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考完了最后一科之后已经是下午，走在回家的路上，陆离的心里总有种微妙的感觉。
特别是在之前，刚拿到最后一张试卷时，稍微看了看，考场上的他莫名其妙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估计是最近太累，所以产生了幻觉吧……
“……”
“……我吃好了，考试很累，先去休息了……”
回到家中吃过晚饭，还是在意着心中异样的陆离，鬼使神差地翻开了卧室的书桌角落里，秦岚之前借给他的几本笔记。
哦，对了，因为最近考试的课程调整，白天的课满满当当，所以他并没有时间细看这些手写笔记，反而是丢在家里放了两三天，也是直到现在，他才发觉没有及时归还它们。
奈何秦岚也不在意，他也就这么疏忽了。
“……这是什么情况？”
看着笔记本上略显眼熟的题目，陆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原题？”
越翻书本越觉得不对劲，不看不要紧，陆离发现秦岚的笔记居然压中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考试题目。
当然，只有理科的试题，但是理科试题恰恰就是他头疼的地方啊？
“……亏大了……”
后悔当时没有好好听秦岚的话，结果浪费了人家的好意不说，考试的时候也感觉自身格格不入，陆离有预感，这次的他很可能会成绩倒数……
“……难搞啊……”
躺在床上，又因为没有人打扰，陆离很快就睡了过去……
……
毕竟是模拟考试，所以改卷的速度远超一般的正式考试。
就在第二天下午的自习课，去过办公室的班长拿着一张薄薄的A4纸回到教室，而后在同学们又喜又忧的眼神当中打开了多媒体投影仪。
“……”
“……哇——”
“……不会吧？！”
“……不愧是……”
“……神仙打架啊这是？”
“……啧……”
“……”
“……搞什么？”
迷迷糊糊从睡梦当中醒来，陆离抬起头迷茫地扫视着嘈杂的四周，只觉得视线模糊不清，而就算身旁黑长直少女的身影最为清晰，奈何他又不好意思盯着人家一直看。
“……没事。”
补完了遮瑕的淡妆，单手收起桌面上摆放的化妆镜，秦岚先是停止查看自己侧脸上那几乎痊愈的淤青，又扭过头来对视了一旁的陆离。
“你继续睡你的，不要多管闲事。”
伸手轻轻按倒了他抬起的脑袋，只听见少女的语气平淡而又自然。
“……不睡了，睡到想吐了……”
摇头躲开了秦岚的手掌，陆离用余光就瞥见了教室前排，有个体型单薄的女生缓缓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又怎么了？不是比成绩来着吗？等等……那是……成绩单？！
前排的叶竹向后走来，吸引了陆离的注意力，也引导着他发现了黑板多媒体上投影的成绩单。
“……第一名是……你？”
揉了揉眼角，又眯起眼睛仔细看，在看清数据之后，陆离才用着小有惊讶的语气对邻座的秦岚惊呼到。
“……演得很假。”
“……嘿嘿……”
被秦岚看出来了自己的假装，没错，说实话，陆离早就预料到了少女的“胜利”。
没办法啊，他的青梅竹马就是那么厉害，比起任何同龄少女都要优秀得多，这一点自信陆离还是有的。
“……”
……等等，叶竹第二……诶？！我呢？
察觉到低着头的叶竹越走越近，陆离望向成绩单的关注点终于发生了变化。
……我人呢？
从上往下看了一整排都没看见自己的名字，陆离疑惑，难不成是把自己漏了不成？
“……秦岚同学，你赢了……”
没等陆离疑惑完自己的事情，终于慢走到这边的叶竹已经开口了。
“……”
“……我说你已经赢了我了，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见秦岚自顾自地整理着书桌上的教材，间接地无视着自己，叶竹又哪里能忍受这种对待。
要知道，换做以前，她可是班级里所有老师的王牌，是班级所有女生的小私教，因为聪明的大脑而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对待，现在却被一个来者不善的插班生给正面战胜了，而且……远超二十多分……
“……碾压你，与你何干？”
秦岚淡然开口，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却留给了叶竹一份无情的打击。
“……你……”
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叶竹无语，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和面前这个高冷少女相互学习相互进步，连忙打消了“拉拢”她的想法，转身离去，准备开始接受班级其他女生们的关心与激励……
“……”
“……优秀，霸气～”
在叶竹走后，注意到秦岚的目光又放到了自己身上，陆离连忙比出大拇指，对她不吝夸赞了一句。
“那是当然，今晚开始正式帮你补习。”
“……啊？其实不用吧……要我说……”
面对秦岚又一次提出的补课要求，陆离当然是婉转地推辞，可当他瞥见被展示到底的成绩单，他的话语顿时戛然而止。
……陆离……倒数第一名……
“……”
“……喂，快看，陆离倒一！”
“……不会吧？看他天天和秦岚洛晨还有洛子期玩在一起，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谁说不是呢，估计陆海王平时一直都是睡过来的……”
