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武德在身边相随,龙采薇瞬间失去了打扮的动力。她忙于处理俘虏的事务,懒得再去折腾精致的裙装,成天套着一条宽松的马裤,用一根头绳简单地将长发扎成马尾,反倒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一些活力。穿着这身衣服虽然不甚美观,但行动确实轻便,龙采薇三下两下就顺着梯子爬上了箭塔,朝围墙外面望去——
一群猫族兽人,大约三十人上下,聚集在目力可及的路口,丝毫没有要隐藏行踪的意思。尽管头上毛茸茸的猫耳使他们看上去少了几分杀气,但他们手中的各式武器却昭示了他们的来意。他们看见了爬上箭塔的少女,对着她指指点点,几个年轻的兽人笑得前仰后合:
“你们看,我就说能打的人类都走了吧!他们派了个这么弱的女孩子出来放哨!”
“就是,瘦巴巴的,连一点肌肉都没有!”
龙采薇的人类双耳自然是听不到兽人的讥笑的。她清点了一下对方的人数,稍一思考,觉得情况比看到的还糟。
这么一小群兽人聚集在小镇不远处的路口,显然是不足以冲进卡纳镇大开杀戒的——龙采薇判断,并不是每个兽人都拥有像伊丝卡那样的强大战斗力。就算是他们用什么办法砸开大门,或者翻墙进来,也未必能在小镇居民的拼死反抗下全身而退……而且,如果他们想要偷袭,夜间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更大规模的兽人队伍随后就会赶到,这一小群兽人只是为了堵住卡纳镇的出口,追猎分散逃跑的人类。在看到一个兽人从远方赶来,和这支小队交谈了几句后又匆匆离去后,龙采薇更加坚信了这一猜测。她紧锁双眉,从箭塔上暂时退下,立刻被紧张不安的镇民团团围住。
“大人,您也看到了吧?”
“我们怎么办?”
女子爵并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跟上,带着愿意听她命令的众人来到了镇中心的广场上。至于街道上那些陷入恐慌,四处乱窜哭爹喊娘的人,她连正眼也不愿瞧上一下。来自野柳村的的俘虏们早已被带到这里,戴着镣铐站成几排,惴惴不安地看向这位答应免去他们死罪的子爵。
“首先,不论你们是出于自愿还是被逼无奈,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龙采薇清了清嗓子,说道,
“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镇子门口的兽人只是先头部队,肯定会有更多兽人在后面,目标,就是卡纳镇!”
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不安的骚动,但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人们在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等待着龙采薇的安排。
“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逃跑是没有出路的,那些兽人就守在门口,不怕死的可以出去试试,保证不出一分钟就会被追上。既然不能跑,准备战斗总比坐以待毙强。现在,打开所有囚犯的脚镣!”
“什么?!”
负责钥匙的治安官惊呼出声。
“子爵大人,他们可是……”
龙采薇伸出一只手,打断了治安官剩下的废话。
“来自野柳村的大家!现在,就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时候!我需要你们所有人,拿起武器,准备战斗!把你们抢劫时的狠劲给我拿出来,用在该用的地方!”
女子爵将一只手指端平在脸前,指着列队的俘虏,摆出一个征兵广告上的经典造型。
“以防你们当中有人想趁机逃跑,我把话跟你们讲清楚——外面都是兽人,即使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明白了么?”
“明、明白……”
“我保证,尽可能不流血地解决问题,但如果真的爆发冲突,我希望你们奋勇作战。打退兽人之后,我就还给你们自由,明白了么?”
“明白!!!”
“很好!打开他们的脚镣,这是我的命令。”
重获自由的囚犯一片欢呼雀跃,龙采薇转过身来,审视着广场上的其他居民,大声喊道:
“卡纳镇的诸位,你们是罗恩男爵的子民,我无权强迫你们拿起武器,但是如果有人想当个英雄的,也随我来!”
“【灰岩公国粗口】……我跟你去!”
“和屠龙英雄并肩作战?那肯定得带上我!”
“也算俺一个!”
几个长得还算壮实的人应声而出,龙采薇满意地点了点头。响应者比预料中的多,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终究还是有几分血性。
“好,都是有胆的勇士。你们不是职业的军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你们和兽人硬拼——我们要智取。不留任何后备队伍,所有人都集中到门口的木墙下,拿上长杆武器,草叉之类的也行,武器实在不够的话把小刀绑在木棍上临时凑合一下。到时候我一声令下,你们就站起来亮兵器,但是只把头探出围墙,不准暴露身上穿的破烂衣服,明白了么?”
“明白了!大人,您是打算吓退那些兽人?”
“计划是这样,但你们还是做好战斗的心理准备。不拿武器的人,去搬重物堵住大门,如果爆发战斗就自己回家躲着。行动起来吧!”
“是!”
随着众人纷纷在围墙后就位,龙采薇也重新爬上了门口的箭塔。她在塔顶的寒风中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因兴奋而微微发抖。
(没有怯场的演讲!我做到了!人类这边,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那么另一边……)
抬头望去,卡纳镇外面聚集的兽人已经接近七十人,并且依然没有要发起进攻的意思。龙采薇小心翼翼地将一张纸条系在弩箭上,拉弓上弦——
(好费劲!武德是怎么做到单手上弦的?)
瞄准,放箭……然后丢人地射偏了。绑着纸条的箭矢划过一道歪歪斜斜的轨迹扎进地面,离最近的一个兽人也有将近三十步的距离。兽人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这次,连龙采薇都能清楚地听到笑声。她在箭塔上急得直跺脚,朝着远处的兽人比划着手势,希望对方能注意到箭上的信息。可事与愿违,一个白色毛发的兽人走到阵前……
(哇,猫耳娘,白毛的!啊我死了!)
集各种萌元素于一身的白发猫耳娘从背后取下了一副弓箭,显然是想把龙采薇的“啊我死了”变成陈述句……
黑发的少女急忙蹲下躲避,一支利箭呼啸而来,直直地钉在箭塔的护栏上。
“喂!你这样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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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尝学射矣,始也心志于中,目存乎喵,手往从之,十发而十失,无一中者,仁也。”——《穿越者日记》,龙采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