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曾经说过“半个朋友,就是半个叛徒。”所以只要我没有朋友,那我的身边就不会出现叛徒。
换而言之,没有朋友的话连被背叛的价值都没有。
这是我初中时期第一次读到雨果这句名言时的理解,以至于当时为此自闭了一段时间,虽说在常人的眼里我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但当时这句话带给我的冲击感着实让我过了一个多月才缓过来。
之所以当时给了我那么大的冲击感,并不是因为自己感同身受没有朋友,而是在没有朋友之后就连背叛都不复存在。
我自以为人有悲喜是和动物最大的不同,在我的感情认知上,朋友之间的背叛是感情波折最大的节点之一,随说这不是什么好事,但如果连这个都失去的话,除非是那种能说会道,圆滑处事的人能够一辈子都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否则人生在世,谁也不敢说这辈子都不会经历朋友的背叛。
我之所以感到害怕,是因为我显然不属于这类人的行列之中,倒不如说我也不想成为这种人生活于这个社会上,因为纵使有一群看似很融洽的朋友,但在危难来临之际,也不会有人能挺身而出,守护在这种人的身边,那并不是我所渴望的友谊。
当一个人没有悲喜波折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他的存在还会有意义了吗?这就是当时我恐惧自己连背叛都不配的原因。
我害怕自己的人生没有意义。
不过现在的举动着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站在图书馆里,手上拿着一本我自己都看不进去的小说,默默用余光打量着躲在斜角里读书的那个女生。
在昨天食堂事件过后,我本来想在今早和那位女生谈谈,但在校门口和她正巧相遇后,她又给我留下了一句话,紧接着反应和昨天一样地迅速跑开了。
“你今天放学后会在图书馆被管理员数落一顿!”
太奇怪了,这怎么说也太奇怪了吧,我看着女生一路小跑离开,紧接着意识自己马上就要迟到了,赶紧快步向教室的方向赶去。
虽说那位女生就坐在我的右面,听老师点名也知道了名字叫牧禾语,外表和名字都很文静的一个女孩,这两天在班里的表现也是和我一样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类型,倒不如说比我还厉害,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会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以至于我每每想找她聊聊,都寻不到她的人影。
即使没有找到她人,但这次她对我的诅咒我倒是记得一清二楚,在晚上放学的时候,我匆匆拿好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却被一位不知名的同学叫住了。
“喂,高坂同学,你忘了今天是你值日吗?”
啊,我看了一眼昨天排的值日生列表,上面果然有我的名字。
“抱歉,我忘了。”我走到教室后面的储物柜前,抄起扫帚,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干完,好赶紧回家逃离这个劳什的诅咒。
在我的努力之下,我们两位值日生以近乎奇迹的速度打扫干净了教室,这也拜我年少时的无聊所赐,因为没有朋友可以一起玩,所以家务料理样样精通。
“好厉害啊,高坂同学。”和我一起值日的同学惊叹道,“仅仅用了几分钟,就把教室打扫地这么干净了。”
“还好啦,”我故作谦虚道,总不能说我因为以前没朋友而把家务类练习地炉火纯青了吧。
在和同学告别后,我急切地背上书包,准备离开这个即将给我带来不幸的诅咒之地,却被我们的班主任一声叫住。
“呦,高坂同学,值日完成地很快嘛。”
“啊哈哈,毕竟比较擅长嘛…”我无奈地看着倚在门口的诗崎老师回答道,虽说诗崎老师是管理我们这群学生的班主任,但年纪和我们相差不多,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给人一种很清爽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是女性的缘故,诗崎老师披散在肩膀处的头发一看就是每天都会精心打理的那种,和我这种只有想起来才会打理的完全不同,而且性格也很好,和我们的交流中完全不存在什么隔阂,就连我在第一天都有和她当面说过几句话。
但在维持纪律的方面,这位年轻女子却能表现出来丝毫不逊色于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让我仅在与其相处短短两天的时间便被她的魄力所折服,感觉这是位完全不能小看的人物啊。
“能拜托你去帮帮忙吗?”诗崎老师双手合十,“老师今天突然有急事,能帮我把办公室里的书整理一下吗?”
