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着诡谲的蓝紫色皮肤的大光头在洞穴里小心翼翼地探索着。
他身上布满着扭曲而狰狞的刺青,此刻正像蛇一样游动着。
“安分点伙计们,我知道那东西就在这里。”或许是常年一个人流浪,没有人可以聊天导致他嘴里都憋出鸟了,这个光头居然对着自己的纹身说话。
“很好,孩子,到我这里来。”他看见了那枚刻印着奇怪符号的符文,正闪烁着幽幽的蓝光,仿佛市井间流传的世俗故事中的鬼火,但它实际上是更高层次的故事——传说中存在的东西。
法师用一块法袍碎片把符文包裹起来,但就在他试图将这危险的东西塞进腰包的时候,符文剧烈地震动起来。
“什么……!”瑞兹惊恐地看着这枚符文从他手中挣脱,一道眩目的蓝光冲天而去。
瑞兹已经收集了数枚世界符文,从未在这一环节出过错!而这里也没有他人来过的痕迹,也就是没有人能在它上面做手脚……那么唯一的解释只有——
“这符文,不对劲……这不是世界符文!”
是的,这是连通其他世界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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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显昏暗的光线里,混杂着驻唱轻柔的低唱。萧雨坐在酒吧一角,用身上最后一点钱网购了一张车票,还有几瓶啤酒——那些高端一点的鸡尾酒她已经喝不起了,她今晚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用最后一点钱在这熟悉的酒吧买醉一次。
四年来,除开第一年还有点读书的正经样子,剩下三年她完全被新鲜的事物迷住了,诱惑了——至少那些东西对一个好不容易从农村考进城市的女孩来说,确实算是新鲜的。
现在,她醒悟过来,为时晚矣。
欠下的网贷,因为作弊被发现而拿不到学位证,老家生病卧床的母亲,毕业后直接去了外国而与她分手的帅气男友……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她把自己唯一能留在城市的机会放走了,她只能回去守着她熟悉的灶台和农田过活,外带一笔债和一个生病的母亲。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平时和她一样各种玩乐的室友,其实都早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出路。她的那几个追求者,都只不过是青春带给每一个女孩的恩赐,而不是因为她真的多么优秀。
她把泪水泡在酒里面,用后悔和忧愁这两种经典的下酒菜配合着送进了肚子里。
(手机振动)
她解开锁屏,是那个一直混二次元的同学,曾经似乎是她的追求者。据说死宅都很恶心,会舔照片甚至玩具,而且还看动画片那些幼稚的东西,所以当初她只顾着她的男神去了,这个男孩也识趣地停止了追求。
现在她被甩了,学位证也拿不到了,于是他来嘲讽我了吗?她嘴角挂着惨淡的笑——就算是,那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自己做错了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他只是问了一句:“你在哪?”
犹豫了一下,她回复:“遇见酒吧,你要来喝一杯吗?”
几乎是瞬间回复:“我从来不喝酒。”
她冷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随手锁屏,将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在缺氧喘气的晕眩感中,她错过了下一条短信:“我去接你。”
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能喝,当她走出门时,一阵冷风就差点要让她吐出来了。
在酒吧对面的人行天桥上,她勉强用栏杆撑住自己的身体。
她还是不愿意认命,她暗自发誓一定会回到这里,一定会补救自己犯下的错误。
命运却开了个玩笑——当你心灰意冷时它懒得管你,当你死灰复燃时它却突然出手。
什么嘛,这不是跟欧亨利写的那个想坐牢的小偷差不多嘛。当小偷燃起希望想重新做人的时候,警察把他抓走判刑了,但在那之前他想尽办法也没有被关进去。
夜空之中闪耀的蓝色光芒注视着一切:醉酒的女孩从天桥上坠落而下,刚刚赶到的男孩用尽力气奔向她,汽车的嘶鸣揉碎了路人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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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啊……嘶——”悠悠醒转的萧雨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完全是被冻醒的。
揉了揉眼睛,娇小的女孩惊奇地看着周围昏暗的世界,以及不远处疑似积雪的地面。
“大夏天的哪来的雪?我不是在城里面吗?这是……”她的思绪瞬间混乱。混乱中她突然明白了最大的违和感是什么——胸前的重量感不见了!
“这是……?!我……我变小了?”她惊呼出来,连声音都变得娇嫩了!
她迅速透过不知道哪来的粗布衣服摸遍自己全身,越摸越感觉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但是触觉却实实在在地暴揍着她的头:“这当然是你的身体啊呆瓜!”
可是……可是她为什么会有尾巴啊!头上毛绒绒的耳朵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蓬松的灰色尾巴还挺好看的,尾尖那一点亮眼的白色让它看起来更漂亮了。而且摸起来也很舒服,从两方面来说都是。
萧雨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自己的尾巴取暖。一边抱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 ̄ω ̄=)
温暖了一点,她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为什么她坐着的地方没有雪?
