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啊？”
回过神来的时候，水云儿忽然发现自己盯着时无雪入神了。
实在无礼。
水云儿急忙收回视线，在心底给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
“你一直看着我，怎么，我脸上有字？”
时无雪促狭一笑，眉间勾起似有若无的妩媚，水云儿看在眼底，更磕磕巴巴起来。
“不、我、我只是……”
只是觉得太师祖太好看，这样的话水云儿是决计说不出口的。
“唔……太师祖，这饭菜您还没尝呢……”
见水云儿瑟缩得紧，时无雪淡淡一笑。
“不觉得，你还是这么个胆细的丫头。”
“唔……”
水云儿又缩了缩脖子。
时无雪慢悠悠地端出菜来，瞧了水云儿一眼，水云儿鼻头翕动，被时无雪看在眼里。
“你吃了没？”
“还……还没……”
“过来，一起吃。”
“那怎么行……这是给太师祖您准备的……我……”
“无妨，这是你亲手做的吧？那就没道理客气。况且我闭关久了，回来这里还有许多事不了解，得问问你。”
“啊？其实我……我也只是个记名弟子……”
老阁主就在主殿，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水云儿一个外门都进不去的弟子要多不少，时无雪为什么偏偏逮住她了问？
水云儿心底犯着嘀咕，也有些不安。
在时无雪的面前，她总感觉自己像是落进水底的宣纸，她的秘密一下就被看得透彻。
但时无雪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无妨，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就好。”
时无雪将饭菜分了两个碗，将大碗推给了水云儿，自己捏着勺子坐下开始吃。
“趁热吃吧。”
“哦、哦……”
水云儿小心地捧着碗，偷偷地瞄着时无雪。
时无雪坐在椅子上还稍显矮了些，只露出半截脖子来，抱着白琉璃碗，一开始吃就不再说话，一勺一勺地盛来饭塞进嘴里，斯斯文文、津津有味地抿着唇。
看上去，就是活脱脱的一个豆蔻女孩儿，稚气倒是盛，可哪里有一丝威严在。
但这就是隐雪剑阁的太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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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饭，待到水云儿将碗筷放好，时无雪才再次开口说话。
“水云儿，你今天跟了我这么久，可是找我有事情？”
时无雪抛出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水云儿不敢……”
水云儿小心地瞄了时无雪一眼，站起身合掌作揖，缩着脖子像是被捏住了耳朵的大白兔。
“只是水云儿早前冒犯了太师祖，请太师祖责罚……”
“你请求责罚，可是，你何错之有？”
“自然有……”
水云儿垂着脑袋，从鼻子里含糊着出声：
“水云儿对太师祖您拔剑相向，忤逆师祖，大逆不道，该当责罚……”
但在求得责罚前，自己却开口骂了太师祖，不仅如此，还被听到了。
这就是所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到这里，水云儿埋头更深了。
水云儿的一眸一动看在时无雪的眼底，她不由微觉好笑。
“难得觉得你挺机灵，唉。”
时无雪悠然地摇摇头，抿唇轻笑。
“守护剑阁是剑阁弟子责任所在，剑阁立于天下，恪守本心。别说我了，即便是天子亲至，你也可以向他拔剑。”
“可是……”
“不必多说，这件事情错不在你，而是我。既然老阁主没有追究我的责任，这件事情就算了了。不过……”
时无雪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现在你也是内门弟子了，我领你进来，是看在你心资透彻，天赋秉异，不想误了你的根子。”
时无雪顿了顿，轻飘飘地瞥了水云儿一眼。
水云儿眼底是闪烁不定的踌躇。
“我知道，你在别处学了功夫，你剑势之下藏着凌厉刁钻的功法，邪门外道的内功，我猜……大概与魔教脱不开干系吧？”
水云儿没有说话。
“想必老阁主当初并未接纳你入剑阁，也是有所顾虑。你知道，剑阁收徒从来严格。”
水云儿变了脸色，急切地向着时无雪跪下。
“太师祖……那是因为……”
时无雪抬起手掌，制止水云儿继续说下去。
“这种事情无需告诉我。我剑阁与魔教众门并无瓜葛，你从何来，与魔教有什么关系，剑阁不会追究，况且剑阁收徒向来问人不问世，我叫你来，是告诉你——今后放下那自毁根基的旁门功法，重修剑阁内功。”
魔教众门并非一定为非作歹，其中也有正义慷慨之辈，时无雪行走江湖多年，结交的人士遍布大江南北，对很多是非黑白也早已经看淡，固然不拘泥世俗论断。
水云儿根骨好，心性也不错，时无雪注意到她的与众不同是从她以木柴为箭矢内力外放发出攻击时，在水云儿内力里察觉到的一丝隐晦的熟悉感。
说不上来，但确实是时无雪烙印在心底的感觉。
时无雪自恃观人如观剑，从来都很准，加上这一丝莫名的异状，便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但水云儿却不这么想。
听到时无雪的话，水云儿呆呆地抬起头，有些错愕地跪在原地。
“至于功法，你明日去藏书阁取就是，若有人问你，你就道是我的授意。”
时无雪顿了顿。
“还有，跪天跪地跪师跪祖，除此之外，不要向任何人下跪，起来吧。”
时无雪招手间，水云儿被柔和的力道托起，椅子移到了腿后。
水云儿呆了呆，小心翼翼地瞟了时无雪一眼，畏畏缩缩地坐了下来。
“太师祖……”
水云儿怯怯地唤了一声，抬起眼帘。
“您这是没有怪罪水云儿？”
“没有。”
“当真没有？”
“就算有，吃人嘴软，也该消了。”
“嘿嘿……”
水云儿忽然笑了。
“那水云儿每天都……”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事不过三，小心思你还是收敛住吧。”
水云儿俏皮地吐吐舌，时无雪权当没看见。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那……水云儿帮您宽衣！”
时无雪僵了一瞬。
“不必了，我不是小孩子。”
“可是太师祖看起来……啊啊呀！？”
水云儿被扔出了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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