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哈尔特决战

作者:湘衣隐客 更新时间:2020/10/11 9:22:45 字数:2840

该隐杀了兄弟亚伯,耶和华对该隐说:“你兄弟亚伯在哪里?”

他说:“我不知道!我岂是看守我兄弟的吗?”

耶和华说:“你做了什么事呢?你兄弟的血从地里向我哀告地开了口,从你手里接受你兄弟的血,现在你必从这地受了诅咒。”

耶和华向地一指,土地便开裂,醇酒光泽的血液汩汩涌出。血气的腥甜从未如此诱惑着他的感官——因为这是他兄弟亚伯的血,他深爱的胞弟。该隐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否则这诅咒便毫无意义。主耶和华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一个罪孽的符号,他必将为这甘美的痛苦奔走世间、带着对亚伯的占有与思念,直至永永远远。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深感受骗的塞拉斯受不了地把手里的书推到一边,认命地重新投入工作中。她拿着靠在一边的狙击枪翻身坐起,直直地瞄准了正下方的大道——奉因特古拉之命,她在此处的屋顶上伏击,等候目标的到来。

寂静的夜空下,飘起一促深呼吸,随之而起的是不绝于耳的机关枪轰鸣。在1000发每分钟的射速下,人耳几乎很难辨别单发子弹的枪声,如同电锯高速运转的嗤声,听起来好像大片亚麻布被撕开时的声音。

塞拉斯对这把改装过的机枪格外熟悉——二战时,它被称为“步兵的噩梦”。经过半个世纪军械革命,如今的改装版拥有更快的射速和更大的杀伤力。银质的溅射弹,在触到僵尸体表的那一刻,会四处爆裂溅开,以最少的子弹消耗覆盖最大面积的伤害。如果运气好,一颗子弹也许能干掉数只僵尸,是对付大批怪物的最好方式。

可是塞拉斯依然对自己的吸血鬼身份感到无比的新奇,因此因特古拉破例允许她自由出入海尔辛的档案室(或说是图书馆?)。她这次借阅的典籍有着黑色羊皮封面和烫金的拉丁文标题,乍一看高冷大气不明觉厉应该很能让她涨涨姿势(以及打发无聊的任务时光)。没想到在经过几十页枯燥考据的洗礼后突然跳出了这么一段!塞拉斯一下子清醒爆了!

“谁要看兄弟相爱相杀的戏码啦。”塞拉斯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一边轻声抱怨——把她安排到这种无聊的地方却不带上她奇袭敌人也很过分!那种专门挑虔诚教徒家庭血洗的变态她想想就恨不得把他们大卸八块——她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半晌没活动过的眼睛,继续道,“我真正想了解的是吸血鬼的起源啊……”

——而她的主人怎么看都不像会突然科普王附体给她大讲特讲历史课的德性。

她几乎是求知若渴,她想知道吸血鬼何时产生又由谁创造,究竟是被神遗弃的子民抑或纯粹就是黑暗的造物。归根结底,塞拉斯·维多利亚想要确认的,始终都是神灵是否存在、以及自己存活着“这个世界”的意义吧。

——如果真的有神、如果上帝真的存在……我一定要他负分滚粗。

塞拉斯握拳默默地思忖。

——肆意玩弄他人命运这种事,简直差劲透了。

“别让她跑了,女警。”

阿鲁卡特低沉到压抑到声音突兀地凭空响起,所幸塞拉斯已经见怪不怪了。

“目标已经出现,我命令你,一击必杀。”

“啊,是。”

塞拉斯回应道,如叹息般轻柔。

阿鲁卡特口中的目标是一名反戴鸭舌帽的年轻女人,目前正玩命地沿塞拉斯眼下的这条“17号公路”逃跑,眨眼间就甩了她十几条街的距离。仅凭人类的视力什么都看不清楚,塞拉斯苦恼地皱紧眉头,求助地问道:“可是现在这么暗而且她速度太快了……只要像训练时那么发挥就可以了吗,主人?”

“是的。”鬼魅般无声地浮起、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她,阿鲁卡特如是回答。不自觉地停顿一秒,他十分平淡地补充说:“心脏,一定会中的——我相信你。”

被主人鼓励了,塞拉斯顿时跟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抖擞、干劲十足。她调整姿势,忽地变为灼人血红的双眼凌厉地捕捉到了那个飞速移动的身影,然后……

一击必杀!

