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的时候能谈一谈吗?
对不起,不行。
欸,为什么啊。
因为一些常人不可理解的奇怪之物。
你难不成还能是克苏鲁的信徒吗?我看着牧禾给我递过来的纸条,有些无奈地揉成一个纸团,扔到了书桌堂里。
在昨天围堵牧禾的计划失败后,今天我干脆开门见山,在早自习的时候便给坐在我右边的牧禾传递了一张纸条,一开始,牧禾看到纸条时有些慌乱,但很快明白过来了我的意思,开始和我在纸条上交谈了起来。
那你昨天为什么会跑掉呢,我只是想问你些问题。
我将纸条递了过去,几分钟后,牧禾轻敲了一下桌子,把纸条传了回来。
抱歉,我太不擅长和人交流。
那为什么要咬我啊。
条件反射…我一害怕的时候就会咬人。
哈,我叹了口气,把自己想问的内容写了下去。
那你这三天早上跟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没错,今天早上,我在门口再次遇见了牧禾。
“你今天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而破财!”
今天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老实说,经历了前两天的洗礼,我已经习惯了不少。
那个的话很抱歉,无可奉告,真的很对不起,为你的生活带来了困扰。
也不算是困扰啦…我摁了摁笔,写下了自己想说的话。
说实话,最近其实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的事情都比以前要开心的多,即使还没有能亲切交谈的朋友,但和同班同学正常说话之类的事情,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一样的存在。
只是这位牧禾同学…
我看着牧禾打开我的纸条读完后,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倒不如说她一直都在沉默,只不过现在,她开始考虑起该如何向我答复。
你早上对我的预言,今天会应验吗?如果会应验的话,有没有什么躲避的办法?
牧禾对我点了点头,又旋即摇了摇头。
会应验,但没有躲避的办法嘛…
我又写了一张纸条,递给牧禾。
冒味的问一下,你会预知未来吗?
看到纸条后,牧禾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向了我的眼睛。
原来如此,我飞快地又写了一张,递给牧禾。
能够预言,却只能预知今天之内发生的事?
牧禾瞪大了眼睛。
看来我猜对了。
虽然只发生了两次,牧禾的预言也并没有加上“具体的日期”,但发生的时间都是预言当天,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能猜出大概的问题,真是搞不懂牧禾到底为什么会感到惊讶,但我更好奇的是她究竟为什么会预言。
牧禾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写下了一张纸条。
嗯,而且只能预知坏事。
原来如此,看来超能力者真的存在啊,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无法相信世界上都只有普通人存在,但第一次遇见超能力者,不仅没有儿时的兴奋,反而感到些许头疼。
毕竟任谁的身边有一个预言你即将遭遇的坏事的人存在,感觉都不太好受。
那除了我之外,你还预言过其他人吗?
以前有过很多,但高中开始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只预言我的?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每天只能预言一个人…每天第一个和我视线相撞的人。
我呆住了,继续往下看去。
在我度过六岁生日的时候起,每天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预言第一个和我视线相撞的人今天必定会发生的坏事。
有一次,我不小心预言了我的朋友,起初大家只是认为那是玩笑,但当那件事发生后,大家因为恐惧,立刻疏远了我。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身边有个倒霉的乌鸦嘴。
因为这个能力,我只剩家人了…朋友离我而去,老师在和我几次接触后,也因为我的能力而感到畏惧,虽然这些坏事只是小的…但万一,哪天我预知了人不可挽回的死亡呢?
我瞥到牧禾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红,我知道这是因为悲伤,还有为什么自己会受此诅咒的愤怒。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和她的有些许相同。
我赶忙把自己的想法写在了纸条上,然后递给了牧禾。
你有试图阻止过自己预言吗?
很快,纸条传了回来。
当然试过,可是没有用,就好像是…无法违背一样。
也许,我们有着类似的能力。
牧禾惊奇地看着我的答复。
放学后能见面吗?我会向你证明。
贝多芬曾经说过,“友谊的基础在于两个人的心肠和灵魂有着最大的相似。”
不过至于像我们这种在奇怪地方有着最大相似的人是否能建立起友谊的基础便不得而知了但人与人有着类似的特点才会互相吸引这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倒是属实。
牧禾爽快地接受了我的提议,毕竟当一个人发现了另一个和自己有相同爱好的人时,都会对其产生些许莫名其妙的信任,我们两个估计也是如此。
到了放学的时候,我如约定般等待着牧禾打扫完卫生,走到学校的门口与我会和。
“久等了,”牧禾轻轻向我鞠了一躬,“希望没耽误你太久的时间。”
“没关系,”我瞥了眼表,确认没有错过自己选择的时间,“那我们开始吧,我可以相信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吧?”
“千真万确,”牧禾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不信,我明天再和你对视一次…”
“这个就不必了,”我连忙摆了摆手,“不过今天你预言的事情还没有出现…”我突然顿住了。
“说不定是回家的路上钱包丢了呢。”
“不,我好像已经知道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会出现吧,我苦笑着拿出了剪刀。
“欸?高坂同学?”牧禾看着我的举动,一时有些慌乱,“你这是…?”