“啊,没问题。”我连忙答应了下来,毕竟从小学一年级之后,就再也没有找我帮忙的人出现了,诗崎老师的一番请求就好像是隔了十几年时光回廊才来到我的面前一般,让我再次感叹去这样离家偏远的高中是正确的原则。
“真的吗?”诗崎老师似乎相当开心,“书就在我的办公桌上,具体位置就是在办公室开门正对着的那张桌子,你帮我把那些书送到图书馆就可以了。”
“好了。”
“下次请你喝可乐。”诗崎老师像对待朋友一般冲我摆了摆手,随后便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只留下我一人呆立在原地。
这就是魔女的诅咒嘛,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降临。
我叹了口气,按照诗崎老师的指示找到了老师的办公室,同时顺利地找到了诗崎老师所说的那一摞图书。
估计会因为没有按时归还书本而被训斥一顿吧…
我默默回教室里拿好书包,准备去图书馆送完书后就立即回家。
几分钟后,我来到了图书馆,准备接受管理员的一顿呵斥的时候,却不想图书管理员的位置上空无一人。
“那个,有人在吗?”我向空荡荡的四周喊道,四周的回音传了过来,仿佛在嘲笑我是个傻子。
“没人在啊,那图书怎么办?”我看向桌子,果不其然,那里有放置归还书本的专用格子。
那就放在这里吧。
我把诗崎老师借来的书放到了格子里,松了口气。
看来魔女的诅咒暂时不会应验了,这样的话…
我快步走出图书馆,
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不许走!”就像命运齿轮不变的终点一样,就在我以为自己会逃出诅咒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怒气冲冲的大喊。
“不知道归还的书本要放回原地吗?”我转过头,看见一位眼睛里冒着火星的长发少女正冲我快步走来。
“额,你是古贺同学吧?”
我认出来了,这是和我一个班的女生,似乎是被诗崎老师选做课代表,不过现在这个时间还在学校里,原因恐怕也只有一个。
“你是这的图书管理员?”
之所以我没考虑她是来着学习的,是因为我一眼就能看出古贺同学是那种追求潮流,不爱上图书馆的女生,这项技能也是我在假期无聊时成天蹲在咖啡馆里看窗外过往人群来观察性格的缘故,导致我现在一看对方的外表就能才出这个人的大致性格。
“正是,”古贺同学哼了一声,“你这家伙,不会把借走的图书都送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吗?”
“欸,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古贺啪地一声往我的怀里塞了一张纸,我拿出来看了看,好像是图书馆的书籍类别分布列表。
“老老实实按照这个把书放回去,听到没有?!”
“好的…”我看着古贺同学气呼呼的背影,感觉有些无奈。
虽说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但为人却相当的热心肠且自来熟,在开学的第一天便把一般同学不愿意干的差使都揽了下来,估计这个图书管理员的职位也是她看到没有人愿意做才出面担当的吧。
我叹了口气,虽说不讨厌这样的人,但是这种类型的人…自己实在是不擅长应对。
说到底似乎所有类型的人我都不擅长应对吧…
十几分钟后,我把诗崎老师借阅的书本都放回了原先的位置,虽说没有逃过魔女的诅咒,但看起来后果也没那么严重,我倒是松了口气。
只不过…我瞟了一眼后方的书架后,然后随手抽出了一本小说,故作感兴趣地阅览了起来。
那个家伙,余光里,我看到了躲在我身后书架窥窃我的熟悉身影。
到底想干嘛啊…
我慢慢向后移动了几步,假装对另外一本书产生了兴趣,慢慢把手里的这本放了回去。
就像这样,慢慢靠近…
现在的我就宛若是一位不愿打扰野兽的猎人,慢慢将猎物套入自己的包围网中。
这次不能再让她逃掉了…
牧禾同学并没有觉察到我的用意,而是静静看着我去拿一本很薄的书籍。
《校刊107期》就决定是你了。
我打开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将报刊一卷,向牧禾的脑袋上砸去。
“唔额!”牧禾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一击,天灵盖直接被我命中。
“别想跑!”我一把抓住牧禾同学的手臂,让她放弃再次在我眼前消失的打算。
“啊啊啊!”牧禾尖叫的声音回荡在图书馆里,好像我做了什么侮辱她灵魂的举动一样。
明明是你这家伙先对我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吧!
“小点声,”我无奈之下把手松开,但堵住了她所有想要逃跑的路线,“牧禾同学,你能不能说清楚…”
“啊啊啊啊!”牧禾不知道为什么又叫了一声,随后狠狠地咬了我小臂一口。
你是狗吗?!
我看着她拼命地从我的手臂下钻了出去,一时间竟然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要像黑帮组织那样卸掉她一条胳膊。
“我说你啊…”我缓过神来时,发现正在爆发边缘的古贺正站在我的面前,“把学校的报刊当做什么了?!”
“欸?”我看向地面上被我扔出去的杂志,而我的攻击目标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只是出去待了一会,回来你就给我把杂志弄成这样。”古贺弯腰捡起报刊,查看没有破损后,便放心的把报刊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随后我便被古贺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内容之华丽让我不禁想为之喝彩,但考虑有把她气出心脏病的隐患,我还是收敛住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同样,去找牧禾问清楚的打算,也在我心里愈来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