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初步的救助完成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带这群孩子到诊所看看——毕竟饿了那么多天了，还是要检查一下有没有落下病……”
小黑屋内，李晓和莫尔正忙着救助被拐的孩子。
“吃的只能先喂一点点，不能多……孩子们都饿坏了。”
李晓内心不禁五味杂陈，晚上的经历和他白天所看到的那些反差实在太大。
“莫尔，这种事……在主城多见吗?”
“中尉，你算是问对人了。我曾经在贫民窟混过一段时间，我告诉你——多。不只是人口贩卖，在这繁华的外表下，还隐藏着更多的黑暗。”
李晓想起他看到暗巷中的那些拖尸体的人，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没有人来管管吗?”
“这里又脏又乱，还捞不到油水，谁会管?”
莫尔无奈地摊摊手。
“回头，帮我好好感谢一下亚妮娜。”
没有亚妮娜的帮助，恐怕李晓真没办法成功救人。
“那些面包下次我会想办法还给她的。”
“不用啦……就算没这档子事，这些面包也是要想办法处理掉的。不过，虽说这些都是练习作，但也很好吃就是啦……我对她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
莫尔拿起剩下的面包，轻轻地咬了一口。
“对了中尉，你刚刚扔的那个，把地面砸出一个小坑的东西是什么?”
“从亚妮娜的厨房里顺来的鸡蛋。”
“鸡蛋?！鸡蛋能砸出一个坑来?”
“力度到位就行。不是我浪费食材啊，当时就还差那么一点，那个男的就要砍中那位小姐了。亚妮娜又在旁边，你知道的，我不能暴露自己——于是我就选择躲在后面，用蛋来救场。还好赶上了，要是再晚一步——”
李晓往门外不经意地瞟了一眼，本来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不好意思，莫尔。我可能要出去一下，那些孩子交给你看护了。”
他的神情严肃起来。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亚妮娜，在和什么人交手。”
“哦，害，没事。我还没见过亚妮娜打架有输的时候——”
“不，重点不在这里。”
“重点在于，对手穿着一件披风。”
“?”
莫尔疑惑。
“披风上，绣着一只眼睛。”
“是「眼」?！”
作为一个光明正大和李晓一起听完秘密任务的内部知情者，莫尔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得，去会会他们。”
“小心点，中尉……”
莫尔叮嘱的话还没说完，李晓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诶……又走掉了。”
……
……
李晓爬到二层小楼的楼顶，在制高点上静静地俯瞰着亚妮娜和男人的对决。
“这可是调查的好机会，不能放过。”
这个男人，和亚妮娜打的时候一直在放水。
如果他要认真起来，李晓估计最多亚妮娜只能接他三四十招。
“看来是发现我了——虽然我也没想躲就是了。”
李晓感受到了来自下方的视线。
紧接着，他看到了男人的手里出现了一个末影珍珠——
“要跑?”
根据末影珍珠抛出的轨迹，李晓瞬间计算出了它的落点。随后，他一个瞬步，身形的残影便融入了黑夜。
……
“你是不是认识我?”
当他再次现形时，他已经来到了刚刚传送完毕的男人面前。男人明显是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迅速抽剑攻击李晓——这一剑，比和亚妮娜交战时的速度更快，力道更大，它甚至掀起了一阵风，吹飞了不知谁家门前长的蘑菇。
面对这样猛烈且迅速的攻击，李晓并没有选择躲避。他仅仅依靠两根手指，便精确地抵住了男人的剑。
“……日暮特别行动队原副队长李晓中尉，幸会。”
“厉害啊，居然知道我姓甚名谁，还知道我的编制。那么你又是谁呢?”
“嘿……这个您心里清楚，不是吗?验个货，居然还能碰见这样的人物……”
男人顿了顿，往后一跳，和李晓拉开了距离。李晓盯着他，等他开口。
“嘿嘿，我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神圣之眼」的虔诚信仰者，队内代号黑桃三，能见到您还真是走运。”
“「神圣之眼」?这就是你们的组织名吗?你对我们很了解，可我却不怎么了解你们——介意向我介绍一下你们的'组织吗?”
