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mc大陆所有的自然环境和人为建筑都是由一个又一个方块构成的。除了地下最深处的基岩,其他无论什么方块——从细沙到黑曜石,几乎都可以被破坏并且收集。在这里,木石可以毫无依靠,魔法般地被悬空放置,因此如果你想在大陆上建一间小屋,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房梁和承重柱的问题——就算是刮风下雨,这些悬空而立的方块也不会被吹跑。在这里,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你不堵上它的源头,它就永远都不会流尽,宛如固体一般。
简直就是一个原力和魔法的世界。
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着许许多多的不同生物。猪,羊,鸡等动物遍地分布,以肥沃鲜美的野草和草种为食;住在森林中的狼和狐狸,则分别喜欢狩猎羊和鸡;丛林中的豹猫,对鲑鱼有着莫大的兴趣;生活在某些神秘地带的大熊猫,又对竹子情有独钟。这些生物享受着mc大陆的富足,在方块世界里各自悠哉悠哉地生活着。虽然有的时候会发生像是捕猎和被捕猎这样的命运将他们交织在一起,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你过你的,我活我的,没有什么冲突,也没有什么交流,大家都不会去相互打扰。就像是小国寡民的社会,老死不相往来——
但这只是大多数情况之下。
偌大的mc大陆,总会出现一两个特例。
……
……
……
南部平原与无界森林交界处,“日暮”前线指挥所驻地。指挥所里正进行着一场没有意义的审讯。
“直属特别行动队的李晓中尉,没错吧?”
四周的环境很是昏暗。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襟危坐在一把用橡木楼梯制成的靠背椅上,他的手脚都被栓绳困住,动弹不得。一个长满络腮胡子,面目狰狞的可怕男人在少年的面前来回踱步。
“没错,长官。”
听到回答后,男人并没有停下。指挥所的空间很是狭小,东西墙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四五格宽,因此男人虽走的很慢,却总是不消几秒就到了头,折返回来,循环往复。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吗,中尉?”
男人一边踱步,一边用阴沉沉的口气审问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
“报告,还是不太明白。我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宪兵就把我绑了……”
“你的意思是,我抓错你了?”
男人停下了步伐。
“是的长官。我不认为我犯了什么规矩,值得宪兵队把我带到这里。”
“是这样吗?”
“是这样,长官。”
“很好。我就直接问了,为什么你要放走那几个怪物?”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当时我部已经包围了大部分敌方集团,那几个只是因为一时疏忽让他们突了围而已。”
“只是这样吗?我看到的版本可不是这样的。”
男人走到少年旁边。
“你故意给放弃战斗的敌人留下了一条路,好让他们逃跑——围三边放一边,你以为你在打猎?”
“当时我判断,我部战略目标已经完成,对方的据点已经不复存在。试图全歼敌人会给部队带来较大损失,所以我放弃了。如果说这件事带来了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么作为当次作战的前线指挥,我会负全部责任。”
少年眼前的男人浑身散发出巨大的威压。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带着一丝杀气。但少年的神色中并没有展现出畏惧,言语中更是透露着从容。
“私放残敌可是死罪。”
“这只是我对战场形势的判断而已。”
“中尉,你最好别再负隅顽抗。你私放敌人的行为不是一次两次了,你觉得这样拙劣的理由能骗得过我吗?没将你判处死刑,完全是出于你的特殊身份——但你要明白,戴蒙德圣剑的候选人并不只有你一个。”
男人抓住少年的衣领,只用一手就将其轻松举起来。少年感到自己的咽喉被人扼住,下意识地想反抗,但自己的手脚都已经被捆住了——
“现在,中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承认你的罪行,这样你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日暮’不需要你这样幼稚的人,你的行为给整个前线都造成了不良的影响……监狱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在那里度过你的余生吧。”
“咳……咳咳……只是放走了几个丧失战斗力的怪物,就要把我投进监狱?我杀过的,远比我放过的要多的多……您未免也太心急了点,孟玛上将。”
“我承认你的功绩,李晓中尉。仅仅用了两年半时间,你就从一个新兵蛋子成长到了今天的特别行动队副指挥官……你本来有着美好的前景。如果你老老实实地按部就班去做,我想你很快就能成为战斗英雄——可惜你走错了道。”
男人随手一丢,将少年丢回座位上。
少年冷笑一声。
“呼……走错了的道是什么道呢?是按在我头上的所谓私放敌兵这种莫须有的罪名,还是晴文……”
“中尉,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唔咳!”
