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皱起了眉头。
“就算我在这里答应了你,又怎么保证我在你离开之后,不会乱动什么呢?”
那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这当然没有办法保证,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会照着我说的去做。”
说完,那个男人干脆的转过身,向着屋外走去。
“等一等,你就这么离开了?难道真的不怕我做些什么事情吗?”
少女追到了房间的门口,向着远去的背影说道。
“呵呵,那你就尽管做好了。如果你有能力让他说些什么的话——”
说到这里,男人侧过了脸。
“然后呢?”
“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随后男人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少女的视野中。
“真是的!怎么总是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少女望着大开的房门,生气的跺着脚。
——不过,那人是怎么出现的呢,我明明只看到了外面那一个人而已啊。
她在心中如此的想着。
屋外,男青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树枝,背着双手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小水泊。
“有趣倒是有趣,只是生性未免也过于顽劣了些。”
原本像是埋怨一般的口气,从他口中说出的时候却显得别有深意。
与此同时的院落外,另一个男人沉默的站在那里。
他数次伸手想要打开面前简陋的篱笆门,却都在半途收了回去。
“既然如此地犹豫就算了吧,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尝执迷不悟呢?”
男人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在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材高大、面部被大范围的恶鬼面具所遮挡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旁。
——什么……时候?
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身边的人影,令男人瞬间提高了警惕。
没有多余的思考,他的手迅速提起,将腰间的利刃急速抽出,双眼却正好对上了对方嘲弄似的目光。
“我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如果这样能让你冷静下来的话。”
一闪而过的杀气,令男人后背瞬间被冷汗所浸湿。
即便是经历了数十年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也依然被这一闪而过的杀气所震慑。
男人咬了咬牙,他知道这一次的事情,自己恐怕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那些人,你让他们回去吧。”
对方的话语中充斥着不可辩驳的意味,没有留下丝毫商量的余地。
然而男人却并不想放弃,他将长剑收起,抱手进行着最后的尝试。
“在下陈崇剑,敢问阁下是——”
“一介散人,不足挂齿。”
不过,如果有其他人看到那名抱手而立的男人的话,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吧。
陈崇剑,人界北齐国的骠骑大将军,人称“护国的鬼将”,是谓之曰“于战场之上杀人无数,如同恶鬼一般保护着北齐边境的将军”。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人,在面对着对方所散发出的杀气竟也一时间无法动弹。
“阁下莫非是——”
“我说了,一介散人,不足挂齿。”
见到对方不想对自己的身份多说一二,陈崇剑也想当干脆的选择了沉默。
大陆上,有着不少修炼者。而在修炼者之中,又以仙道居多。除去加入各大门派的修仙者之外,也有不少喜欢自由,不受约束的修仙者散落于各处。
对于修仙者,陈崇剑并不感到稀奇。
只不过对方所表现出的实力使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惊,那是在第一次见识到北齐国皇帝显露出其实力之外的头一次。
耳边传来了整齐的马蹄声,陈崇剑知道对方所指的便是自己所带领的这队人马。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
如果对方是那种不讲道理不近人情之人的话,恐怕在与那队骑士接触的瞬间,便会血流成河吧?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没有过多的疑问,陈崇剑只能选择离开。
回到山下,与黑甲骑士们汇合在一处,他脸上略显阴沉的表情令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
“走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管的事情了。”
陈崇剑如此的说着。
“啧啧啧,果然不出所料,不出所料啊——”
听到这个声音,陈崇剑本能般的皱起了眉头。
“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根本没什么用处,不过幸好那位大人多有防备,在拜托了你们的同时也拜托了我。要不然这儿的丑事传出去,当真要让整个北齐皇室成为天下的笑柄。”
那人自空中翩然落在陈崇剑的面前,黑发白衣,身材纤细却散发着凌厉的气势,腰间别着一柄七星重剑。
与其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人,与之穿着类似,不过从容貌上看要比他显得略微年轻一些。
“骊剑宗?程杨?没想到将你们都喊来了么?”
为首之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如果只是依靠你们这群废物的话,北齐能够坚持到现在吗?”
——嘁……
虽然心中颇有不忿,但是在这里与对方动手不是个明智的举动。
因此,陈崇剑压下心中的怒气,向着对方抱了抱拳便准备离开。
“怎么,伟大的‘鬼将’大人不来看看我们是如何解决你们这些废物束手无策的事情的?要知道这可是相当难得的机会啊,如果你能从里面学到什么的话那最好不过了。”
“不了,我身上还有要务,就不作陪了。”
陈崇剑平静地说着。
“呵呵,你们的身上能有什么事情?倒不如随我一同上山,也好互相做个见证。”
短暂的思考了一番,陈崇剑便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轻举妄动。”
在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陈崇剑跟着骊剑宗的几人重新返回了那座小院。
“你难道连进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么?就这样灰头土脸的回去了?”
