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那满是黄衣的美术馆后,众人便各回各家处理各自的作业。回来的路上,苏桐本想问问安娜关于那些古怪壁画的看法,结果安娜什么也没说,只是开了几句玩笑就一笔带过了。
回到了宿舍,安娜还要处理一些杂事,苏桐和往常差不多开始了一个人的周末。作业,练习,最后在繁星爬满星空后她躺在床上进入梦境。
“呜啊......”卡莉欧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从车厢客房内的软床上爬了起来,同一客间的相田与克莉奥此时也才刚刚醒来,看来之前的战斗对各位的消耗都不算小。
“早上好。”卡莉欧碧笑着对两位打招呼。
“哟,早。”相田回道。
“早。”克莉奥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自己头上的猫耳。
在救出克莉奥后她便在卡莉欧碧的认可下成为了她们的伙伴。卡莉欧碧本想遵从克莉奥的心愿带她一同去向福特村的居民们认错,承担自己因为没能维持结界的责任,但被格林队长以不要节外生枝为由拒绝了。
“如今已经没人记得你的使命了。”
大概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克莉奥最近有些闷闷不乐——当然也可能只是起床气。
起床后相田发现本该睡在卡莉欧碧上铺的塔莉亚一夜未归——平整的床单说明了一切。处于担心,她们换好了衣服决定出门找她。
“塔莉亚,你在么?”卡莉欧碧推开了隔间的车门,映入眼帘的是满是弹孔的车门以及被破开的车厢顶。
“真是惨不忍睹。”一旁的相田啧了啧舌,手已经放在了腰间佩刀的刀把上。
“塔莉亚不会有事吧?”
克莉奥检查了下四周后说道:“车厢内部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餐桌上也有用餐的迹象。应该是有人在更过去一点的车厢交战。”
听到这,卡莉欧碧不再多想,她飞起一脚踢开了车门,可门外的景象让她有些惊讶。这节车厢被炸开了一个大洞,车厢内部也满是裂痕,像是被风切开似的,但每个切口都爬满了厚重的冰霜。
列车现在正停在小镇赫里斯的车站里,穿着黑色制服还有头盔的洛美特帝国士兵正拿着手推车和铲子铲除黏在车厢地板上的冰块与冻霜,而玛格丽塔与塔莉亚正站在车厢外。
“塔莉亚!”
卡莉欧碧穿过士兵们后跳出了车厢去和塔莉亚打招呼,克莉奥和相田也紧随其后。
“早上好,大小姐。”
玛格丽塔也笑着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早,各位晚上睡得还好么?”
克莉奥有些警惕地问道:“那个车厢是怎么回事?”
玛格丽塔看了看一旁的塔莉亚,像是得到了什么眼神许可后她笑着解释道:“昨天过山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大冰鼬。那是这附近山脉中流传的一种巨大魔物,据说它在迁徙期的时候会掀起烈风,强大的真空下钢铁会被切开,大地也会被冻结。嘛,是件不幸的惨事。”
卡莉欧碧说道:“怎么会这样.....”
玛格丽塔也轻叹道:“是啊,所以我也一直在北陆游走,劝谏北陆的国家们加入到国际灾害防治体系来。因为魔兽而带来的悲伤不是我们大家都想看到的,对吧?”
“对了对了。”卡莉欧碧紧紧握着塔莉亚的手问道:“你没受伤吧?”
塔莉亚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玛格丽塔这时有些不怀好意靠近了两人说道:“塔莉亚可是和我共度良宵哦,怎么可能会有事嘛。”
相田眯着眼问道:“做好事哦?”
玛格丽塔用手轻抚着塔莉亚的脸颊,轻声细语的答道:“是非常~非常好的事哦~”
“别白痴了。”
塔莉亚白了玛格丽塔一眼,她用手肘撞了下玛格丽塔不过被她躲过了。
“好好~”
塔莉亚问道:“那你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去维尔纳堡么?”
玛格丽塔说道:“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旅行啊,不过很遗憾我要在这里处理这辆列车的事。”
卡莉欧碧出于好奇问道:“不能让车站的工作人员修么?”
“这辆车是从帝国用飞空艇吊过来的。现在出现了那么严重的损毁,可有我受的咯。”玛格丽塔吐了吐舌头,不过倒是没有任何紧张的意思。她看着塔莉亚,意味深长的说道:“放心吧,我始终在你的身边。”
塔莉亚冷冷地回道:“那真是多谢了。”
“好了,各位,收拾收拾行李继续出发吧。祝各位一路顺风。”
回车厢整理行李时,相田问道:“不会真做了吧?”
塔莉亚狠狠的给相田的肋骨来了一下:“就你多嘴。”
重新整理好行李,她们再次踏上了旅程。可离开了赫尔斯的火车站,迎接她们的却是满目的荒原。除了远方的小山丘上有几棵树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奇了怪了,怎么连个马车都叫不到。”克莉奥挠了挠头,“我记得这不是很著名的运输城市么?”