男人在少年的腹部踹上了重重的一脚。
“来啊,宪兵。解除他的指挥权,把他送到追悔者监狱去。从今天起,我不想再看到这种害群之马出现在军队里!”
……
……
即使正处隆冬,位于南部平原与无界森林交界处的“日暮”驻地内却依然很暖和。因为在面向无界森林的南门口处有一块空地,那里总是有一个大小夸张的火堆昼夜不停地燃烧着。
李晓被宪兵押解着路过火堆。火堆旁边稀稀拉拉地站了几个伤员,看样子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
“中尉。”
其中一个头上缠满羊毛纱布的伤员看到了李晓,敬礼示意。其他伤员也纷纷面向李晓行礼。
“我已经不是中尉了。你们是第五小队?”
宪兵们暂时解开了对李晓的束缚。李晓点头致谢,随后站到火堆旁边。
“真冷啊。”
“确实。”
看着眼前这团硕大的火焰,李晓欲言又止。身旁的伤员察觉到了李晓的犹豫,便率先开口道:
“二十一个。整个小队几乎都在里面了。”
“那些骷髅无处不在。”
李晓看着火堆中燃烧着的橡木,试图从黑炭和灰烬中找到些什么。尝试了一番仍一无所获后,他放弃了。
李晓转而将手伸进自己披风内侧的口袋里,轻轻地拿出一朵被人工处理过的干滨菊,随意地将其丢进了火堆。
滨菊立马就消失在了跳动的火焰中,再也寻不到了。
“替队长谢谢您的花。”
“不用谢,一朵死花罢了。”
李晓转身,被宪兵重新押解后向南门口走去。伤员一行对着他的背影又敬了一次礼。
虽然火很大,但应该没有人会感觉到温暖吧——不如说火越大,冷意就更强烈。像这种规模的火光,李晓在这两年半的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
“上马。”
宪兵从门口处的马厩中牵来几匹看上去病怏怏的马。这些马一个个都耷拉着耳朵,看上去就像久卧病床的病人一样无精打采,特别是李晓眼前的这匹——又小又瘦,神态更是憔悴到了极点。
李晓蹬上马鞍。
“走吧,李中尉?”
“嗯,走吧。”
李晓对着宪兵们微微一笑,似乎对自己即将被送往昏暗的监狱毫不在意,但宪兵们脸色却很难看。从指挥所的小房子里出来后,他们用一种包含着同情,感伤和歉意复杂的眼神看着李晓。
“中尉,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吧?”
“当然。不是主城里的监狱吗?我记得很清楚。”
“追悔者监狱,人类最可怕的监狱,没有之一。没有一个犯人能从监狱里活着走出来……但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有希望。”
“我们对不起你,李中尉。”
人和马哈出的阵阵雾气挡住了李晓的视线。如果此刻他看清楚宪兵们的表情,估计就能明白他们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只是负责押送我的。而且,还有比这里更糟糕的地方吗?”
“也对——那,走吧。”
……
“嘿——晓老弟!”
一个即使是冬天也只身着一件土蓝色衬衣的肌肉男向李晓奔来。
“你要走了吗?”
“双头鹰队长?嗯,没错,我要走了。”
“双头鹰少校。”
宪兵们纷纷向肌肉男敬礼。
“哦,你们好啊,宪兵队的家伙们,孟玛的屁香吗?”
双头鹰轻蔑地笑了笑。宪兵们低下头,没有一个人说话。面对这样的尴尬景象,双头鹰也没在意——
“这帮怂货,因为害怕孟玛都不敢出来送你,还叫我带话……晓老弟你可别介啊。于是我就作为代表出来为你送行啦……来,你接着!”
双头鹰扔给李晓一个满满当当的大包裹。
“少校,这不合规矩……”一个宪兵哆哆嗦嗦地插了句。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双头鹰就用一个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让他闭嘴。
“这是我们大家给你攒的口粮,以及一些小小的纪念品,我都给他装在这个包里面了。你也别难过,我会找机会过去看你的……说起来还要怪亲爱的晴文大人,自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们这一摊烂摊子撒手不管,才让孟玛这头猪从他东山的老窝里屁颠屁颠地过来骑在我们头上……”
“那个,少校,小声点……”宪兵试图阻止双头鹰的危险言论。
“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
“对不起!”