程杨不屑一顾的看着眼前小小的院子。
作为北齐第一大门派,剑修之人无不向往的骊剑宗地阶首席弟子之一的他,自然不会将这种只是散发着淡淡气息的院子放在眼里。
“机会给了你你不中用啊陈崇剑。”
他抽出自己手中的利刃,咧着嘴向着男人笑到。
“站在那里看好了,可别伤着你。”
说完,程杨便将全身的气势爆发出来,并将其聚集在手中的重剑之上。
“嘿呀——”
一声暴喝,向着前方脆弱不堪的篱笆墙砍去。
“锵——”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传来,伴随着程杨的重剑插在地上的声音。
“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就是你冰冷的死尸。”
粗犷的男声带着强烈的威胁出现在程杨的身边,一柄细长的单刃剑被对方至于他的喉间。
“你……你是……”
看到对方脸上所佩戴着的恶鬼面具,程杨的心中突然回想起了一个,从自己的师父口中所听到的传说——
“无论是遇到修仙者也好,修魔者也罢,在外行走只要不刻意向着危险前进便总会有一线生机。但是除此之外,绝对绝对不要惹到那个带着恶鬼面具的家伙……”
曾经的他只不过将其当做一个杂谈对待,如果不是这一次亲眼所见,恐怕永远都不会想起这件事。
“嘁——”
短暂的恐惧过后,是十足的羞怒。
被对方在同门之前如此羞辱,实在是无法就此罢手。
“为什么?”
那个时候的程杨,还只是刚刚成为内室弟子的孩童而已。他并不知晓师父向他说起这件事的含义,以为那只不过是个像其他枯燥传说一样的东西。
“因为那是挥挥手,都会让整个三界颤抖不已的剑神啊……”
冷汗从鬓角之处滑落,没有丝毫的温度。
对方已经收回了剑,冷冷的看着他。
咬着牙,程杨将掉落在地上的重剑取回。
“怎么,还是不肯离去吗?”
感受到对方透过面具看向自己的嘲弄表情,程杨心中的愤怒已经到达的极点。
但是——
“抱歉,打扰到前辈了,在下马上离开。”
“那就好。”
男人转过身便向着院内走去,却没有看到程杨脸上露出的残忍微笑。
骊剑十三式·破军。
全身的真气骤然贯入重剑之中,并随着程杨的挥舞发出了一记耀眼的剑芒。
男人始料未及之下匆忙转身,闪过了剑芒却没有防止其摧毁了院落前的篱笆墙。
“什么‘剑神’,不要再故弄玄虚了!连一丝真气的痕迹都没有看出来,只怕是在修仙者中也是位居末流的废物吧!”
见到自己的攻击起了效果,程杨心中大喜。
他挥舞着手中的重剑,径直冲向了男人。
“哼——不自量力——”
长剑骤然挥出,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将程杨手中的重剑连同他的手臂一起,斩落与雪地之下。
殷红的鲜血在地上泼洒出刺眼的痕迹,并伴随着他凄厉的喊叫。
“都住手!”
又是一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从天而降,拦在了程杨与那“恶鬼”之间。
“小辈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还请阁下多多担待。”
男人冷哼了一声,算是做出了回应。
然而对方话锋一转,语气也骤然变得冰冷起来。
“不过,即便我派小辈无礼在先,阁下出手未免也太过于阴狠了吧?不止切断了手臂,连同其视为生命的重剑也一并毁去……”
“哼——咎由自取罢了。”
“你!”
白袍男人咬了咬牙,他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的不讲情面。
见此情形,他也顾不上隐藏身份。
“在下骊剑宗掌门座下天阶大弟子程萧,敢问阁下何方神圣,竟如此伤我门人?”
男人刚想回应,却听到了背后传来的、格外清冷的声音。
“影,退下吧。”
那人走到了男人的身前。
“有什么事,和我说便是。”
他挑着眉毛,一双湛蓝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程萧的双眼。
——此人……
在程萧的眼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男青年既不像是寻常修仙者,也不像是散发着魔气的修魔者。
虽然能够感觉到一丝淡淡的真气痕迹,但是他的直觉却告诉他此人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阁下的道友伤了我的同门,我自然要讨个说法。”
“是么?那他也弄坏了我的篱笆,是他咎由自取。”
——完全一致,完全一致的不讲道理。
程萧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向前拱手说道:
“先前的事情,是在下考虑不周,管理不当,如有冒犯,骊剑宗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不过阁下的道友是否出手太过于狠辣,斩断手臂且先不论,何必要连剑也一同毁去了呢?”
男青年似乎并不为所动。
“是么?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做了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对方的话,令程萧血气上涌,虽然他已经飞升成仙,这次只是害怕师弟弄出大事而紧随其后,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听阁下的意思,是要与我骊剑宗为敌了?”
程萧提高了音调。
“随你便,要打便打,我时间有限。”
男青年淡淡的说着。
“是么?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程萧骤然将自己全部的威势全部大开,骤然爆发的真气令众人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请阁下拿出武器吧。”
男青年点了点头,他走到旁边的树下,伸手转身从树上折了一截树枝。
“就这样吧,还算趁手。”
见到对方如此侮辱自己的行为,程萧的心中暴跳如雷。
他强压着沸腾的怒意,沉声说道:
“骊剑宗,程萧!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男青年依然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随手甩了甩手中的树枝。
“萧赫。”
听到这个名字,程萧刚才还沸腾的血液从头凉到了脚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