该死,变小了之后脑袋也变得迟钝了吗。
她仰头看去,张大了嘴巴,却连那一声喊叫都被惊得叫不出口。
一尊巨大的,栩栩如生的雕像趴在她的身上,四肢触地,为她留下了相对干燥的空间。
她用“可能退化”了的脑子想了想,得出结论:这是梦!
一切不合常理的事情,都可以用梦来解释!都是梦的错!
然后她又躺倒下去。梦的话,再睡醒一次不就好了嘛。
但是,寒冷用风作为媒介冲到她的耳边,冷笑着说:“闸种,直面我!”
根本冷的睡不着啊啊啊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终于还是察觉到不对劲了,寒冷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死在这里,就能回去了吧?虽然等着她的是穷困的家庭,债务,还有平庸的生活,但是她舍不得卧病在床的母亲,年迈的父亲,还有没能考上大学早就在家务农的哥哥。
“女孩,很抱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她睁开了双眼,但是四下无人。
“谁在说话?”
“我名为瑞兹,一位法师,工作时不小心出了纰漏,结果就是把你们世界的两个人和我们世界的两位英雄传送到了这个世界。”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即便光头已经把事情简洁明了地说出来了,缺乏想象力的萧雨还是没能理解。“赶快把我送回去!不然我要报警了!还有,我这身体是怎么了?”
“……我没有办法将你送回地球。”
“什么……回地球……这里不是地球?”她终于反应过来。
“你现在所在的世界,而我现在没有办法将你们送回去。顺带说明一下,你在地球的那个身体已经死掉了。”
她听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她确实记得自己好像头朝下从天桥栽下去了……
“瑞兹先生,我真的没办法回去了吗?”接受了现实的萧雨,脑海中浮现出了家人的样子。
“是的……总之,请你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吧,新的生命来之不易。为了弥补我的失误,我现在给你一份力量,你将可以用武器或物品来进行降灵,获得对应的英雄的能力。比如你如果拿到一副牌,就可以复制崔斯特的能力。但是请注意,同一时间只能复制一位英雄的能力,并且一天之内不能切换,否则你会承受不住降灵的压力而死亡。另外,解放一个英雄的终极能力也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害,请慎重使用。需要注意的是,降灵是一种增幅,你本身的力量弱小的话,降灵得到的力量也不会强。”
还没怎么听懂的萧雨,呆若木鸡地看着凭空出现的泛黄纸张,好半天才知道捡起来看看。
“不会吧,这是……?瑞兹……你不会是符文法师吧?”萧雨看着这张纸的表情绝对比看QQ群消息记录时还要精彩。那些英雄和相应式样的武器物品,比如崔斯特和一副牌,菲奥娜和一把迅捷剑加匕首......怎么看都是英雄联盟!
瑞兹心下一惊:“她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看来异世界比我想的还要可怕,那么除了收集世界符文之外,我还要想办法毁了这东西……不能让其他世界危及符文大陆。”
“总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身的能力偏弱时,请不要打破上述的规则。如果你能想办法增强自己的体能以及法力,那降灵获得的英雄能力也会更强,解放他们的终极能力受到的损害也会减小……这就看你自己了。这毕竟是这个奇怪的符文附带的力量,还有其他的东西我没有弄懂,靠你自己探索了。”
“谢谢……”萧雨虽然还是没太明白情况,但是她知道自己该道谢了,这一听就很复杂的降灵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能办到的事情。
“另外,我还有一事相求。”
“请说。”情绪稳定下来的萧雨也变得礼貌起来。
“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和我们这里的两个英雄被传送过去了。其中一位英雄就是你头上的雕像加里奥,但是另外二人我却无法联系上,如果你在那个世界能找到他们的话,请务必告诉他们情况。最后,切记不要暴露给其他任何人穿越的事实,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另外两个世界的存在。我的法力差不多快用完了,就说到这里吧。”
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思索了一会,萧雨落寞地靠在加里奥的后腿上,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不知是为了年迈的父亲,生病的母亲,还是不得不独自扛起家庭的哥哥,亦或是为了孤身一人的自己。
故乡的油菜味似乎飘了过来,她一直不太喜欢那过于浓烈的味道,而现在她只觉得怀念。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御寒手段的情况下,萧雨坚持不了多久。而沉浸在回忆和忧伤中的女孩暂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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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在山上的奇异的蓝色光芒,按照那家伙的说法应该就是这里了。”一位健壮的男人哈着气搓着手,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日出的光芒中走上来,停住脚步。他用那深陷眼窝的土黄色眼珠不安地张望着四周。
这位根据报告前来调查的治安官,只看到了一尊雕像和一位穿着单薄,在寒风中几近昏迷嘴唇发紫的沃尔珀**。
“造孽哟!”他一声惊呼,把穿的厚袍子在胸前挤出的行囊里的东西几乎全部扔掉,脱下袍子,然后把萧雨娇小的身体放进去,抱在怀里往山下跑。
加里奥的石球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但是他还是无法移动——他需要法力的驱动。
于是,他只能趴在雪地上,看着男人和女孩离去——这样的情景已经上演了很多年了,作为一尊雕像,他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