在半空中爆出的血花,就像眼睫前的一场血雨,清晰可触。

“哈哈,大!成!功!”

吸血鬼死后,僵尸仆从们吃人嚼肉的声音消失不见,整个小镇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故意装作非常开朗地笑着放下枪,塞拉斯发现其实自己哆嗦得非常厉害,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惊惶——她似乎比想象中更加习惯这种又魔幻又科幻的生活。即使现在她感受不到大口径□□的后座力、眼睛在晚上看得比白天还要清楚,甚至还在和主人用类似于意念的东西交流,塞拉斯似乎也不觉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她扭过头无言地望着阿鲁卡特。希望他能对自己说点什么,几乎无时无刻不挂着嘲讽笑容的男人却并不打算搭理她的少女情怀。但当他的视线偶然掠过那本被塞拉斯胡乱扣着的书时,阿鲁卡特夸张的笑弧冻结了。

“……嗯?”他用忽地带了几分优雅异国口音的英语问她,塞拉斯却茫然地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水平不高没听懂前面那半句话。阿鲁卡特似乎对她绝望了,掸了下礼帽踏上房檐向她走来,脚步轻捷没有踩碎一片砖瓦。他靠得越近塞拉斯就越发局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呆呆地抱着枪,不知该怎么摆放手脚。

“太好奇是一种罪。”

听他的声音他应该没有感到恼火。阿鲁卡特在塞拉斯身边蹲下,拾起那本书闲闲地翻了几页,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你想了解什么,女警?这不值得任何人探究的历史吗?可你只是一个……下级中的下级。”

无形的力量如同乍起的狂风,从四面八方将那本书凶狠地撕扯。塞拉斯不由自主地尖叫一声,却慑于阿鲁卡特的气场压迫不敢冲上去“虎口夺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化作一团纸片随风而逝。

“——不要再研究这些无聊的东西了。”

阿鲁卡特最后总结道,那副事不关己的冷酷神情令塞拉斯一口气没憋住,完全不经过大脑地吐出一大串长句据理力争:“这不是无聊的东西!难道质疑神灵的存在算无聊吗?难道探求夜族的起源也是迂腐的东西咯?十五世纪的德古拉伯爵,不正是因为主动背弃光明的信仰而成为吸血鬼的么?这不正可以证明我们……”

阿鲁卡特犹如猩红蛇信的恶毒目光吓得塞拉斯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忘掉了。他锐利的红眸透过金棕的墨镜,缓缓地扫了她两遍,每一眼都让她更加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然后,他冷静地说:“太聒噪了,女警。”

“……”

塞拉斯双手食指比了个叉叉压在嘴唇上,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敢废话了。

意兴阑珊地转过身,阿鲁卡特仰头眺望夜空中硕大的月轮——皎洁如银的月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根本接近不了他周身的黑暗——他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塞拉斯澄清地低声说道:“而且事实……并非如此。”

也许时错觉,可这一秒钟的阿鲁卡特真的显得很寂寞。主仆间血与血的羁绊令塞拉斯朦朦胧胧地体会到了他那跨越了成百上千年的芜杂心绪,纷乱得只是没有画面没有声音的潮水,尽管很快便被不习惯于流露情绪,或者根本就没多少情绪可流露的阿鲁卡特按捺住了。

“你信神吗,女警?”阿鲁卡特突然问,但没等塞拉斯回答便轻描淡写地说,“别相信那些蠢货,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然后,他潇洒地纵身一跃,站在大道旁冲塞拉斯打了个手势。但三层楼的高度看上去还是有些吓人,趴在屋檐上的塞拉斯犹豫了一下,像来的时候一般,“嘿呦嘿呦”地沿着水管爬下了屋顶。

之后回海尔辛的路上,阿鲁卡特显得心事重重,反倒是挑起了事端却完全不自知的塞拉斯不时贼眉鼠眼地左顾右盼。第十三次被塞拉斯不小心踢到时,阿鲁卡特猛地站定,看白痴似的斜着眼睛看她;“女警,你·又·在·干·什·么?”

“我突然想起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得到允许开口说话的塞拉斯感动地松了口气。

阿鲁卡特挑了下眉命令她有话快说。

“您刚才撕掉的那本书……我是从因特古拉大人那里拿来的……”

塞拉斯一缩脖子,尴尬地说。

于是阿鲁卡特的脸再度低调奢华地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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