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星相师南雅与顾客兰渔渔的初遇

作者:石毅 更新时间:2020/10/9 15:52:19 字数:4530

“来当我的同伴吧,我们一起周游世界!”沐浴在阳光下,银灰色眼睛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伸出洁白的手。

“滚,”另一位黑发少女却回以不耐的目光,“少来烦我。”

这是天下第一的大侠与她的最佳搭档相知、相遇、相识的故事,与世人所想的不同,她们年少时期最初的相处似乎不太融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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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月街,坐落于鲁鲁城商业区,行人在街道你来我往,大大小小的商铺林立在两侧。

街角附近有间简陋的占卜铺。铺头只有占星桌,连张椅子都没有,而且摊位设在过道上,涉嫌违规摆摊。

然而,这种低档摊铺的主人,却偏偏是位气宇不凡的星相师。

她的身材异常高挑,身着拖地的宽大黑色长袍,身形与上半张脸被兜帽所遮掩,薄薄面纱下依稀可见的红唇吐息如兰,知性曼妙的嗓音让人遐想翩翩。

“请。”

黑纱手套在纹有星象的华美桌布上一滑,像变魔术般无中生有了四套二十二张的阿卡纳牌,让客人随机抽取。

对面的客人是位红着脸的蓝发少女,年纪大约十四岁左右的样子。

悠长湛蓝色发丝如瀑布般披洒腰际,银灰色双眸眼波流转,风来时,沾在素白布裙上的蒲公英种子在空中飞舞,引得不少过路行人侧目。

她叫兰渔渔,想要通过占卜来询问自己未来的姻缘。

随机翻动了四张卡片,上面的图案分别是“大地神之力”,“海洋神之塔”,“天空神之节制”与“战争神之审判”。

星相师把双手藏到桌下,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力量的序列是八,塔是十六,节制是十四,审判是二十,加起来等于……四十六?不对,是五十二还是六十四……?”

“数字加起来的话,是五十八哦。”

“是、是么……”愣了片刻,星相师语调忽地抬高,“这么快!你确定算对了吗,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十六加十四正好是三十,三十加二十是五十,五十加八是五十八。这不是简单的加法么?”兰渔渔柳眉微蹙,【这个星相师好奇怪啊。】

先前见她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占卜要价又相对便宜,于是便好奇地想去试一试,没想到很快就验证那句“便宜没好货”?

“原来如此。”星相师沉吟了片刻,“你,是不是不喜欢你的未婚妻?”

“是的。”兰渔渔下意识回答,旋即面露惊色,【不对,她怎么知道我的婚约对象不是男生!】

“虽然未婚妻很喜欢你,但你似乎却只把她当成好朋友看待,并没有恋人的感情,却因某些原因你不便回绝,所以十分苦恼。”

【全、全部说中了!】

“你想改变自己的姻缘,对吧?”星相师叹了口气,“有句话叫‘前世注定今生缘’。传说人在降生之前,冥冥中便已被月老系上命运的红线,人们改变谈何容易呀,不过——”

“不过什么?”兰渔渔迫切追问。 

“这个嘛……”

只见对方右手大拇指指头和食指中指放在一起搓了搓,似乎在暗示些什么,见此兰渔渔恭敬地递上两枚金币。

“改变命运虽然很难,但星灵没准有办法。让我们问问神奇的星灵吧!”

星相师双手翻转,修长的十指结出玄妙的手印,摊在桌上的八十八张阿卡纳牌像变魔术一样全部立起,游动的鳕鱼群顺时针旋转,一圈又一圈。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卡牌仿佛被拉得越来越细长,化作八十八道射线向中心汇聚,勾勒出玄妙的法阵,最终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召唤物从中显现,外形让人联想到软软的棉花、白云。

“神秘智慧的星灵啊,请您施展觊觎命运的伟力,指引少女的情缘之路吧!”

