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走出学堂大门,发现飞坐在门口睡着了。
“飞?你怎么睡在这呢?快醒醒。”
李晓轻轻地摇了摇飞的肩膀。
“啊......晓哥。你终于出来啦。”飞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说了多少次了,别等我先回去,你就是不听......睡在这里着凉了怎么办,那玛丽婶婶又该把我骂一顿了。”李晓拍了下飞的脑袋。
“晓哥,你好啰嗦哦。”
“好了,我们回家吧。”李晓伸手。
“嗯......”飞拉住李晓,“啊......晓哥,我好像......走不动了。”
飞闭上眼睛,眼看着又要睡过去。徐徐轻风拂过飞额前细细的刘海,温柔的夕阳把他的身子包裹入怀。这时李晓突然发现,睡觉的地方不止床上一个。
一边靠在乡村的石头墙旁一边等待所期之人的小憩未尝不是另一种别具风格的享受。
“真拿你没办法啊。”李晓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他背对着飞蹲下,双手作了一个“上来”的示意。
“唔......”飞像一只正在犯迷糊的小猫,靠上了李晓的后背。
“走,咱们回家。”
“好~”
两个少年,在泥泞的南瓜村小路上摇摇晃晃地向着夕阳走去。
“飞......你有点重诶。”
......
“回来啦?”
“嗯。婶婶,飞睡着了。”
李晓背上的飞睡的正香。
“真是的,你也好意思。上了一天学,人家累成这样,你还让人家等你跑完圈。”玛丽婶婶将马铃薯放进熔炉,又往熔炉底下加了点煤。
“婶婶,你怎么知道......”
“你这不废话吗,全村人都看见你绕着村子跑,我能没看见?”
“呜.....没想到这么显眼。”
李晓和玛丽将声音压的很低,低到都能听见飞细微的鼾声。
“把飞背到房间里去吧,让他在床上好好睡。”
......
李晓背完飞走下楼。
“李晓。”玛丽婶婶唤了一句。
“在这呢。”
“你帮我把这些烤好的马铃薯送到飞的房间里,他醒过来时正好能吃。”
玛丽递给李晓一个冒着热气的碗。
“玛丽婶婶,飞真是你亲生儿子。”
“这不废话?不是我亲生的是你生的?”
李晓撇撇嘴。“你对我可没这么好过。”
“你小子还想我对你怎么好啊?我三天两头地被四木丝老师找过去,不好好教训你就不错了。你这孩子啊,就是脸皮厚,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停!停!我知道我淘气了婶婶,你别念我了。我这就送土豆去!”李晓端着盛满土豆的碗慌忙逃上楼。
“这才对嘛。端完了别忘下楼吃饭啊——”
......
夜深,夜空中星罗棋布,方正的月亮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经过了一整天的忙碌,劳累的南瓜村村民们早早地就将烛火熄灭上床休息了。此时月下的村庄显得格外静谧。
房间里,床上的李晓正四肢大张地打着鼾儿,而本来应该压在他身上的被子此时却不知为何出现在地板上。
“呼......呼......别闹,飞。我这盆花可金贵着呢......”
看来是做了个好梦。
“吱呀——”李晓房间的门被轻柔地推开。一个身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被子并将其重新盖回了李晓身上。完成这一动作后,身影并没有马上离去。她伸出手,轻抚着李晓的额头。李晓依旧睡的很沉,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走进了他的房间。
“睡的真死。”身影起身离开房间,轻轻地将房门再度掩上。
......
“玛丽,孩子们都睡了吗?”
“睡的很沉。”
菲南坐在客厅里咀嚼着已经发凉的马铃薯。
“我说你啊,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晚回来?孩子们一天到晚见不到你......”
“没办法啊,快到收成的时候了。你也知道南瓜对我们家有多重要。”
玛丽边叹气边向厨房走去。
“想吃派吗?”
“哦,还有派吃?太好啦。”
玛丽从箱子里拿出糖和南瓜。在工作台上操作了一番后,她将成型派丢进了熔炉中烤。很快,甜甜的香气就从厨房中散出。
“啊,玛丽。我觉得,如果你把派提早拿出熔炉一会儿,它吃起来会更美味一点。”
“我才不。”
玛丽固执地等待着。
“我说,玛丽。你还不打算把那把剑交给他吗?”
“还不到时候。”
“你也知道他是那两位的孩子......我们是留不住的。他迟早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玛丽的语气里明显多了几分不快。
“算啦,不说这个话题了。”
菲南识相地打住,静静地等待派的出炉。
直到熔炉里的派已经开始滋滋作响时,玛丽才终于把它拿出来端给了菲南。
“感觉这次的派比往常要更黑了啊。”虽然嘴上这么抱怨,但是菲南在吃派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跟在吃其他食物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很快,菲南就把碗中的派扫的一干二净。
“呼——吃饱了。哦对了玛丽,今天我在田里看见李晓啦。”
“全村都看见了。”
“他和我说了好多话呢。”
“哦。他说了什么?”
“你猜猜看。”
玛丽瞪了菲南一眼。
“好好,我直接说。”
“你听好了,”
“人家李晓可是说了——
这儿,是他的家。”
菲南盯着玛丽的脸,似乎不想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
“是嘛。我去洗碗。”玛丽端起空碗,迅速转过身去。
“玛丽,你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为小孩子的一句话那么开心——你的身体在抖诶,没问题吗?”
“吵死了!你不是也一样吗?一个都快四十的大叔,居然还特意来告诉我小孩子的一句话......”
“嘛,咱俩彼此彼此。”
菲南大笑起来。
“孩子们在睡觉呢!小点声......”
