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秋有些惊讶，二少爷只是挥了挥手示意让程知秋过去。
在阴暗的小巷子口，两人开始了交锋。
“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来找我了。”程知秋说。
“爱莲没有死，只是消失了。”二少爷也不拐弯抹角，直入话题，程知秋猜想他现在的心情实际上已经心急如焚，只是脸上还是佯装平静，“你是不是觉得爱莲已经死了？”
二少爷的眼睛深邃迷人，直直地看着程知秋。
“是的。毕竟你们都不让我见她。见不到的人，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不一样。”
二少爷转身向巷子深处走去，用很低的声音说：“换个地方，这里有人跟着我们。”
程知秋向周围撇了撇并没有发现跟踪的人，但还是相信他的话，跟在二少爷身后，走了几段曲折的小道，来到了一座平房面前。
前院已经有很长时间没人打扫过了。
“这里曾是我跟爱莲的爱巢。”二少爷推开生锈的小铁门，独自向前走去。
“你和爱莲？”
“是的。在听雨院的演出上，我爱上了爱莲，爱莲也爱上了我。”二少爷走到房间内，拿起木桌子上放置的装饰用的青色花瓶，“这个花瓶是我和爱莲逛庙会的时候，在一家小摊前抽奖抽中的。”
“那你为什么要抓走爱莲？”程知秋不解地问道。
“为了恨玉。”二少爷平静地说，“爱莲跟我说，如果她主动来到薛家的话，恨玉也会来到薛家，恨玉跟她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如果恨玉也来到了薛家，到时候我们想要再见面都会被恨玉知道。”
程知秋看到墙壁上挂着一张人像画，是一位婀娜多姿的女子，手握着长笛，衣摆在风中飘舞，这应该就是爱莲吧。程知秋闭上眼睛想了想说：“所以，你们演了一场戏。”
“不愧是通捕大人。”二少爷翘起嘴角。跟明白人讲话就是痛快。
“为了演的真一点，你们还特地找来了三个姑娘提前入驻酒馆。毕竟，如果只抓走爱莲一个人，会让人觉得你们是为了爱莲而来。但是抓走几个人，爱莲也在其中，那就一点也不奇怪。”程知秋想象着当时爱莲和二少密谋的画面：爱莲**着身体，躺在同样**着身体的二少怀里，在铺着红色被褥的大床上。
知秋说：“最终目的就是让爱莲独自进到薛府，好方便你们以后的幽会。”
“大人真的是明察秋毫。”二少爷欣然一笑，“如此聪明的大人，看来我有望洗刷冤屈了。”
“你有什么冤屈？”程知秋问道。
“听我慢慢讲吧。”二少爷叹了一口气。
“我的父亲不可能同意我娶爱莲的，而且在此之前我们三兄弟的婚姻早就被定好了。我是希望以后能纳她为妾。”二少爷看着窗外的明月，仿佛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连声音也变得颤抖，“可是爱莲有一个晚上哭着对我说，她被大少爷强占了，她还说我俩的关系已经被大少爷发现了。如果大少爷告发我的话，我就可能继承不了薛家的家产了。”
“爱莲说为了我，要从此消失。可是我舍不得她，她也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程知秋冷哼了一声。
“在某个清晨，爱莲消失了。过了几日，家仆们在一个已经废弃多年不用的枯井里找到了爱莲。当时那个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了，而且似乎是自残，面目全非。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爱莲。”二少爷回忆说。
“为什么？”
“因为爱莲不会这么做的，爱莲一定是消失了。”
“那为什么我问到爱莲的时候，大少爷却说爱莲正忙不方便见我？”程知秋迷惑了。
“大少和三少还有家仆们都在迎合我，因为我说爱莲没死，那个不是爱莲。于是只好随口编了一个理由。”二少爷的眼角有泪光闪烁，他的眼圈通红，“他们以为我疯了。是我上当了。”
“什么？难道……”程知秋惊讶不已。
“对，这是大少爷设计的计。他就想看看我是如何反应。可是啊，我明知道那是假的，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因为啊，那个尸体上穿戴的首饰，每一件都是我和爱莲一起挑选的，而且啊，她穿的是红色的婚服啊，那是我许给她的约定啊！”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声嘶力竭，程知秋心生同情。
“自此之后我就明白了，大少爷一定会跟我争个你死我活，这场战斗，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然后呢，你想让我抓捕大少爷？”程知秋抱胸说，“没有证据我抓不了人的。”
“是的，我现在说的都没有证据。但是，谎言总会露出破绽的，真相一定就在其中。”
“对。”
程知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心想，谎言总是会被识破，假的身份也早晚会被识破。
“恨玉不知道我们在演戏，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在抓到大少爷之前，请程大人把这一切保密。”
“这是我的职业操守，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程知秋怒眉说，“没有证据不要下定论，凶手可能是你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包括你。”
“……哈哈哈，事到如今也无法相信我嘛，不过我不得不说你这样想是对的。”二少爷突然笑了笑说。
“接下来的狩猎大会请程大人一定要参加，我们三兄弟都会上场的，而且对于我和大少爷来说，这都是好机会，一个偷偷抹杀掉对方的好机会。”二少爷说。
“你若是杀人的话，我一定会逮捕你。”程知秋说，“不要做傻事。”
“但是我一定会在他下手之前下手。”
“没关系，要是真的刀剑相对的话，我会当个公平的裁判的。”程知秋站的有些累了，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说，“光听你的事情了，也给我讲讲你们三兄弟的故事。”
“大少爷和我是正房生下的。三少爷，是二房生下的。三少爷比我们小两岁，或许是自幼缺少母亲的关爱的原因，总是沉默不语。也没什么出人的才能，所以过的很平凡。但是我也很羡慕这份平凡啊。”二少爷说。
“大少爷比我很有经商管理的才能，他能够很好的管理家里的土地，安排人工作，给家里带来更大的利益。我只能小打小闹，偶尔能表现的好一点，偶尔就表现得不好。我也就在音乐这方面比大少爷好一点了。”
“看得出来。”程知秋说。
“我找的那三个姑娘，都是乐府的高材生，准备这次在狩猎大会结束的宴会上给皇上奏乐的。”
“抓走爱莲之前某一日，我还是耐不住，来到了酒馆，想要看爱莲。但是却被她们三个中的一个误会了，她以为我偷偷来看她，是爱上了她。当然，这都是我之后才慢慢发觉的。”
“爱莲知道嘛？”知秋问。
“爱莲比我先发觉了，为此还跟我吵了一架。”二少爷苦笑道，“那时候的她总是因为各种琐事，跟我吵架拌嘴。现在我才知道，那时候的讨厌，是她在吃我的醋。”
“女人嘛，心口不一也很正常。”程知秋突然想到自己似乎也是女人，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哼。”二少爷决定离开，“我得走了，消失太长时间会被怀疑的。”
程知秋回到衙门府的时候，大狗和二狗坐在石阶上。
好冷，程知秋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