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以为，我们站在了世界之巅……”
霓虹灯闪烁的巨大舞台之上，观众们都在尽情地欢呼着，庆祝着冠军队的胜利。
少年面带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外国采访员，脸上的苦涩难以言喻。
与他一块的，还有几个同样已经失了魂的大男孩。
与身后处在舞台正中央的胜利者们不同，相比之下，他们……
宛如彻底丧失了斗志的战士，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再举起手中的利剑了。
“人们都只会记住胜利者，历史只会铭记冠军。”
在采访员困惑的表情下，少年苦涩地摘下挂在胸前的亚军奖牌……
“电子竞技，从来都只有冠军和失败者。”
“亚军……有什么意义？”
……
肖川，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一枚。
普普通通的家庭，普普通通的人缘，普普通通的成绩……
似乎一切看起来，肖川就是茫茫十四亿人海之中，最平凡最不起眼的那一类人。
当然，除了被他深深埋藏在诸多行李杂物最底下的那些荣誉奖牌。
那是肖川曾经活过的证明，是那颗心脏曾澎湃跳动过的证明。
而如今，那个追梦的肖川，已经彻底死了。
“我尼玛，心态崩了呀。”
乖学生模样的肖川结束了一天的伪装，在结束了学校的晚自习后，与三三两两作伴的同学不同，他独自一个人走着。
家的方向在身后，可他并没有回头。
“乖学生多没意思啊。”
清吧之中，肖川坐在卡座，透过玻璃眺望着这座城市的夜景。
嗯，霓虹灯依旧闪烁，可再也不是那个赛场了，而陪伴在身边的人……
也都不在了。
“他们四个，应该过得都还好吧？毕竟打比赛拿了不少奖金来着……”
喝着酒吧老板亲自调制的“可乐桶”，肖川皱起了眉头。
“所以说，麻烦下一次的威士忌少一点啊，都把可乐味儿盖过去了。”
“切，学生本来就不该喝酒，本大爷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不满的声音从吧台处传来，惹得清雅的酒吧内其他的顾客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谁都知道，这家清吧的老板并不是个善茬子。
在这座城市内，不少所谓的大人物都要给这家清吧的老板几分颜面。
“瑞奇，你再这样，下次内战我不帮你打了。”
肖川不满地放下酒杯，脱下校服外套认真道。
“别啊！这可关系到哥们儿我的脸面啊！”
提到“内战”，瑞奇显然是有着几分担忧。
“山猫那伙人也不知道从哪儿整来了两个双c选手，我们这边都被打爆了。”
“但是只要小川你出马……嘿嘿嘿！”
瑞奇仿佛已经看到山猫那伙人吃了翔的恶心表情。
“他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也有外援！”
“还特么的是全球总决赛世界亚军队的队长！”
提及世界亚军，肖川的脸上就闪过一抹不自在的表情。那日发生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以至于每一刻每一幕他都铭记在心，做梦都不敢忘记。
“其实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被称为杀神的你在那把对局里突然就像是迷失了自我一样，完全不是你的风格啊，明明大家都觉得你们能夺下冠军的……”
无视了瑞奇的唠唠叨叨，少年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其实答案，他是知道的。
对外，他一概宣称是“技不如人”，而他心里……
“其实，我也没有像别人所说的那样去买菠菜，我那个时候才十五岁啊，买外围这种事我压根都不知道好不好？”
肖川撑着额头，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
“确实有一些别的因素，是我跟那个家伙的……但也不至于会让我打假赛。”
“我只能说，那场比赛，我们的的确确是尽了全力在打的。”
瑞奇给自己的酒里加了两块冰，嘟囔道。
“也是，光是个亚军奖金就好几十万了，再加上前两年大大小小的比赛奖金，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一辈子都不用工作了……”
清吧和普通的嗨吧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清吧没有“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动感DJ，也没有男男女女摇头的场面。
大家都安安静静听着爵士乐，享受着一天忙碌后难得的安逸气氛。
“习惯了舞台上的喧哗纷争，感觉安安心心退役当个乖学生也不错。”
瑞奇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说话。
谁都知道，这家伙总是口是心非啊……
他其实心里很不甘的，对吧。
“叮铃铃。”
酒吧的玻璃门上清脆的银铃响起，很显然，又来了一位客人。
“老板，椰林飘香一杯，加冰。”
