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团,是具有某些共同特征的人才能相聚而成的互益组织,虽说牧禾确实和我有某种类似的共同特征,但要说互益这点…我真的是毫无头绪。
不过牧禾倒是一脸正在兴头的模样,在次日的一早扔给我一个预言之后,便匆匆向老师询问了创建社团需要的条件。
在我们学校,想要自己创造一个社团很简单,一个可以用于社团活动的房间,一个顾问老师和足够的人数,便可以在这座学校打上社团的名号立足,但听说如果一年内不在校运动会或其他学校内容里创建功绩的话,学生会便会认为该社团为没有什么意义,而将其解散。
房间倒是好找,老楼那边有的是空教室,但如果想不出具体的活动内容的话,这个牧禾建立的社团不出一年的时间便会土崩瓦解。
于是在第一节课下课后,我便询问牧禾,为什么会突然产生建立社团这种奇怪的打算。
“因为我从初中开始就想加入社团体验一下社团生活了,”牧禾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但当初因为个人原因,没有社团愿意要我这样的乌鸦嘴…”
牧禾顿了顿,显然不太想回忆以前的日子,“现在难得有个机会,想自己建立个社团,最好能找到一些不排斥自己的朋友。”
朋友…我迎和着牧禾的想法点了点头。
确实,社团这种事物的存在到了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为了结交好友而存在的事物,在社团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与人之间会构建起密不可分关系网,这也就是为什么到了二年级和三年级就很少有人会去加入社团,因为随着一年的时间,加入社团的人际关系已经变得稳固,很难再插入他们之中,那时所加入的我们,不是被人排斥,便是会成为打乱社团内友好秩序的“恶”的代名词,能真正融入其中而不破坏原来关系的,少之又少。
“可是社团活动怎么办?”我问牧禾道,这是最核心的问题,如果这个做不好的话,社团的未来基本上就是纸上谈兵,“总不能是占卜吧。”
“当然不是占卜了,”牧禾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类似文学部那种出刊物的正常的类型就可以了吧。”
“刊物嘛…什么类型。”
“没想好,”牧禾摇了摇头,“但有大致方向就差不多了对吧?”
对你个鬼啊…
我无奈地看着牧禾,毕竟不是所有没朋友的人都会像我一样把时间放在观察其他事物和人的身上,对新奇事物报有美好的期望乃人之常情,我也跟着她一并期待一下好了。
“顾问老师呢,还有社团名,空房间呢?”我把目前的问题统统列了出来,可没想到牧禾早就想到了这些。
“顾问老师的话,诗崎老师说可以担任,毕竟才开学第四天,现在就筹备组建社团的实在是少,所以空教室估计也很容易找到。”
这样啊…“那社团名呢?”
“异闻部怎么样?”
“为什么感觉和我有关?”
“因为部长就是你啊,”牧禾拿出社团申请列表,上面部 长一职上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你这家伙,我可没同意啊!”我义愤填膺地反驳道,昨天晚上为了给牧禾证明我们拥有类似能力的事实,导致我回家的一路上,身边的各种东西莫名其妙地乱动,今早上学的时候,身后的鞋柜也突然地打开了,把我身边的同学都吓个不轻。
现在还要把部长推给我...想都别想。
“难道你想让我这个没有一点威慑力的女生当部 长吗?”牧禾又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我发现和她熟络之后,她原先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转变成了现在这样有些毒舌的行动派。
“可是这个社团明明是你提出的吧,”我顺手从牧禾手里抽走申请表,把自己的名字涂抹干净,换上了牧禾的名字,“怎么说也得是你当部长。”
“奸诈,”牧禾鼓着嘴,不满地把改完的申请表拿了回来,“那找社员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今天结束之前再找一位社员回来。”
“欸,为什么啊?”
“你没看到申请书上写的嘛,要三位学生才能申请建立社团哦。”
这样嘛,刚才确实没有注意。
可是让我找新部员什么的…还不如在太平洋捞一只大象来的实在。
说实话,除去那种事先和朋友商量好的,或是带着某种目的性加入社团的人之外,班里的人除了不想加入社团的人,剩下观望犹豫的几乎寥寥无几。
虽然仅仅是开学的第四天,但早在前两天社团之间的大规模宣传活动的竞争之中,新生里想加入社团的人早就已经被各大社团所瓜分了大半。
所以要去找哪个倒霉的家伙好呢。
外班就不要想了,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男生的话…说起来惭愧,像我这种不爱好运动也不喜欢玩游戏的,实在是没什么共同话题。
说起来好像我和除了牧禾以外的女生说过话一样…
等等,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把目光锁定在了某位同学的身上。
要是她的话,虽然脾气不好,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不干,”午休的时候,我在食堂被古贺同学干脆地拒绝了,她的筷子上还夹着一块炸鸡排,“为什么我要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社团上添加上自己的名字?”
嘛…毕竟只见过一次面,而且第一印象也是很不好。
“可以交到朋友啊,”我敷衍地给出了一个原因,并没有指望她有什么反应。
可古贺显然愣了一下,而且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似乎是气的,这让我有些不安。
从同学口中听说古贺是空手道黑带,要是被她揍一顿估计我都得住院。
“你凭什么说我没朋友?!”古贺半恼地低吼道,似乎不想让别人听到我们的对话。
看着古贺的样子,我不由得想到了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恐吓猎物的狐狸。
“当然是因为这个,”我敲了敲古贺的餐桌,“女生有朋友的话干什么都成群结队不是常识吗?”