“……诶，对，我看他白天八节课，都能连睡三节……”
“……陆觉皇嘛……”
“……”
“……我又错过什么了吗？”
刚才家里的姐姐打电话来转告消息，洛子期便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还在上课的教室里乱哄哄的，就好像迁徙的鱼群里面被投放了一串鞭炮。
“……没……什么……吧？”
病殃殃地趴在桌子上，陆离回答洛子期的语气毫无活力可言，想想也是，如果考了倒一还能笑出来，只能说是心态好到了极点。
对了，陆离和洛子期又和好了。
原本是因为陆离放鸽子，后来考试期间，陆离专门找上冷战当中的洛子期，而后承诺，改天考完了试出了成绩之后，一定会把欠下的约定补上，这次破镜重圆……不，应该说是重归于好才对……
诶？嗯？！话说……“改天”不就是今天了吗？
“……陆离，你是多少名啊？”
后知后觉注意到成绩单，洛子期看了看，先看完秦岚的“胜利”，她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级第六，嗯，属于正常发挥，于是她也就没再多看，而是开始寻找起了陆离。
“诶？你人呢？”
问了一个和陆离刚才一样的问题，再看见了成绩单的底层，洛子期变得瞬间安静了下来，默然不语，看着眼前士气低落的陆离，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激励才好……
……这是，洛子期认识陆离以来，见他得过的第一个倒数第一，而且，毋庸置疑，以陆离的个人品质做担保，这肯定是真实水平……
也就是说，陆离是真的学渣……
“……”
“那个……其实没关系的吧？下次肯定会进步的，而且你的进步空间是全班最大的……”
支支吾吾安慰着陆离，洛子期试着让自己说话听起来温柔体贴，不再像以前那么活跃。
“……我不配和你们讲话……”
回应了让洛子期始料未及的一句，陆离继续埋头进臂弯，一副睡不到天昏地暗誓不罢休的颓废模样。
“……”
“……”
瞥了眼一旁不发一言的秦岚，洛子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秦岚说话陆离肯定会听，但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就是沉默不语，仿佛是在故意任由陆离放纵自己。
……呵，想让陆离失望、无望到绝望，最后变成废物？那可是当然，秦岚巴不得这样。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放心安心地圈养他……
……
放学的时间很快就到了，陆离又在半睡半醒当中度过了漫长的下午。
说起来，最近他好像怎么睡都睡不够，也不知道到底是低血糖又犯了，还是说得了嗜睡症？
“……”
“……陆离，跟你说件事呗？”
放学时间，秦岚不知道又怎么了，突然把洛晨叫到教室外面说要进行问话，而洛子期又要先去办公室帮老师处理一些事务，空荡的教室里，顿时就只剩下陆离和楚晓涵两个人。
“嗯，你说就是了。”
说起来挺好笑的，就因为楚晓涵在自己周围的朋友当中成绩最差，相对而言与自己的排名相差最小，所以陆离现在居然对她最有亲近感。
该怎么说呢，可能在陆离的印象里，他和楚晓涵都是毕竟笨的那种，所以更像是一类人吧……当然，“笨”，主要还是指的在学习这一方面上……
“那个，就是……”
“……怎么了？怎么你今天说话奇奇怪怪的？”
“……唉，没事，其实就是惊蛰学妹最近不小心生病了，但是她怕你考试分心，所以一直瞒着你……”
“……哈？”
“当然，你也不用太担心，昨天晚上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她还想让我继续保密来着，她说自己的病已经快要好了……”
“……”
听完楚晓涵的告知，陆离头脑一懵，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那个便宜女友了呢……
话说到底，陆离一直以来对周惊蛰都不是恋人之间的关心，这一点，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
可惜，那个时候，他们两个早就已经确立了关系，以陆离随遇而安的性格来看，是不可能再做出什么改变了。
那么……陆离对于周惊蛰到底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答案是……愧疚……对于自己无形之间居然占据一个少女内心多年的惭愧，与自己居然不忍让她失望的内疚。
惭愧，让陆离在周惊蛰面前唯唯诺诺……
内疚，让陆离在周惊蛰面前无法抗拒……
……
可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这些，他们也只会这样想：
尽管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也遮挡不住陆离丑恶的内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晓涵……”
“不用谢，我们是好朋友嘛，而且，我和惊蛰学妹也是好朋友了。
……你要去哪里啊？”
看着起身离去的陆离，楚晓涵一愣，刚刚两人还聊得好好的，怎么他起身就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