......
......
几天后,南瓜村村中心。
一个穿着精致,身板挺拔的健壮男人站在空地上正和村长交谈些什么,周围三三俩俩的聚了一些围观的村民。
“村长,森林附近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有,治安官大人。我们像往日一样耕作,像往日一样收获......没什么值得特别提起的。”
“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生物吧?像是,满身腐烂的僵尸,或是花花绿绿的爬行者——如果看到了,请务必不要隐瞒。”
“我想想......”村长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虽然不知道您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除了偶尔看到几只鸡在森林附近啄食种子以外,也没有发现其他的怪异生物在游荡。”
“是吗,那就再好不过了。下个月的这一天我会再来的。”男人对村长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准备离去。这时,一个少年从远处飞奔了过来。
“借过,各位,借过!我要迟到了——啊!”
少年与被称为治安官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李晓!都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跑那么急.....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撞上人了吧。”村长有些生气地训斥道。
“疼......不好意思啊,有没有撞伤你?”李晓痛苦地揉揉额头。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小弟弟,有没有哪里伤到啊?”男人伸出手,将李晓拉了起来。
“没有没有,咱结实得很!这位大叔,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外乡人吗?”
“这位大人是从主城派过来的治安官,负责这一块区域的治安的。”村长为李晓作解释。
“不太明白......”李晓挠了挠头。
“说白了就是巡查巡查附近,了解一下有没有抢劫偷盗的事情发生,然后再帮忙解决一下。”男人用随和的语气补充道。
“哦,哦,我好像懂了。啊,我上学要迟到了,改天再聊吧大叔。哦对了,既然来到了南瓜村,就别急着走嘛。南瓜村的南瓜派可是人间美味哦!我强力推荐......就是别吃玛丽婶婶做的派,不然你会后悔的。再见......村长爷爷,您也再见!”中间有一段话似乎说的很小声。李晓挥手向男人告别,然后继续向学堂奔去。
“别跑那么快,别跑那么快!你小子是想气死我......”村长对着李晓大喊。“见笑了大人,这孩子一直都这样......”
治安官看着少年奔跑的身影,略微地怔了神。随后,他摇摇头,开朗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孩子挺有趣的。南瓜派......我想尝一尝,可以吗?”
“当然可以。正好我家的糖,鸡蛋和南瓜都还有很多,可否请您赏个光?”
“那太好了。哦对,以后别叫我大人了,我也就是个芝麻官而已,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晴文,晴天的晴。那么,我就叨扰了。”
......
“这次......这次应该赶上了吧......”
李晓气喘吁吁地推开学堂的门。教室里虽然已经坐满了孩子,但是四木丝老师还没来。
“晓哥!”飞一看到李晓,便高兴地向他招手。李晓对飞笑了笑,走到飞旁边的空位置坐下。
“晓哥,刚刚我还在担心你能不能压线抵达......毕竟我出门的时候,你还在床上跟妈妈说‘再睡五分钟’呢。不过还好,你今天不用跑圈啦。”
“真,真的吗......太好啦!”李晓显得很激动。他几乎天天迟到,也就是说他几乎天天都得绕着村子累死累活地跑圈。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飞,我跟你讲个事儿,刚刚我在路上撞到了一个人......”
“啊?撞到人了?晓哥,你可真是不小心.......”
“听我说完嘛,重点不在这里。关键是我撞到的那个人,不是咱南瓜村的村民,是从外面来的。听说好像是什么从主城派过来的治安官——飞,你知道什么是治安官吗?”
飞白了李晓一眼。
“所以说啊,晓哥。”
“怎么了,飞。突然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你哪怕是多起五分钟,也不至于会想现在一样一问三不知啊。治安官是什么四木丝老师曾经讲的很清楚......”
“切~我知道治安官是什么,只是想考考你来着。再说了,你比我还喜欢睡觉呢。我只是想多睡五分钟,可你却经常多睡一下午.......”李晓翻起了白眼。
“那,晓哥,你说说看,治安官是什么?”飞被戳到痛处,有点生气地和李晓对视。
“听好了。治安官是......”
“治安官是人类地方行政机构的一个部分,专门负责管辖区域内的隐患巡查和安全事宜。在平时主要处理一些小型犯罪事件——例如偷盗、小规模的抢劫、或者是损坏公物等,并将其记录统计,定期交至主城汇报。”
就在两个少年对线正酣时,四木丝进来了。
“治安官通常是一个月巡查一次地方,但是像无界森林这样的边远地区地广人稀,治安官的工作不好开展。这类情况下,治安官可以自主巡查且不用定期向主城汇报,不过有一类事件发生就算治安官管辖的地区再偏远,也必须以最快速度加急报告给主城。”
“什么事啊,老师?”李晓迫不及待地接话。他似乎对治安官有点兴趣。
“战争威胁。防范并汇报这类严重影响人类安全的事件是边境治安官最大的职责。”
“诶?战争?可是......我们村一共加起来百十来人,再加上其他几个森林里的村子,估计也不超过五百个人......您上次说,主城里房屋密密麻麻的,街上人山人海......这差距这么大,我们怎么可能会有战争威胁呢?”飞有些困惑。
“就是就是......”李晓在旁边应和。
“我说的战争威胁,并不只是针对于人类集团内部......上课的时间要不够了,所以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李晓,难得你今天在教室里,好好听讲别走神。”四木丝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
“诶,老师。你这‘难得’我听着好别扭啊。”
“别废话了。今天,我们来学习关于工具的合成表......”
“又是合成!”李晓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