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仲间彤来说,这天下午,即将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般。
晕乎乎地和浅见里杉,还有另外一位像是高中生的姐姐,坐上一趟人很少的班车。
浅见里杉没有给出任何解释,而梨本咲纱也是自我介绍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一行三人在半山腰就下了车,沿着小道,往山上攀去。
望着那崎岖的,几乎淹没在山林之中的小道,倏忽生出了惶恐的心思,只见仲间彤忍不住问道:“我们……去哪里?”
浅见里杉却没有理会她,转向了另一边的梨本咲纱,问道:“是这条路吗?”
梨本咲纱点头确认道:“嗯,在新路修成之前的年代,这是唯一能通往神社的道路。”
“咦?去神社吗?”仲间彤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坐车上去?”
“要避开其他人。”保持着淡漠的神情,浅见里杉简单回答了她的疑问,便径直往前走去。
感到自己被忽视的仲间彤,一阵气恼,愤愤地追上了女孩。
山林幽深,悄无人息,走在两位女孩后方的梨本咲纱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仲间彤,沉吟一阵,还是决定最后确认一次:“你确定带着她,没什么问题么?”
“嗯。”脑子里不禁浮现过在东京时,那水生菡萏的话语,以及游乐场鬼屋里那一具可怖的‘死尸’,浅见里杉一时恻然,却依然淡淡说道,“没有比我身边更安全的地方。”
又走了一阵,浅见里杉突兀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郑重地道:
“要开始了。”
只见梨本咲纱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而自始自都一头雾水的仲间彤,显然有些忍受不了这奇怪的氛围,不禁问道:
“喂,你们这样也太奇怪了好么?”
她说话间,感到凉呼呼的风儿在林间刮起,给周身带来的透彻的凉意。只是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发生了改变,但周围的景致一切如常。她望向了身边的女孩,发觉对方的气质比方才更加冰冷了一些,几欲令人不可直视。
仲间彤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微低下头,茫然地听着边上两人的对话——
“我想知道,那所谓‘神明’……真的庇佑过人类么?”
“那些只不过是由人类的集体意志而诞生,本能地按人类的愿望行事的存在而已……”
“那么,假如,这种存在算不上神明的话……存在过真正的什么神明吗?”
“可能存在过吧?我也并不知晓……”
“这样啊……还有,关于昨晚那些人的事情,先放着没关系吗?”
“嗯,只要你消灭了源头,现实中的事情也会按你的预期顺势发生……”
“是……这样吗?那小彤这边也是吗?”
“你忘记了么……按照世界的自我修正机制,她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视线从在石阶之间的杂草上依次略过,却忽然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仲间彤有些回过了神来。她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插话,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心下微动,迟疑着开口了:
“里杉……”
这个说出口的称谓,让仲间彤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就自然地说出口了。她瞥了一眼女孩的神情,发觉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之后,便继续说了下去,问出了那个奇怪的问题:
“……今天你出门的时候,也是穿着巫女服的吗?”
没有记错的话,上午的浅见里杉应该是之前的便服装扮才对,这几天精神都不太好的她,还惯例地戴着一顶圆形的太阳帽。要不是她对自己那气势汹汹的态度,也许会称赞上一两句她的可爱吧……嗯,虽然现在的样子看起来也很精致就是了,不过总觉得好难接近……
正走神着,偏生就在这个时候,奇怪的声音钻入了耳朵——
“你也觉得她很可爱对吧?”
转过视线时,她发现一位穿着红白襦绔的巫女,正娴静地站在了眼前,温婉地对自己笑着。
视线中的景象,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薄雾,无论什么都看得不真切,唯有这位优雅的巫女的形象栩栩如生。仲间彤怔了一怔,不知不觉就说出了真心话来:“可爱得让人嫉妒啊……可是,总之是完全没办法接近的样子呢……”
却见巫女温柔地俯下了身子,在她耳边说道:“我的想法和你一样呢。”
她感到一阵目眩迷离,而在下一个瞬息,身边的某个人猛然搭住了她的肩膀,硬生生地掰过了她的身子,弄得肩膀一阵生疼。她嘟着嘴正要埋怨起来,却听一个不容置喙的声音对她道:
“小彤,看着我的眼睛。”
对上了那对沉静的眼眸,一时感觉自己的意识被那一泓沉静所吸引了过去。仲间彤视野中的景象犹如雪融一般轻轻化开——她看到浅见里杉、站在不远处的梨本咲纱,以及她们身后那碧水蓝天的景象,一齐映入了眼帘。
“这里是……哪里啊?”她微垂下了头,半依在身前女孩的气息之中,傻乎乎地问道。
未等对方回答,对这种状况有点不满足的她,语气软濡地嘟囔起来:
“唔……里杉,我很想和你做朋友啊!”
只是,仿佛看到她清醒了过来,便没必要去理会她的感受了。忽然之间,肩膀上的触感消失了,令人深陷其间的甜润气息也离得远了一些,而女孩则背对着她,冷冰冰的声音好像在对另外一人质问着什么:
“你对她做了什么?”
另一个声音轻笑着道:“什么都没做哦……只是唤起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而已。”
渐渐反应过来的她,一时难受、委屈得无法自禁,鼻子泛起了酸涩的意味。她猛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远处那温婉的巫女,以及身边依旧一脸淡漠的浅见里杉,不甘心大喊道:
“为什么……总是要忽略我的感受?”
纵是如此,身边的女孩依然对她的话语无动于衷。直到那位巫女温和地朝她点头笑了笑,往这边走过来时,女孩才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忽然被牵住手的她,发呆地看着浅见里杉的背影。对方的手心略显冰冷,却依然让她心跳加速了起来。仲间彤愣了一愣,才意识到巫女是在帮助自己,心下不禁对巫女多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以她的视角来看的话,奇怪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