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收拾好心情,走到门外,险些和匆匆赶来的安逸寺流萤撞在一起。
安逸寺流萤退后了一步,打量着:“浅见?”
“我没事。”女孩此时的样子又恢复到了日常的面无表情的状态。
却见安逸寺流萤狐疑地多看了几眼,才别开视线:“没事就好,我和你一起走吧。”
“嗯。”日常的回答模式,语气里却不知为何平白多了几分更为冰冷的味道。
沉默了半晌,安逸寺流萤试着用随意的语气说道:“喂,你知道么?这样的状态可是很让前辈担心的呢。下次可要好好说一声。”
“尽量。”
“还有啊,虽然你刚才的协奏很出色,可是总觉得没有完全达到你的水平的样子,该不会是太久没练习生疏了吧?”
“也许。”
“很好奇你和草野学姐是怎么认识的呢……香山老师介绍的?”
“是。”
“真的是这样啊……呐。”
“嗯?”
“你很不对劲啊!”
“嗯。”
“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有那么一瞬间,浅见里杉身子微微一颤,动动了嘴唇,却终究说道:“与你无关。”
“和我有关系!”
“没有。”
“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真的没有,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之所以会不高兴,只是因为在赌气而已……
眼见对方默然无声,安逸寺流萤追问道:“为什么?”
“很快就没事了。”
“我想知道理由。”
“……”
“我想知道理由。”停下脚步,安逸寺流萤陡然提高了声线,语气强硬了起来,“你不告诉我就是对我的不尊重!”
浅见里杉僵硬地走了几米,终究也停了脚步,轻叹道:“好吧。”
转过身来,她认真地问道:“那天,开学的第一天,缠着我的那位同学是?”
安逸寺流萤回忆了一阵:“你是说赤冢辉?”
“嗯。他现在……怎么样?”
“调到四班去了。”
“除此之外?”
“谁在意呢……”安逸寺流萤忽然之间睁大了眼睛,“你打听他的事……做什么?”
“你说过……是你做的?”
安逸寺流萤点了点头:“嗯,刚好那家伙的父母都是我父亲集团旗下的雇员。”
“所以你……”顿了顿,浅见里杉却没有说下去,而是轻轻点头,“了解。”
“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为那家伙?”安逸寺流萤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又追问道,“明明我是在帮你。”
“谢谢你了。”说着,女孩重新背过了身。
觉察到话里潜藏的意思,安逸寺流萤睁大了眼睛,感到又是气愤又是不可思议:“呵呵,你觉得我在做多余的事情?”
“没有。”
持续地感受到由前方传来的,那股愈发浓烈的,如有实质的怨恨,女孩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径自往前迈动了步子。那仿若呢喃一般的淡漠的声音,由风中传了过来:“你一定不懂的……”
高贵的大小姐清冷的眼眸里面,难得地出现了阴霾,只见她恨恨地,用有些咬牙切齿的语气哼道:“不可理喻的混蛋!”
正当浅见里杉顺着那股怨恨的气息,去寻找某个扰乱她的世界的“根源”的时候,在教学楼的医务室这边,悠羽千歌匆匆收拾好物具,正准备离开空无一人的房间,只见一位约摸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女走进了医务室。
悠羽千歌看到来人,眼皮不由一跳:“你怎么来了?”
“任务。”简短地回答之后,黑衣少女撩了撩额间的长发,朝悠羽千歌看了过去:“顺便来看看你。”
“那好,我们边走边说。”说着,悠羽千歌伸手去拿桌上的钥匙。
却见少女忽然伸出手来,猛地将悠羽千歌的手按在了桌子上:“等等,就在这里聊聊吧。”
“喂,我有急事……”说完却见对方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淡漠神情,微微愣了一下,悠羽千歌皱眉道:“你是为那个孩子而来的?”
“是的。”少女点了点头。
悠羽千歌试图摆脱对方的纠缠,挣扎了一下,手却仍被死死按在桌子上,声音不由沉下几分:“那孩子有危险!放开我。”
少女抬起头来,带着几分不解的表情:“反正不会死人。”
“你过来做什么?就是为了阻扰我?”悠羽千歌的眉间闪过了不悦。
“无可奉告。”
僵持了一阵子,悠羽千歌抬了抬眉毛,嘲讽道:“说起来,现在的高中生还真是自由啊,没事还可以满世界乱跑。”
“我已经转到这附近的高中了,很方便的。”少女一本正经地说明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另外今天是星期五,可以在外面待得比较晚,没关系的。”
“是住在学校里面吗?身份证明没关系吗?”
“对,因为未满十八的缘故,在校外住宿就比较麻烦。”少女点了点头,“不过实在有事外出公干的时候,还有那个特殊证明。”
“特殊证明?”
“一本紫色封面的证件,上个月部门里面才颁发给我的。”少女说着,下意识地便作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的动作,动作进行到一半,眼角视线注意到悠羽千歌狡黠的眼神,才发现了不妥,硬生生停住手臂,说道,“你又要来骗我,这次我不会上当了。”
“变聪明了呢,不过……已经迟了哦。”说着,悠羽千歌摆出示威式的微笑,另一只手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紫色证件。
沉默一阵,少女面无表情地说道:“还给我。”
“那你先放开我!”
仿佛在思考交易达成的可能性,少女陷入了思考里面。
“想好了没?手都快要被你捏肿了,疼死了。”悠羽千歌不悦地说道。
稍微放轻了手上的力度,少女思考完毕:“算了,任务优先。”
眼看谈判破裂,悠羽千歌的脸色冷了下来,把证件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质问道:“这次的事件,原来是你们在幕后操纵的?”
“不是。”
“那为什么要缠住我?”
“只是正好有这个机缘,要好好观察一下,不能错过机会,也不能允许外人干扰。”少女摇了摇头,随即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不善地瞪了过去,说道,“现在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了。”
“那孩子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少女便真的不再说话了。
悠羽千歌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却都得不到回答。心念感知到浅见里杉那边逐渐浑浊的气息,她不由变得着急起来,试探说道:“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吧?”
“嗯?”
“你还有同伴在那边?”
踌躇了一下,少女才回答:“没。”
“带我到那边去,就这样也没关系。”这次,悠羽千歌的神情变得诚恳了起来,请求道,“我只用看着就行了,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我保证。虽然相信你说的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但如果真的到了万一的时候,我再出手,你应该也不会制止吧?”
在考虑了一阵悠羽千歌所说的“万一”的可能性之后,少女点了点头:“好。”
悠羽千歌松了一口气:“那快点走吧。”
保持着古怪的气氛,少女紧紧牵着悠羽千歌的手走在路上,却见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问道:“很少看到你这么为谁担心的样子,该不会也受到了‘势’的影响吧?”
“谁知道呢?”悠羽千歌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是还有你么?亲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