星相师诚挚地祈祷,但星灵却扭了扭身子,体表奇妙地浮现出纹路,勾勒出(=′ー`)的表情,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可爱,想摸摸!】兰渔渔眼睛闪闪发光。

“什、什么事情,雅雅姐姐可以再和我讲一遍mua?”

星灵奶声奶气地回答,星相师立刻把食指竖在唇边“嘘”了声,然后不满地向它解释。

“唔,我现在明白噜!”星灵思索了好一会,对面前的蓝发少女说,“其实,方法就是——” 

“快抓住那个混蛋骗子!”这时,街道拐角突然窜出一个穿着新潮的胖子,指着星相师的鼻子臭骂。一头明显设计过的蓬松卷发,穿着新潮的褐色外套,滚圆的脸上堆满怒色。

他身后跟着两名手持铁棍的监市,一名高高瘦瘦;一名留着络腮胡子,左手掌上缠着条粗长的牵绳,拉着条体格比同类大上两圈的大狼狗。

他们引发的动静引得霜月街周围的店家、行人一个个转头望来。

“呜!”

浮在空中的星灵怯生生把软软的身子藏到星相师后面,星相师的视线则是平缓地移向胖子。

“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急不可耐地快步走来,胖子蛮横地挤开兰渔渔,大肚腩顶在占星桌前,大手一拍桌子,喝道:

“什么污蔑!你TM还记不记得大前天我找你占过卜,问你我去告白的胜算是多少。”

“是的。”

“你说告白成功的机会十拿九稳,结果我硬生生是被发了好人卡,现在她看见我就绕着走,连做朋友都没得做!你们这些算命占卜的都是江湖的狗骗子!”

【这人好野蛮。】兰渔渔被撞得一个踉跄,现在才缓过来,柳眉微蹙。

“错的不是占卜,是你。”星相师平静地回答,“我让你随机抽四张卡,分别是“大地之愚者,“海洋之祭祀”,“天空之恋歌”与“战争神之车”,序号对应着零,二,六,七,我问你们这几个数字加起来是多少,你说是十七。”

深吸了口气,像揭露什么惊天秘密一样将语句缓缓吐出:“可是,我事后仔细算了算,真正的答案应该等于十五才对。”

【好差,他们的数学都是体育老师教的么!】兰渔渔震惊。

“十五和十七就差两个数TM有区别吗!”胖子怒道。

“区别可大了。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上次占卜的真正答案是,你的告白成功的机会完全相反——不是十拿九稳,而是十中无一。”

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星相师语调放缓,试探性地商量,

“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你看这样,上次收了你三枚金币,我退还一枚作为补偿,怎么样?”

胖子的脸色气得红得像猪肝,盛怒下左手一把揪住星相师的黑袍领子,右手握拳便是要打:“你看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不把你这狗骗子亲手揍个半死老子出不了这口恶气!”

【这人疯了吧,竟然在监市的面前动粗!】

然而转头望去,却发现监市们吹着口哨,强行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左右乱瞟的眼神反倒向周围来凑热闹、指指点点的路人狠狠瞪去。

“松手。”星相师轻声说。

“哈?!”

“我是为你好,不然你很快有血光之灾了。”

“我特娘的信你个鬼!”

胖子再也忍耐不住,挥舞右拳狠狠向星相师砸去。然而拳头还未落到对方脸上时,他的下巴竟先一步挨了一记重击,下排牙齿咬破舌头,顿时一抹鲜血从口腔射出。

“呜喔——!”

“赵少你怎么了!”

痛嚎声顿时引得刚才左顾右盼的监事们把目光收回,唯有兰渔渔看清了瞬息之间的变化。

胖子挥拳的刹那间,星相师闪电般抽走华丽的桌布,几乎是同时右膝爆发出强悍的力道狠狠将桌子顶起,直接击中胖子下颚,还不忘幸灾乐祸地调侃:“看,我就说有血光之灾吧。”

“额啊,”胖子低头捂着嘴有气无力地喊,从指缝间流出的声音变了形,“愣着干哈,快欸我瓜住她!”

