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因果与恩怨

作者:无语微雨 更新时间:2016/6/8 23:59:50 字数:3540

在巫女与花的故事之后,每个人都循着自己选择的道路前进着。

仲间彤选择了留在筑波,以普通中学生的身份,来体验现世的生活。

高二年级的梨本咲纱,依然在卉之苑中学附近的一所普通高中就读。

临近期末,即将进入第二学期的草野彩织,渐感课业繁重,无论是在乐队这边,还是和浅见里杉见面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樱庭明音也在渐渐地将乐队里的日常事务交付低年级的学生,做好了准备交接的打算。

至于部长的人选,在多方考虑和商议之后,还是改为委定了清水诚冈,浅见里杉则是接任为副部长。

至于水生菡萏那边,这段时间倒是做了一件特别的事情。

征求过草野彩织的同意之后,将她所写的那本《真丝与枔的幻想物语》仔细地润色了一遍,然后投向了某个写作大赛。

日常系的主角和一位天降系的美少女的故事稍显老套,设定和剧情也偏向于日常并不出彩,不过清新的文风与其中真挚的情感,却还是赢得了评委的一致赞誉。

尤其是到了后半部分的,那种蔓延在日常中的,淡淡的哀愁与忧郁的风格,以及发觉对方忽然消失之后,平静下来,等待对方有朝一日归来的结局,还是颇为令人触动。

而更为特别的是,由于作者也是初中生的缘故,这个故事也完全是以初中少女的视角写成的。并且,写的还是两个女孩之间近似友情,却又隐隐超越了友情的故事——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成为一个绝妙卖点。

在大赛中,这本作品以黑马的姿态,成功地摘取了探花之位。

随后,出版为实体书的《真丝与枔的幻想物语》,还作为少女读物,小小地畅销了一段时间,这是连当初水生菡萏都想不到的。

于是,也算是受到了草野彩织的激励,水生菡萏决定返回老家奈良,静下心来,提笔去进行写作——这也算是她以前有过的夙愿。

至于浅见里杉,在学期末返回学校之后,才发觉自己在班级里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妙了。

在班级里的其他人看来,和她有过瓜葛的人,从最初的赤冢辉到后来的安逸寺流萤,再到这次的仲间彤,都因为不明的原因而转学。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甚至,在班级里有这样的传闻,和她过度接近的话,就会沾染上不幸。

如果说,在学期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津边青木和仲间彤会尝试接近她的话,那么她现在就彻底沉了班级里的隐形人了。

同时,也因为浅见里杉的缘故,班级里的学生和香山绫叶也有了隐隐的隔阂。

将女孩的处境看在眼里,香山绫叶自然是更为担忧了起来。

“没事的,还有乐队那边的同伴。”女孩如是回应,顿了顿,她又说道,“还有彩织。”

在这个时候提到彩织,香山绫叶已经完全明白了浅见里杉的心思所在,她只能无奈地说道:“你还太小了……现在想起来,过去的我,许多决定都是错的。”

这句话里,其实包含了多方面的意思。

浅见里杉看着香山绫叶的眼睛,仿佛看穿了话中隐含的意思,回答说:

“并不是,这是我自己决定的道路。”

“同时,这也是一条充满了险阻的道路。”香山绫叶补充道。

在期末考试里,即使浅见里杉缺席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她还是毫无悬念地卫冕了年级的榜首。自从安逸寺流萤留学异国之后,能够在学业上与她一较高下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也正是浅见里杉这种超出了常理的优秀,让香山绫叶纵然担忧女孩的状况,也只能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叹息。

考完试的那几天里,水生菡萏为了那本书的事,来学校找草野彩织。

“那种感觉,越来越像了呢。”在与浅见里杉碰面时,水生菡萏看着女孩,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

“有些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不过你是特别的,没关系吧?”

水生菡萏一时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来,静静说道:“你知道吧?学艺术的人,大抵都是隐性的完美主义者呢。越是灌注心血,就越不容许有任何缺陷,不达到完美的程度就誓不罢休。”

“追求完美,是人类的天性吧?”女孩轻声反问道。

“可是,有些事情,注定没办法达到完美呢。有时候陷入了偏执的死胡同里,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吧?”水生菡萏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声音就小了很多,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个世界不存在真正的完美呢,不要像他一样……”

水生菡萏的话,难得地让浅见里杉走神了很久。

另外,让浅见里杉有些意外的是,同样刚考完试的梨本咲纱,也特地跑来找她聊起天来。

“考试的事情?”

