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种异乎寻常的气氛的降临,隐隐感受到某种不详的气息的班长三浦绘奈急忙跑出了教室,去找香山老师过来。
而作为生活委员,认为自己有职责去帮助同学的宫本晓茜,则不再理会他人的争论,稍微俯下了身子轻轻问道:
“浅见同学,你还好吧?”
说着要伸手去拍女孩的肩膀,却猛地顿在了半空。
那一瞬间,距离女孩很近的宫本晓茜猝然惊呼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物一般,微笑的神情凝固在了脸上,眼神变得惊恐起来。
——你还不明白么?
下一刻,只见伏着头蹲在那里的女孩终于停止了颤抖,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而随着她的动作,围观的学生不禁倒吸一口气,纷纷发出了惊呼——女孩那白藕般的右手臂上赫然出现了几道血痕,在众人的视线中,正汨汨地淌着刺眼的鲜血。
——每个人心中都有恶意的种子……
只见宫本晓茜的神情中充满了惊慌,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一般,不知所措地退后了一步。
无规则地散落下来的黑发挡住了女孩的面容,遮挡了那种空洞的表情,剧烈而麻木的疼痛使她压制住了身体本能的那种发自灵魂的、令人战栗的恐惧感。她回忆着刚刚试图帮助自己的叫安逸寺的同学,朝对方的位置走了过去。而这个时候,刺眼的鲜血也顺着垂下的手臂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教师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那“滴答”、“滴答”的声音。
“你……你想做什么?”仿佛受到了惊吓的安逸寺流萤连忙站了起来,退后了几步大声说着,露出了一脸戒备的神情。
女孩从安逸寺流萤座位边上走过的时候,轻轻地从口中吐出了“谢谢你”,不过对方已经离开了座位,听不到的吧,大概。
——只要这种恶意有了宣泄的地方……
坐在桌子上的赤坂光原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张大了嘴巴,动作僵硬地看着女孩从自己身边经过。然后他将视线望向了赤冢辉,刚刚好看到对方也朝自己望来。
“赤冢都是你的错,还不过去道歉!”
突如其来的指责声让赤冢辉愣了愣,反应过来的他大声反驳道:“不是我!是她……是那家伙自己有病吧!”
发觉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整个班级都保持着窒息般的寂静,赤冢辉一下子着急了起来,眼看着浅见里杉这个“罪魁祸首”正旁若无人地朝门口走去,他快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女孩的手,恨恨地喊道:“你这个家伙给我说清楚!”
——恶意就能很迅速地生根、发芽……
“请放开我。”艰难地压抑着剧烈的不适感,女孩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你……你明明能说话的!”仿佛发现了脱罪的理由一般,赤冢辉的语气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更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紧紧拉着女孩不放,“你是故意的对吧?你一定是故意的!”
“请放开我。”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手臂被勒得生疼,身躯也也微微地颤抖起来,没有人看到女孩此时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像是白纸一般,早上出现过的扭曲感再度降临在了她身上,带来了那种机械式的、非人类般的错觉。
手上感觉到了女孩的异样,赤冢辉不禁一阵慌乱,他回头看一眼,发觉了班上的同学都神情各异地看着这边,尤其是赤坂光原的神情里面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他感到了刚刚退缩了的勇气又涌了上来。
只见赤冢辉仿佛受了冤屈一般,义正言辞地呵斥了起来:“事情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这个家伙别想诬陷我……你别走!你要去找香山老师对吧?是不是啊?给我在这里说清楚!”
——这一切,都是我的存在的缘故呢……
明明带着一副空洞的面部表情,女孩的嘴角却露出苦涩的笑容,就仿佛这两者是出自两个没有联系的有机体一样,有着强烈的不协调感。只是这种诡异的不协调感还是被头发所遮挡,依然没有人看得到。
在手臂上的流淌鲜血静静地往地上滴落,女孩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至变成一团混沌,而浑身的力气也随着涌出的血液而流失出去,最终和眼前的画面一同消散于虚无。
只见那倚靠着门面缓缓倒下的柔弱身躯,在铁制的大门上拉出了一条怵目惊心的血痕。赤冢辉下意识地一松手,女孩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长长的黑发从脸上散了开来,呈现出了依旧紧闭着嘴唇、凝固着痛苦的神情。
“快去找老师。”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人这么说道。
“我,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意识到闯了大祸的赤冢辉怔怔地退后了一步,随即大声喊了起来,为自己辩解道。
“里杉!”
虽然早在感到事情不对的时候,班长三浦绘奈就去找了香山老师,但刚刚才赶到,依旧算是姗姗来迟的香山绫叶看到了倒在门口的浅见里杉,感到一阵大脑晕眩。
“老师……和我没有关系……都是浅见同学她自己……手上的伤也是她自己……”眼看着平日里温柔可亲的香山老师的到来,赤冢辉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了起来。
带着悔恨和心痛的的心情抱起了昏迷的浅见里杉,香山绫叶冷冷地看了喋喋不休的赤冢辉一眼,呵斥道:“够了!”便抱着女孩往医务室的方向跑了过去。
也许是因为还从未见过发怒的香山老师,班上一时间又陷入了寂静之中,直到依旧坐在桌子上的赤坂光原朝赤冢辉大声说道:“嘿,赤冢,我相信你哦,的确和你没有关系。”
顿了顿,却见赤冢辉还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赤坂光原又提起了声音,说道:“可是你说的哦,都是浅见那家伙自己……”说着,为了说明什么,赤坂光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啪!”
一声清晰的耳光声过后,赤坂光原捂着自己的脸,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安逸寺流萤,一时完全说不出话来。
“还没说够么?”安逸寺流萤朝着门口走了过去,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
整个班级再次寂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