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不，大人……”
“称呼就随意吧。休息好了么？来，暂时忘却刚才的不愉快，准备迎接第十九次拷问——”
“等一等！求求您，不要再折磨我了！我愿意效忠于您，恶魔……呃，魔族的大人！”
随着前十七次幻境的恐怖回忆在心中苏醒，佩德尔瘫坐在黑暗的虚空中，大口喘着粗气，向武德伸出一只手。
听到佩德尔的话之后，武德并没有立刻开口。他呵呵地轻笑了几声，绕着佩德尔转了几圈，最后在他的背后站定。沾满鲜血的长柄战斧重新出现在他的手中，缓缓停在佩德尔的肩上，锋利的斧刃刚好接触到脖颈上的汗毛。
“啊呀呀，穿帮了。你是怎么认定我是恶魔的？”
“这个房间的们始终是上锁的……我听说，侍奉恶魔的人即使是在密室中举行召唤，他们的主人也能凭空出现在信徒身边……”
佩德尔笨拙地用双手比划出几个恶魔教派的亵渎手势，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我知道了！大人，这一定是您对我的考验！您出现在我的身边，并且让罗恩昏睡过去，说明我有被您看中的潜质……”
“啧，真敢说啊。《圣典》呢？你的神明呢？”
“我愿意抛弃虚假的伪神，效忠真正的主人！”
“哈哈哈哈哈！”
武德笑得前仰后合，但斧刃的位置始终不曾移动分毫。
“很不巧，我很看重下属的忠诚。至于你嘛——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好意思喊‘真正的主人’？我本来打算撕裂你的灵魂，从碎片中直接读取记忆的，可最近我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的人，是她觉得这样的手段‘不人道’，我才用比较温和的方法保留了你的意识，和你废话到现在的。”
“魅魔，我知道，您是一位美丽的魅魔！您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露出真容，所以伪装成男性的样子接近我，我可以理解！我曾经有幸体验过您同族编织的梦境，但远远不如您的宏大逼真，想必您在自己的族人中也是地位崇高，对吧？您一定需要一位体力过人的下仆，我相信自己能够胜任……”
“【魔族粗口】，万万想不到我会有被雄性觊觎身体的一天。”
武德挥起了手中的战斧。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愿意献上一切，您想要的，我统统可以给您！钱财，地位，女人……男人也可以！对了，还有灵魂，我可以帮您弄到更多的信徒！给我一个效忠的机会，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的……”
莫德尔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声泪俱下。
“如果您看不上我的才能，请至少让我活着离开，我保证不会泄露你的任何消息……”
“活着？你可能对现实有些不切实际的错觉。”
武德将战斧扛回肩上，神情冷漠地看着佩德尔。
“我给你的建议是，压根就别从梦境中醒来。”
随着武德的一个响指，四周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世界开始显现出“本来的面目”。
在光线昏暗的城堡密室中，罗恩男爵趴在桌子上酣睡，两只大酒杯打翻在一边，淡黄的酒水从桌上流下，在地板上和暗红的血液汇聚在一起。
罗恩男爵的对面，一具无头的尸体瘫软在椅子里。
莫德尔的视角以灵魂离体的状态悬浮在半空看着屋内的一切，内心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平静，连恐惧的念头都无法唤起。
“请至少，赐我以最后的安宁。”
“如你所愿。”
……
武德在屋里翻箱倒柜了一阵，找出了几封和格柳依斯伯爵的来往书信，但书信上毫无有价值的内容，并且从断断续续的通讯日期来看，写着敏感消息的信件已经被销毁了，看来伯爵十分重视此事的隐秘性。
临走之前，武德帮罗恩男爵挪了挪脑袋的位置，让他不至于窒息而死。要是真让他溺毙在酒水里，传出去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兴许龙采薇还会写点什么讽刺文学，给他取个“酒中仙”的雅号……最重要的是，还得留着他帮忙善后呢。
至于莫德尔？
莫德尔向后卧倒在椅子里，脑袋好好地呆在脖子上，目眦欲裂，脸上带着解脱的傻笑，身上连一处伤痕都没有。
“啧，居然吓死了，真没劲。你的灵魂，就由我收下了……多谢款待。”
武德的身影渐渐化为一团浓雾，想要用暗影步从房门的缝隙中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魔力源吸引了武德的注意。他急忙恢复成人类的模样，赶在那个魔力源接近房门之前用蛮力扯开门锁，抢先一步跨出密室，将房门在自己背后重新关上。
金色的头发，遮盖严实的罩袍，手中装饰华美的《圣典》——
蕾米修女在旋梯的出口出现身，向武德招了招手。
“武德先生！好久不见。”
（蕾米？！该死，这个圣职者不是被关在地牢里么？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尽管万般不想和教廷的修女见面，武德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万一让她进入佩德尔的密室，检测出些黑魔法的残留痕迹，那可就麻烦大了。
“蕾米，你平安无事！是我家的子爵派我来的。我刚刚搞定了叛军的首领，正准备去解救被绑架的人质呢，你怎么跑出来的？”
“呵呵呵，武德先生，身为圣职者，我还是略懂一点神术的，自保绰绰有余。”
蕾米修女掩嘴而笑。
“你从城堡大门一路打到中庭，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早就注意到了。你在城堡里面忙活的时候，人质和投降的暴徒，我已经帮你收拢了——带上他们，去找你的子爵复命吧，别忘了代我向她问好。”
“你不跟大家一起回卡纳镇么？”
“我已经拿到了足够路上吃的干粮，该继续启程往北了。而且，我能感觉得到，你和你的主人并不是很欢迎我。”
武德默不作声地注视着眼前的修女，在心里预演了十种以上杀人灭口的方式。
“请你们放心，我不打算像那些传教士一样在本地建立教会，和当地的贵族争夺利益——我对世俗的权力毫无兴趣。相反，我有一份礼物留给你们。”
蕾米从罩袍的口袋里取出一件被丝绸层层包覆的物品，在武德面前展开。一块纯洁无色的水晶从包裹中翻落到蕾米的手掌上，发出淡淡的荧光。
“来自神国的馈赠，圣石——愿它庇护你和龙采薇子爵远离恶魔的蛊惑。这块圣石只有与神的子民接触才会发出光亮，可以帮你们辨认出身边潜伏的魔族。”
蕾米和武德对上目光，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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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和恶魔于审判之日大战，爆发的圣光比千万个太阳还要耀眼。审判之后，无数流光从天而降，神赐下圣石，庇佑信者免遭恶魔蛊惑。”——《圣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