轻柔的少女声在耳旁响起，温婉却又不失高冷。
“好嘞！”
接下活儿的瑞奇看了眼自己吧台电脑上的收入报表。
“小川的两百多万都存在我这三年了，利息我也吃了不少……”
他斜着眼瞅了眼肖川。
“就多给他一点股份吧。”
自言自语间，瑞奇将持股人“肖川”的名字下方，把“5％”改成了“7％”。
“女孩子不应该喝酒的，早点回去吧。”
肖川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少女，又抽回了自己的目光。
飘逸的黑色长发，加一身浅白色的羊绒外套，米格色的短裙再配上包裹住小腿的黑色长袜，将少女的气质无形之中拔高了一大截。
显然，这种妹子非富即贵。
少女斜着眼看着肖川，嘴角边扯过一抹弧度。
好家伙，旁边就是校服外套，明摆着也是个高中生而已，居然这么说教自己？
“那你呢？堂堂一乐高中的学生，不也来酒吧了？”
少女不紧不慢地开口反击道。
“好，问得好，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换作平时，肖川大概是不太愿意跟女孩子有来往的，但也许是借着酒劲，他也有些上头。
“很显然，这家酒吧有我的股份。”
要是别人说出来，少女可能真的就直接笑出来了，可是……
肖川满脸无所谓，好像还真的煞有其事一样。
她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肖川，皱起眉头。
不对啊，衣着装饰并没有突出的地方，浑身上下加起来……
哎！把他肾脏也算进去吧！恐怕还没她一双丝袜来得值钱，怎么也不像是这家清吧的持股人之一啊……
倒是这张面孔，看着确实有些眼熟就是了。
林水水着重观察了一番少年的面貌，越看越眼熟。
“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下意识问道。
“见过？见过个屁。”
肖川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出名，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唯一出众的一回，也就是在四强赛上率队让二追三完成惊天大反转的传奇之战了。
那一战，确实为肖川赚取了足够的噱头。
可惜吹了没多久，又在总决赛上全部送了回去。
要知道，在电子竞技这行业，一旦两三年没有成绩，哪怕是曾经的世界冠军……
都会泯然众生，成为不起眼的存在。
“是真的，我真觉得见过你……”
林水水努力搜索着脑海之中的记忆，想要将关于肖川的一切记忆给挖出来。
肖川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被面前的陌生少女给挖出身份来。
虽然他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好吹的，反而成为了他一生都不愿提及的耻辱，但是……
“我先走了，你要是有兴趣就慢慢想吧。”
抓起校服，背起小书包，肖川重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刚放晚学的乖学生，走向夜幕之中。
“真是的，都这么久了咋还有人记得呢……”
回过头瞥了眼那家名为“吹雪”的清吧，靠在窗台的少女仍然在低着头思索着。
“就这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不好吗？”
……
倒也不是肖川装杯，实话实说，天才无论到哪个行业都是天才。
不客气地说，肖川觉得自己确实也算是个天才。在电子竞技领域颇有建树除外，哪怕回到了学校重新当了一名乖学生，他的天赋也仍然没有消失。
依稀记得自己刚上初中就离家出走的吧？仅仅两年时间就打到了全球总决赛的舞台。
真正意义上的出道即巅峰。
不过也得感谢那个年代吧，当时联赛的年龄限制并没有那么严格，不然按照现在来看的话……
他们一整个“荣光”战队的一队成员，没有一个能上场打比赛。
因为打职业嘛，所以一整个初中的课程也全落下了，在初三快中考的最后阶段，肖川选择了退役。
然后临场抱佛脚复习了两个月，临时上阵，最终考上了还算不错的高中，一乐高中。
虽然不是重点吧，但也是师资口碑都比较有名的好高中了。
当学霸什么的，这并不是肖川所感兴趣的东西。
简单一点，可以，但是没必要。
这也是为什么肖川不同于其他人，所有人都忙着复习应对月考的时候，他有空在下面看小说了。
分数差不多就够啦，保持在全班中游就差不多啦。
风头什么的，已经出够了，出的还是世界舞台上的风头呢，早就已经没意思啦。
就在这个时候，班主任领着一个新同学走进了他们的班级。
“同学们，从今以后我们班将新转来一位同学，她叫林水水，希望各位同学能和林水水好好相处。”
虽然穿着被认为是“奇装异服”的jk，但班主任却丝毫没有说什么。
很显然啊，又是个有背景的。
“林水水同学，暂时就委屈你坐在那里了，和肖川同桌，你看怎么样？”
随着话语声，所有人都把视线看向了那个班级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当肖川从一堆“读者”中抬起头时，视线却与林水水对上了！
“我……”
“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