伯爵不会在意这点人口损失的。如果叛军人数众多的话，最好能抚平这场叛乱，用口头的协议拖延时间也可以，尽可能地避免武装冲突。能调动的军队都去了北方，灰岩公国实在经不起一场大规模的叛乱了。”
瑞秋顿了顿，见龙采薇依然面露难色，继续说道：
“当然了，您没有义务为这件事以身犯险。作为贵族，您只需要在名义上负责此事，无论是派人去还是到当地雇一些佣兵都可以。行动期间的一切必要开销，事后我都会给予您全额的补偿，另外还有相应的报酬……唉……”
瑞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向着龙采薇低下头，眼神也黯淡了不少。
“诚实地讲，我已经拿不出多少报酬了。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从铁桶佣兵团招募了尽可能多的人手，连给您的补偿都至少要等到下个月。也许格柳依斯伯爵会给您一些支援……算了，当我没说，那个人不会的。唉，为什么母亲身边全是这种败类。我保证，到时候能拿出多少就给您多少，但也仅仅是口头的保证罢了，我甚至不知道抵挡金鹰公国的战争会怎样收场……就当是为了格柳依斯伯爵领的百姓，帮他们一次忙，好吗？如果您拒绝的话，我也不会怪您的……”
龙采薇没有回答，抬起头，带着询问的目光看着武德。
武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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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冬，贼徒作乱，所在燔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瑞秋欲遣一使节，然军士在外，府库空虚，廷臣无人愿往。瑞秋诣龙采薇，具言南境乱象，民不聊生。龙采薇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保境安民，吾愿也，何须财帛相赠？’帝皇笑曰：‘满朝臣宰皆囊括，竟无一人是丈夫？虽千万人吾往矣！’瑞秋顿首再拜。”——《帝国通史·灰岩世家》，首席史官采薇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