男人似乎对李晓话中的威胁意味不是很在意。
“尉官吗……如果是日暮的普通尉官，我还是能砍的……嘿嘿。但是如果是特别行动队副队长……我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看起来很从容啊。”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盖上了披风上连带的兜帽。兜帽下，是一张阴暗的笑脸——
他拿出了一个紫色的球状物，像是某种植物的果实。
“紫颂果?”
李晓反应过来，立刻闪到男人身边，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男人已经把紫颂果放在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
李晓仅仅抓到了一丝月光。
“……随身携带两种传送道具，还真是怕死啊。”
虽然被他跑了，但李晓并不着急。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总有机会，抓住这个神秘组织的尾巴。
现在，他要解决另一件事。
……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贝瑞特。偷听可不是绅士所为。”
一个俊美少年缓缓地从废墟似的房屋间走到月光之下。
“抱歉，李晓。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不想让这个人贩子跑掉。”
贝瑞特歉疚地笑了笑。
“那么，你听到了多少?”
“全部。”
“你也真是实话实说啊。”
“再一次向你致歉。”
中午才刚刚布置的机密任务，晚上就被人知道了。
李晓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说起来，如果不是自己不放心，就不会看到那位少女的秘密；如果不是自己想要钓鱼，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
果然，自己还是太嫩了，没有资格接下四木丝老师布置的任务。
“贝瑞特，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放心，李晓。你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三大军之一的日暮我了解过，你们是守卫边境的英雄，因此，我也不会闲的没事去曝光你的身份。”
没等李晓开口，贝瑞特就作出了自己的承诺。但李晓明白，其实要想保证自己的任务能顺利进行，此刻这种情况的最优解应该是干掉贝瑞特，然后嫁祸给「神圣之眼」的那位人贩子。
可是，李晓不会这么做。
即使自己的任务可能关乎到日暮的未来，但并不代表这个能和人命放在天平上衡量。
况且日暮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卫人类，为了任务杀掉贝瑞特不是本末倒置吗?
没办法。这里，他只能选择去相信。
“感谢。还有一件事，你们说跟了我一路……为什么要跟踪我?”
“因为我们想发现你的秘密。”
这是什么意思?
李晓一头雾水。
“你看，你不是撞见了星月小姐的「那个」吗?”
原来，那个女孩子叫星月?
李晓点点头。
他不仅撞见了，还知道「那个」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那是一个对谁也不能说的秘密。有那玩意儿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估计不仅自己遭殃，亲人，朋友都得跟着倒霉。”
“不愧是特别行动队的中尉，这种知识也有所了解。”
“就是因为秘密被你发现了，而我们也不想去灭一个无辜之人的口——事实证明，我们也灭不掉。所以，我们就想通过跟踪你，来发现你的秘密，用你的秘密来要挟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秘密。”
李晓明白了。他苦笑一声：
“那么，你们的目的现在已经达成了。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是那种会把别人的事当做饭后谈资的人——但是我理解你们的做法。”
“抱歉啊，李晓。我们不仅跟踪了你，还把你当成人贩子。”
“比起我，我觉得你更应该向那些被拐的孩子们道歉。”
“确实。比起快饿死的孩子，我们却更在乎能不能抓住你。是我们错了。”
从贝瑞特的发言看，他是有在真心反省的。
“作为赔罪，这些孩子就交给我安置吧。关于你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星月。同时，我也希望你能保守好秘密，这对她来说算得上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我知道，那么就交给你了。”
贝瑞特点点头。他刚想转身离去，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再次开口道：
“谢谢你了，李晓。”
“不用谢啦，我不是也知道了那位小姐——嗯，星月小姐的秘密吗?我也不亏。”
“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是什么?”
“谢谢你帮我们解决掉了袭击我们的暴徒。你说的，要好好谢谢你对吧?”
“……那你这谢的可有点晚啊。”
李晓笑了，贝瑞特也笑了。
“夜晚，要结束了。”
第一次来主城，李晓见了他从未见过的繁华，也见了他从未见过的黑暗。
看惯了森林的他，确实有些不适应这里的高大城墙和宽阔街道。一切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对他来说，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但至少，这里看不见硝烟。
这就够了。
幸好，无论在哪里，天空总是差不多的。
李晓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轻轻地哼起了那古老的歌谣：
啊，荒漠——
啊，荒漠——
一望无边，多么辽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