“嘘。”我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剪。
几根发碎从我的眼前飘散。
逢魔之时,百鬼喧,人寂静。
牧禾也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空气的变化,搓了搓双手。
“吱—!”一道硕大的身影突然从我们的面前闪过。
牧禾害怕地向后倒退了一步,“刚才那那是什么?”
“铁鼠。”我平静地回答道,最后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别装神弄鬼了,出来。”
“嘿嘿,高坂大人。”一只大老鼠晃晃悠悠地从柱子的后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
铁鼠,是最早出自于鸟山石燕的《图画百鬼夜行》里的妖怪,后来于《平家物语》和京极夏彦大师的《铁鼠之槛》中也曾有过记载。
这种很特别的妖怪,虽然名字里有铁,但其本身与铁这样的元素或物质并没有直接的联系。这里的【铁】更多的还是指的是钱和财宝。尽管外形是明显的鼠类,不过却身着一套破旧的僧人的服装,手持一串佛珠,所以铁鼠也属于和尚类的妖怪。
“简直和神话里说的一模一样,”牧禾惊叹朝我身后缩了缩身,同时眼睛瞥向那只大老鼠身上破旧的斗笠与袈裟,“这就是妖怪…”
“没错,这就是我的能力,”我简单向牧禾介绍道,“每次剪短头发,身边就会发生像这样的灵异事件。”
“妖怪也算是灵异事件吗?”
“当然了,不过这只是个特例,”我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万元的纸币。“只有在逢魔之时剪头发,召唤出妖怪的概率才会高些,要是早上剪头发的话,估计一整天都会在我周围发生物品莫名其妙移动,周围的人总感觉阴影里有人窥视他们之类的吧。”
“好阴暗,不愧是高坂同学。”
完全不像是夸奖啊,我无视掉了牧禾同学对我的评价,直接蹲下身,把手里的纸币递给铁鼠。
“给,今年也麻烦你要保佑我的家人幸福哦。”
“没问题,高坂大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出手阔绰呢,”铁鼠吱吱地笑了几声,声音虽然有些尖细,但并不怎么讨厌。
民间普遍认为铁鼠是财运的象征,看见铁鼠的人财运会大大提升。
只是我见过这么多次,除了让我损失了几万块钱之外,倒还没真遇见什么和财运有关的事情。
不过铁鼠能保佑我们家人的幸福这点确实不假,在第一次见到铁鼠时,我听着他仿佛是天方夜谭般的鬼话,便将信将疑地给了它五千元,一方面,当时我的心里也是有着几分对幸福小小的希冀,另一方面就算失败了,也是破财消灾,让它别再缠着我。
可在我给铁鼠被它称作“保佑金”的一年里,我们一家的生活果然没有出现什么太大的波折,就算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会被不知名的人立刻放在失物招领处,归还到我们家中。
为此,我一直觉得是铁鼠庇佑,也相信它不是那种会说谎的小妖。
“高坂大人,您身边的这位是…?”铁鼠滑稽地向我鞠了一躬,随后便用它尖细的眼睛打量着我身后探出脑袋的牧禾。
“是拥有和我能力类似的家伙。”我简单地回答道。
“难道这位也是能和我们这些妖怪接触的异人吗?”铁鼠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牧禾。
“并不,她只是会预言一些即将到来的恶兆,和你们的存在没有半点关系。”我回答道。
“这样啊,”铁鼠似乎很失望,慢慢把我给它的纸币塞到怀里,“那我就不能保佑她了,真是遗憾,现在能和我们交流的人类越来越少了。”
“那不也是还有嘛。”我安慰道,但显然感觉没什么用处。
“像高坂大人您这样的年轻人,当年可是一抓一大片,现在却已经见不到了,”铁鼠摇了摇头,似乎叹了口气,“人类终究是太短暂了。”
“是嘛,”我应和地回答道,“那也只是和妖怪相比吧。”
“呵呵,也是,”铁鼠笑了两声,而后又鞠了一躬,“那高坂大人,我们下次再见了。”
“嗯。”我向铁鼠摆了摆手,看着它消失在了立柱的阴影之中,旋即在心里叹了口气。
您口中的当年,恐怕至少也得几百年前吧。
“一切顺利,话说怎么样?”我转过身,看向呆若木鸡的牧禾,“现在相信我了吧?”
“简直太神奇了,”缓过神来后,牧禾两眼放光,“神话里的妖怪竟然真的存在,那酒吞…天照大神…”
“那种你就别想了,”我敲了一下牧禾的脑袋,让她尽快摆脱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我充其量也只是能在逢魔之时召唤些小妖怪,那种特别有名的…召唤出来怕不是要拿我开荤。”
“也是,”牧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今往后请多多关照吧,高坂同学。”
“也好,只要你不要天天拿我开刀的话。”我苦笑地握住了牧禾伸出来的右手。
“不过,高坂同学,我有个问题。”
“请讲。”
“就算我们知道了彼此拥有类似的能力…”
“称作不可抗力好了。”
“好的,就算我们知道彼此拥有类似的不可抗力,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啊啊,这确实是个问题,我歪了歪脑袋,虽然表面上我们找到了看似志同道合的彼此,可对我们拥有相似能力在今后能做出什么,还全然是未知数。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这样不好吧,”牧禾拒绝了我的敷衍,也歪头想了想,“要不我们一起…建个社团?”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