“额,”古贺看了看四周,似乎有一些人已经把目光放在了久久未动的我的身上,“你先坐下。”
“好的。”我爽快地在古贺的对面坐了下来。
“那个,”古贺盯向自己点的食物,时不时向我这边瞥了一眼,“你说的那个社团,具体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爽快地回答道。
“哈?”古贺险些没把筷子捏断,“不知道建立什么社团,你还说可以交朋友?”
“毕竟有这个可能嘛。”
“呵,如果友谊什么的能靠这种东西获得的话,那未免也太廉价了。”
“额,”我回想了一下自己观察别人应对这类问题时的回答,“不过社团这种东西,确实有增进友谊,缔结羁绊的能力。”
“因为空间小,人数少嘛,还有共同的爱好吗?别搞笑了,”古贺立刻反驳道,“那种缔结的事物仅仅是暂时的,等到岁月变迁,都用不上几年,曾经许诺为对方挚友的人到头来又能剩下几个?简直是屈指可数吧。”
“朋友这种东西,有那么几个不就够了嘛。”我平静地回答道,古贺同学的类型在我以往的观察中并不少见,可以说在每个班级里都有一两个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到头来一般只有几个朋友,但绝对会是那种即使在分别后也会一直维持关系的挚友。
“所以我才没去加那些大社团,而是选择去冷冷清清的图书管里当个图书管理员,”古贺吃了一口炸鸡块,瞥向我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你不吃东西吗?”
“不急…谈完再吃也不迟。”
“那就什么都不剩了,”古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要什么的?和我一样的可以吧?”
“随意,麻烦了。”
古贺向我摆了摆手,便走向不剩几个人等待的点餐口。
看来有戏,我向坐在不远处的牧禾比了个“OK”的手势。
牧禾点了点头,然后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久等~”几分钟后,一碗拉面啪地一声被放在了我的面前。
“鸡排饭没有了,就给你点了这个。”
“谢谢,”我把钱递给古贺,后者没有数,直接放到了上衣口袋里,“我开动了。”
“嗯,吃完饭再聊好了。”我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牧禾,她似乎理解了我们的意图,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为了不让古贺久等,还是快点吃好了。
午饭之后,我跟随着古贺来到了天台上。
“阳光可真足啊,”古贺伸了个懒腰,“唯一可惜的就是看不见多少樱花。”
“嗯,秋天应该会很好看,”我俯视了一眼满校园的翠绿的梨树,“秋叶配上白色的梨花…”
“秋天还没来就不要想那么遥远的事,”古贺不客气地反驳我道,“我们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散心,不是讨论社团的事吗?”
对哦,要是古贺不说,我可能会沉浸在温和的春风中度过整个中午吧。
“关于社团的事,古贺同学只要挂个名就好了,不会麻烦你太多…”
“你把我当什么了,工具人吗?”古贺有些恼火地瞪了我一眼,“我可不会因为别人随意的请求就在奇怪的社团上挂上我的名字,你是社团的暂定部长?”
“不是,暂定部长是牧禾同学。”
“和我们同班的那个?”
“没错。”
“这样啊…也难怪,”古贺没感到有多少惊讶,“像你们这样平时在班级里比较沉默,位置又离得很近的人,才会顺理成章的成为朋友吧。”
“额,你似乎理解错了,”我试图纠正古贺奇怪的理解,“我们两个只是因为有某些相同爱好才会一起组建社团的熟人而已,朋友什么的…还完全算不上。”
“是吗?”古贺孤疑地打量着我,然后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
“算了,你们是什么关系管我什么事?”古贺用手指卷着褐色的发梢,“重点是,告诉我这个社团存在的意义和内容都是什么,这样我才有加入它的理由。”
就算你这么问我…
我再次看向楼下,坐在长凳上的牧禾朝我竖起了大拇指。
鬼知道这个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奇怪的点子,别说活动内容了,就连社团名字为什么要叫异闻部我都理解不能。
“意义我不太清楚…但内容上,和文学部差不多,都是印报刊的那种。”
“那我为什么不加入文学部。”
对啊,为什么我不加入文学部?
因为我的牧禾一样,是拥有类似能力的人。
可古贺她不是,如果按外人的角度来看,我们社团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为了…获得朋友?”
“什么?”古贺猛地回头看向我。
“我们社团的意义,是为了让孤独者们,寻找到自己人生中的伙伴。”我端正了身子,向呆立在原地的古贺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虽然很中二,但如果排除我们具有相似性的这点之外,剩下的果然只有这个。
我满意地看着古贺眼眸中微微动摇的意志,突然想起了牧禾对我今天的诅咒。
“你会因为中午吃东西太快然后闹肚子!”
“那个,抱歉,古贺同学,”我脸色发紫地后退了两步,“你愿意加入吗?”
“嗯…”古贺还在犹豫,但我好像没时间管那么多了。
“一会到班里再说吧,抱歉,古贺同学。”我立马打开通往楼下的木门,“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古贺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离开了天台,然后用我早已听不见的声音叹了口气。
“你这小子要是敢骗我的话…
就给我等着请病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