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瑞秋之后,龙采薇立刻开始准备行李,次日便乘着马车,轻装简从,和武德一起出发前往格柳依斯伯爵领。家里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龙采薇把武德送给她的盔甲装上马车,将庄园暂时交给瑞秋的几个侍女代为看管,便安心地启程了。
即使是以灰岩公国这种偏远小国的标准来看,龙采薇作为一个贵族(虽然她本人毫无自觉),出行的排场实在是寒酸了些——一车,一马,一管家,仅此而已。常年“宅在家”的公爵本人暂且不论,以格柳依斯为代表的伯爵们,哪个出远门不带上百人以上的随从?就算是一个小小的男爵,或是龙采薇这样囊中羞涩的名誉贵族,至少也会有三五辆马车结伴而行,连身份低微的骑士也要带上几个扈从装装门面。但龙采薇本人毫无阶级概念,又讨厌铺张浪费,武德也有意保持低调,于是他们的马车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灰岩公爵的直辖领地,沿途的居民大多以为他们是路过的商人。偶尔也会有人注意到龙采薇的黑色长发,联想起某个女子爵的屠龙传说,激动地想要上前与屠龙英雄攀谈一番,都被龙采薇以“你认错人了”糊弄了回去。
是的,这一次,武德没有沿直线一路飞奔,而是照着大路上的路标蜿蜒而行,在沿途的乡村和小镇找旅店过夜,完全没有“平叛”的紧迫感。之前几次前往南部边境,都是为了处理伊丝卡和她的族人们的种种问题,龙采薇在家等候,武德自然是速去速回;而这次伊人在侧,那么何不游山玩水,享受个中乐趣呢?
平心而论,武德毫不在乎灰岩公国的死活,甚至希望叛乱的规模闹得大一点——带龙采薇出门增长见识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如果能遇见格柳依斯伯爵更好,顺便解决一下私人恩怨。
旅途中一个平常的早晨。
“唔,好困,让我再眯五分钟……”
即使是身处某个不知名小村中的一家破烂旅店,龙采薇依然保持了赖床的优良传统。这个所谓的“旅店”由一堆摇摇欲坠的木板拼凑而成,里面最好的“床铺”也不过是一张垫了稻草的华丽门板——旅店老板甚至没有费工夫把门把手卸下来,天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搬迁时留下的遗物。身材娇小的黑发少女和衣而眠,用武德的斗篷裹住全身,躺在门板上睡得正香。
“龙采薇,这已经是第五个五分钟了,你睁眼看看,天都亮了。”
“天还黑着……”
龙采薇扭动了几下,把脑袋也缩进了斗篷里。
看不见就不算天亮——主观唯心主义大获全胜。
“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亲你了哟?”
斗篷中的少女并不答话,只是将身上的斗篷掀开一角,睁着一只眼睛,悄悄地注视着床前的武德。
“越来越懒了啊你……刚出门那几天,一听到要亲你还会直接红着脸从床上跳起来,现在连翻个身都不肯啦?”
武德笑着弯下腰,将头伸入斗篷,在黑暗中迎上缠绵的一吻。
一刻钟后。
武德驾着马车离开了这个村庄。龙采薇带着七分娇羞,两分困意和一分起床气,和武德并排而坐,将侧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享受着清晨的最后一丝倦意,一边和心上人聊天。
“仔细想想,这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远门呢。”
“感觉怎么样?”
“实话说,没什么感觉。冬天出门耳朵怪冷的,一路上的房子也破破烂烂的,不好看,新鲜劲过了就没意思了。不过有你在身边,还不错,嘻嘻……”
“不知道这里是哪个领主的领地,但肯定没有公爵的都城那么繁荣,房子破一点也很正常。”
“其实灰岩公爵的宫殿也就那么回事吧,内部装潢漂亮一些而已。我故乡的建筑比这些厉害得多,最高的楼房能伸到云彩里面去,我以后找个时间画出来,让你开开眼界!”
“那我拭目以待。对了,今天怎么不见你念诗了?昨天你路过悬崖的时候说的那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就很有意境,能不能再来几句?”
“咳咳,行吧。”
龙采薇清了清嗓子,慵懒地抬起一只胳膊,指着地面念道:
“看见地上一条缝,灌上凉水就上冻。如果不是冻化了,谁知这里有条缝?”
“啊,这……这几句不像是你的水准啊……”
“少睡了五分钟,所以没灵感。”
“哈,还在生起床气呢?等路过大一点的城镇,找个舒适些的旅馆,我们专门停一天睡觉好不好?”
“好……不好!你又占我便宜!真是的,木头脑袋学坏了!”
“龙采薇,像这样和你一边闲聊一边旅行,这种感觉真的很……我以前从没有体会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不坏。像是新婚旅行?”
“少来,我们还没结婚呢!这算是花式求婚么?”
龙采薇捂着嘴浅笑道。
“总之很愉快!不紧不慢的旅行,和未来的妻子聊天,最后杀一波叛军助兴……”
“最后那个一点也不愉快好不好!”
“有什么不对的么?毕竟瑞秋赞助旅游费……咳咳,我是说平叛经费,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正好让你在实战环境下练习魔法,回家之前用火球术把造反的家伙统统炸烂就好啦。”
“为什么总是以杀人为前提啊!和平解决不好么?我希望能通过谈判来避免留流血冲突。”
“你想兵不血刃也可以。以我的个人经验来看呢,把剑架在对方脖子上能显著提高谈判的效率,但直接砍下去更加高效。是谈是打随你喜欢吧,反正是给你积累经验……这次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全看你自己发挥。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说清楚,如果你的安全受到威胁,无论对方是一人还是一万人,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消灭。明白了么?”
“明白!”
龙采薇伸手环过他的腰,往武德身上贴得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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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武德最帅的地方啊!不过要是真有一万人来,我肯定拉着他跑路,才舍不得让他作死呢。小命要紧,帅气能当饭吃么,哈哈……还有,不能当面夸奖他,免得他得意忘形来调戏我,哼!”——《穿越者日记》,龙采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