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脸一下青一下白,她没想到千谷会反抗。她弄了弄眼前散乱的头发,月光下,女人的脸大半部分被阴影遮盖着,只露出那只可怕的红瞳。她把衣袖折到手臂处,涨红着脸逼近着千谷。
千谷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身体靠在墙壁上,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居高临下地斜眼看她,那个身影竟和那天父母死去的样貌有几分重叠。不等千谷回忆,女人早就挥下下手中的玻璃瓶,她双手捂着头蹲了下来……
红色充斥着视野,千谷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了。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周围只剩下红色的一片,失真的声音传入她耳里,“滴——”红色渐渐消退。
世界再次恢复光明时,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是歪着头翻着白眼的女人,她以不和逻辑的扭曲的身体正面迎向她,“!”千谷的身体往后倾,身体撞上了另一样物体。
她迟疑地转头,一个头插着酒瓶、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流着血直直地盯着她,吓得她往左一退。
两个人同时把视线放向她,原本面无表情渐渐转变成贪婪的诡异的微笑——他们将千谷看成了食物。
他们踏出了一步,两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千谷低声警告着,“咔”不知是谁踩到了地板发出的声音,两人同时冲向千谷!
“啊!”千谷惊慌失措地愣在原地不动,见两人扑到她身上,千谷的身子软了下来,两人开始疯狂地撕咬她的脚。千谷感觉到连带肚子的伤口都在作痛,她更加慌张了起来,用尽力气把脚踢在男人的脸上……
对于她一个弱女子来说这一踢原是螳臂当车,可当她将脚踢在男人的脸上时,男人往后飞了几尺远,甚至踩空直直往下坠。千谷震惊的同时,她抬起那双手,锋利的指甲再次长回来了。
千谷毫不犹豫地用同样的动作踢向女人,那只怪物也顺势跌下楼,“碰”的一声再也没了动静。
千谷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除了疼痛,她的身子还有些许颤抖,整个人也像是灵魂出窍了似的。她瞧了瞧周围的环境,正是回到了废校处。
她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所见的都是她内心的最深处的阴影。对于为什么当时的记忆和现实的记忆不符,也许她害怕在最艰难的时刻却没有人愿意援助她,所以才会出现类似的情景吧。她觉得可笑,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想依赖自己的哥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了吧。
她走到地板边沿处往下看,两具尸体完全死透了,而不远处的一个人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很快地不服输地挥起手中的刀冲向千谷。现实不容许她陷入沉思,千谷很快就挥起尖利的指甲和对方打了起来。
对方节节败退,“呸!”满身脏污的化十喷了一口唾沫星子,擦了擦嘴角上的血,正有点吃力地要挥起刀子时,千谷迅速将手架在他的脖子上。她顺势抬起脚飞快地踢在那只拿着刀的手上,刀子就这样飞到了旮旯里。
化十意识到自己处于下风,疯狂的神色消退几分,换之的是狼狈,“千……千谷……”他的表情变得软弱,“我……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啊……”
千谷的动作变得迟滞,“……”在过去,哥哥确实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要是将刚才的情景换成现实的话,她绝对承受不住这样的日子。可是,哥哥亲手想要杀掉她,还有在被江樱离推下楼时所说的话更加让她不明白哥哥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发现,她竟然不了解哥哥。
要是哥哥真的讨厌她的话,试问有谁,会替她无怨无悔地抵挡这十几年来的打骂?
眼前的化十流着泪,更像是他真实的情绪,“爸妈打你,骂你,有哪一次我在隔岸观火了?面对亲生哥哥,你也下得去手吗?”
“……”千谷松开了手,将手放在大腿旁,化十见她放软姿态,连忙说好话道:“千谷,不是哥哥我想跟你对抗,而是那些人太可恶了……我听信了他们的谣言才这样对待你的,没想到你真的是无辜的……千谷,对不起,哥哥错了……”
千谷的表情变得犹豫不定,她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哥哥”,而化十连忙补充道:“这样如何,我看那些人都待你不好,我就将他们杀了,之后谁再也不敢欺负咱们兄妹俩。要是看谁不顺眼了,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把他杀掉,如何?”
“……好。”千谷微弱地回答着,“那你……跟在我身边吧……你走前边如何?我害怕他们……”
化十见眼前的人化敌为友,自己也不用再受死了,露出哈巴狗的模样连忙乖乖地走在前方保护她。当走到父母尸体身边时,他露出幸灾乐祸的眼神,“垃圾!”他狠狠地踢地面的两具尸体两脚,谄媚地转头道:“千谷,我是不是……”
当他说到“是”时,整个身体软了下来,他就这样倒在尸体之中,就连眼睛也未来得及合上。
千谷气得发抖着,手里的指甲还在滴血,“哥哥从未……要求我杀人……”
她想要砍这个披着哥哥的皮的尸体千千万万遍,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转身走向学校出路。
在仅剩的意识中,他看着千谷背着他离开。他到最后还是没想明白,他究竟是做错了哪一步惹怒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