“似乎不太妙。”

当然,像是以上这样的,学生间普通的聊天内容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倒更像是梨本咲纱找了个墙壁倾诉而已:

“和妈妈已经七八年没见过面了,和姐姐的关系也不太妙,和其他亲族更是疏远得很,要不是我在组织里登记了名字,估计整个族里都遗忘了我的存在吧。好在经过了这次的事情,对我的评价有所提高,也不枉父亲当初那么努力……”

没错,浅见里杉感到自己成了那个“墙壁”,不禁蹙眉道:“喂!”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我从这件苦差事上调走呢?不过那边人手这么稀缺,估计也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选了。明明长时间待在你附近会受到‘势’的影响,就连姐姐也……真是伤脑筋呢。不过,我的话,应该还好吧?”

能够让日常里的浅见里杉进入发作边缘的状态,也就只有梨本咲纱可以办到。只见女孩的眉头已经出现了显而易见的“井”字来。

“高中的话,你是打算去东京读吗?那么,我也得去东京的大学才行呢。果然,以成绩来看的话,我是不可能达成的。到时候,该不会有人觉得我用特权为自己谋取私利吧?你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给我说重点!”

被打断的梨本咲纱愣一愣,才发觉从女孩身上传来的寒意已经十分浓郁。

“没有重点。”梨本咲纱摇了摇头,毕竟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话而已。

浅见里杉试着去掌控对话的主导权:“那么,接下来我问你答。”

梨本咲纱回答得道也干脆:“好。”

浅见里杉沉吟了一阵,才出声:“我很在意,你所说的,关于你的‘不会死’的概念,是怎么产生的?”

梨本咲纱露出了意外的神情,她思考了一阵,说道:“现在,我会告诉你答案,大概是因为我也已经受到了你的‘势’的影响了吧……答案,你也能猜到吧?因为小时候的我,曾经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才产生了这个概念。”

“为什么?”

“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可是,身居高位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着除了‘科学’之外的力量,他也了解相当多原本的普通人觉醒的例子。而我家的祖上,就曾经是神宫的祭主,据传曾经与巫女结合过。”

“巫女……”默念着这个词,浅见里杉垂下了眼睑。

梨本咲纱继续道:“所以,我们这一支可能含有巫女的血脉,有着觉醒的天赋——父亲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因此,在我和姐姐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尝试用各种方法,来唤醒我们的能力,父亲将那些事情,称之为‘训练’或者是‘仪式’。”

“其实是各种各样的折磨吧?”浅见里杉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这一点。

“从旁人的观点来看,确实是如此……不过,事实上父亲他成功了,无论是我和姐姐,都因为父亲的方式获得了各自的概念。只可惜,妈妈对这种事情无法理解,把姐姐带走了,导致我们的家庭……一直是这样的状况。”

“我也无法理解。”浅见里杉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那个最初的问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事情,才会产生“不会死”的概念?浅见里杉没有选择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那么,关于千歌姐姐……”

“我也只能猜测,好像是和别人的心理漏洞有关。”梨本咲纱轻易地就出卖了自己姐姐。

浅见里杉愣了愣,才说道:“千歌姐姐对你们的父亲的态度,好像有些冷淡。我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恨你的父亲?”

“为什么要去恨?”梨本咲纱淡淡说道,“我和姐姐,既没有因为那些事而死去,也成为了超出普通人的存在,有着特殊的地位。从结果来看,这一切都非常顺利。”

“这是简单的结果论。”浅见里杉摇了摇头,“从情感上来说,无法接受。”

梨本咲纱沉默了好一阵,才说道:“从结果上来看,需要一个人去理解父亲。”

于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因此而结束。

当然,还有些没有讲出来的内容。

在那样的家庭里出生,作为梨本咲纱的姐姐,悠羽千歌曾经无数次绞尽脑汁,去抗拒,去逃避那些加诸在姐妹身上的折磨,并且因此而觉醒了属于她自己的概念。她在觉醒之后,就马上看穿了父亲内心更深处的一些东西,于是她选择了和母亲逃离了家庭。

她本想带着妹妹一起离开,可是作为妹妹的梨本咲纱,纵使遭受了极尽的折磨,却不知为何,竟对父亲有种天生的依恋,始终不肯离去。况且,他给出的条件就是,姐妹之间必须留下一个。

至于他潜藏在他心底的东西,则是对“力量”的过分迷恋。

纵然他的两个女儿,都成为了超出常人的存在,可是,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只是普通人而已。女儿们的力量,对他来说,都是未知的,难以理解的,并且不能完全掌控的东西。

所以,他始终都没有放弃过让自己获得力量的方法。

于是,他又想到了祖上的那个传说——

自己的先祖因为和巫女结合,从而在非常年轻的年纪就获得重用,甚至在年老退休之后,还成为了神宫的祭主。这其中,是不是因为先祖从巫女那里,获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呢?

和巫女结合?他所能接触到的“巫女”,唯有自己的女儿而已。

并且,他很清楚地知道,一向十分听话的梨本咲纱,完全不会去抗拒他。

——就在这个时候,真正的巫女发现了他……

于是,才有那一场迟到了百年的复仇。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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