“怂货。”
李晓在马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整个“日暮”都知道,直属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双头鹰少校一向很强硬,在军中即使是军衔比他高的高级军官,也没有几个敢和他对视的。
毕竟能呆在直属部队里面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都多多少少带点疯气——特别是特别行动队。没事干嘛要去自找麻烦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孟玛一来,整个“日暮”的灾难也就到了。要知道,在南部平原就只有我们这一支部队……没有援军。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个孟玛上将就是来搞垮我们的——明明在无论是在人数还是补给方面,我们都跟深山老林里的那帮渣滓差远了。他却还要不断地派我们主动出击,以至于每次战斗打的都很惨烈,而且多半是我们被揍得惨一点。”
双头鹰叹了口气。
“哎……李晓。我很想帮你说情,可是我打不过孟玛那货,也没办法。但是,对晓老弟你来说,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对吧?”
“确实,我还是很期待能逃出这个鬼地方的。”
李晓和双头鹰相视一笑。
“但是,你一走,我的背后托付给谁呢?晴文走后,我们一个个的简直就像丛林木上任人采摘的可可豆。你拍拍屁股溜了,那些新兵蛋子可就惨了——在战场上,也只有你会玩命一样地去保他们。”
是啊,我走了,你们还留在这里。
李晓心里有些愧疚。这两年半来,怪物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往无界森林增兵,这给“日暮”带来了很大的压力。负责无界森林的治安官晴文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日暮”总帅。他曾在擦拭自己的剑时对李晓表露过自己内心的想法。
「我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怪物屠村这么严重的事件发生之后照理来说主城就得往边界增兵了……可是你看,南部依旧只有我们“日暮”一支边防。是因为我们是三大军团之一,所以主城方面相信我们的实力吗?显然不是。李晓,我得回一趟主城,我想知道国王陛下到底在想什么,那些大臣和国民大会到底在想什么……我不在的时候,“日暮”就靠你们了。」
那时,李晓听不懂晴文的意思。现在将要离开“日暮”时,他才有些明白。孟玛上任后,首先用拳头打趴了所有不服他的人,然后快刀斩乱麻地把所有在晴文手底下干过的高级军官挤出指挥层。他不断地让“日暮”打硬仗,导致战死率大幅度提高。
正如正如双头鹰所说,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李晓虽然对于这些尔虐我诈的腥风血雨涉猎不深,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战友们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这种危险不单单来自于敌人,甚至还来自于自己人。而他却在这危险的时刻抛下了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自己一个人去蹲大牢了……
李晓心里不是滋味。
“少校,太久了……我们该走了……”
一名宪兵又开口道。旁边的宪兵听到自己的同伴如此不识趣,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喂,你。你叫什么名字,中士?”
“我,我……我叫莫尔……”
“大点声!你是士兵,不是蚊子!”
“是,少校!我叫莫尔!”
“莫尔是吗,很好。我再用三分钟时间,就三分钟。如果三分钟以内你再哼唧一声,那么明天作战的尖兵就是你。明白我的意思?”
“是!”
名叫莫尔的宪兵被吓的不轻。他知道,对于现在的“日暮”来说,当尖兵无疑于送死。他还只有二十出头,还没找到老婆……
“那么晓老弟,如你所见,我们只有三分钟了。”双头鹰叹了口气,“你走了,我就是他下一个排挤的目标。但你老哥我才不会束手就擒呢!好歹我也在军队里混了这么多年了,人望什么的还是有点的……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再见。”
李晓点了点头。驻地内的火堆已经燃尽,只在空中留下一团墨黑的烟。今天没有风,这团烟就像一朵乌云压在头顶上,一动不动。
“这个,是我这么多年来的积蓄。拿着它,你路上会需要的。”
双头鹰递过来一个鼓鼓的皮革小包。
“这,这多不好意思……”
李晓一边说着,一边把皮革包往披风里藏。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拿着就是了。哦对了,你还有什么在驻地没有解决的事情吗?说出来,我会帮你搞定的。好歹我也是个少校……”
“嗯,还真有一件事。双头鹰队长,我帐篷里的那几朵花,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吗?”
“就这事啊,行,包给你养的肥肥的。”
“花又不是羊……”
“还有事吗?放心说出来。”
李晓想了想。“那就……”
“帮我给大家带个话吧,就说……”
“就说,「对不起」。”
……
……
“他走了,上将。”
“准备动手。不要动用‘日暮’里的人,会引起那个可可豆狂的怀疑——到时候他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是,我明白。我会安排几个我们‘永夜’里能干的,他走不出南部平原。”
“很好。那位大人特别提起,李晓这个人必须要变成尸体,别给我办砸了。”
“我向notch发誓,绝对不会。他已经看不到黎明的到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