塔莉亚说道:“总之现在车站附近找找吧,实在不行只能背着行李去市区了。”
绕了一圈,终于相田在车站的一处早就被废弃的马车驿站找到了一辆马车。那是一辆落满灰尘的马车,木质的车身到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看上去就像是用胶水一块一块粘起来的。瘦弱的老马脚上打着一块比它马蹄都要厚的马蹄铁,大概是觉得累了现在它正跪倒在地上小憩。车夫则戴着一顶有些发白的黄色布帽,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正躺在座位上打盹。他看上去干瘦,臂膀上附着的少量的发达肌肉能够看出他曾经也是一名优秀的车夫。
“先生,醒醒,先生?”相田先推了推他,感觉就像是在推一个被蛀空的木雕,这让她下意识的把手收了回来。
那车夫没有搭理她,只是侧了个身,伸出手去挠了挠自己的屁股。
“怎么样?”塔莉亚过来问道。
“不行啊,这老兄不搭理我。”
“小事。”塔莉亚从腰间拿出两枚克朗硬币在他的耳边磨了磨,清脆的硬币摩擦声胜过任何语言,那车夫抖了抖身子,像是尸僵反应似的从座位上缓缓坐起。
“去哪?”和干瘪的外表不一样,车夫的声音异常的洪亮。
“送我们去城区行不行?”塔莉亚把那两块银元放进了车夫的口袋里。
“上车吧。”车夫没多搭理她,只是轻轻的抽动马匹把车往前移出了点空间。让卡莉欧碧等人把行李放上去。马车看上去非常的老旧但车厢内部倒还算干净,没有太多的灰尘。能看得出来开裂前构成车厢的木材算得上是名贵。
马车缓缓的向前驶去。
“师傅,这里就你一个么?”相田把脑袋靠在车厢上,扯着嗓子对着驾驶位上的车夫喊道。
“是啊,老早这里就我一个啦。”
“不寂寞么?”大概是嫌车内气氛有些沉闷,克莉奥也**话来。
“没什么好寂寞的,至少我还能拉几个人不是。”
塔莉亚问道:“可我前几年来的时候这里的客运服务还算繁荣啊,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车夫吹了个哨子说道:“那可不是我能想的。自从前几年车夫联合会成立后,要想在赫里斯拉车你可得考点执照。咱可都是些老粗,文化不懂几个就会拉车,怎么考得上?没了执照商会也就不能雇佣咱,可联合会里的后生没几个能驾车跑出赫里斯山区的。渐渐的商会走了,咱也就这样咯。”
“那你们就没考虑过去考过么?”克莉奥似乎有些抱怨的样子,“就没想过去做点改变么?”
“话别说的那么简单哩。哪有这么好考的?咱们12岁13岁就出来到处跑车,现在一把年纪倒来让咱们坐着考试?再说了,考也不考些跑车需要的,去考什么公文玩意逻辑推理,一年名额还少的很。”
车夫有些自暴自弃的长叹道:“反正咱也是横竖考不上了,也就认啦。”
卡莉欧碧问道:“那你们没想过离开这么?”
车夫耸了耸肩:“大部分的人都选择抵押自己的马车,光溜溜的离开。咱呢,贪那点钱财,没有选择走。现在我这伙计老啦,想走也走不了。”
他侧过脸来,有些神秘兮兮的说:“不过还有的人上了山,你们可得小心点。”
“谢谢你的建议。”卡莉欧碧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快四十分钟,车夫在一条铺满了地砖的路前停了下来。那匹带着厚重马掌的马则稳稳的站在了土路上。
“好啦,再往前我就不能送你们去了。”
“有什么隐情么?”塔莉亚问道。
车夫无所谓似的笑着答道:“咱这老家伙的马掌没打好,踩着老爷的地会伤地砖。而且咱也没联合会执照,这可算非法行驶。”
“那好吧,谢谢了。”
众人拿好行李准备下车时,卡莉欧碧从腰间取出了一枚银币递向了那车夫。车夫看了看银币,笑着拒绝了。
“多谢好意,不过无功不受禄。我是一名车夫,不是一个乞丐。”
“这样真的好么?”
“收了这枚银币才不好吧?反正咱现在光棍一条,老婆也不知道睡在哪个公爵的床上,无所谓了咱。”
见无法说服车夫要这枚银币,卡莉欧碧只能说:“请保重。”
“嘿嘿,你也是。”
车夫拿了钱,驾着车不知道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塔莉亚拍了拍卡莉欧碧的肩膀说道:“别往心里去,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
卡莉欧碧点了点头:“嗯,我没往心里去。”
她看了几眼那条满是土路的杂草。就这样,卡莉欧碧等人顺着平整的砖路走进了平静祥和的街区,而那位不知名的车夫则吹着口哨消失在土路扬起的灰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