“不许动,我们正式以殴打他人、诈骗以及违规摆摊的行为拘捕你!”

高瘦监市喝道,旁边的络腮胡子也立马松开了狗绳,特大号狼狗立刻张牙舞爪地向星相师扑去。

“傻子才不动。”

星相师右手一挥,遮掩身躯的宽大黑袍顿时从身上飘飞,露出她真实的体态——

头顶系着深色户外头巾,简约的发圈束起乌黑色低马尾,尚显稚气的面庞上戴有薄薄面纱和遮住右眼的灰色眼罩,表情满满地挑衅与轻蔑。

——与兰渔渔设想的大姐姐形象截然不同,黑袍之下竟是位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

卸去伪装出的知性姐姐嗓音,黑发少女的真声像银铃般清脆响亮:“哼,平时你们都是懒散地巡逻几圈就作数的,突然间这么卖力,怎么,是收了那肥猪的好处?绵绵,我们跑!”

左移一步避开狼狗的扑击,少女抄起桌布转身就跑,云朵形状的星灵飘着紧随其后。

华丽的桌布是她摊铺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而藏在桌布之下的“占星桌”的真面目根本是张从回收站里拖出的勉勉强强能用的破桌子,再看她先前所站的位置,垫着张大约二十厘米高的小板凳,毫无疑问她就是一直踩着小板凳,将自己伪装成大人的模样。再看那只叫做“绵绵”的星灵,明显和她是一伙的。

“是,雅雅姐姐!”

“等、等等!”望向雅逃跑的背影,惊讶过后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兰渔渔无力地垂落手臂:【还是被骗了吗,我好不容易从家乡找到这里来……】

然而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雅边跑边不满地回头喊:“我可不是什么骗子!改变命运这种事情虽然困难,但并非完全不可能。据我的占卜,有位神秘的贵人可以帮到你,找到她,事情就有转机!”

“那我该怎么找……”

没等她说完,纤细的嗓音却被胖子的怒吼淹没。

“快把那个还敢胡说八道的臭骗子抓起来!啊!”

气急之下胖子再次不小心咬到舌头,发出惨叫。

一场紧张刺激的障碍跑比赛正式在霜月街展开,雅和绵绵跑在前头,腾左挪右避开行人,狼狗和两名监市紧随其后,无关路人小声议论:

“这俩人咋回事,平时违规摆摊的人多了去了,咋今天突然追着个孩子不放?”

“他们说这孩子打人、骗钱。”

“就算这样也犯不着放条大狼狗吧?你看它那一排牙,万一咬上一口那得流多少血!”

“关键不是那胖子先动的手吗,怎么不抓他?啥,你说他姓赵?那怪不得了。”

“哼,你们说这么多,关键原因还不是因为这没教养的屁孩小小年纪学人骗钱,不好好教训一顿长大以后还得了!喂,你要干嘛,放开我的水果!来人哪!”

一个刻薄的吊眼角水果店大婶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评价,惹得雅非常不高兴,于是经过她的摊铺时当面顺了两个菠萝。

“都说了——我不是骗子!”

伴随着生气的叫喊,雅哼哼哈嘿甩动双臂将菠萝当作投掷武器狠狠掷出,大狼狗躲闪不及,屁股被带刺的菠萝亲吻,嗷呜一声哀嚎;另一个菠萝则被络腮胡子挥棒一记全垒打打得四分五裂飞了出去,可飞溅的汁液却撒到离他最近的高瘦监市的脸上。

“该死的臭小鬼!”

监市们被激怒了,而雅却怡然不惧并竖了根中指,

“想抓我,就凭你们仨蠢货?”

“籽、雅雅姐姐你不要再挑衅了。”绵绵十分害怕,“要是被追上了的话,少不了一顿毒打的!”

“怕个头,跑快点不就行了。”

旁观的路人避让两侧,霜月街中间俨然变成一条长度数百米的直线跑道,少女呼吸平缓地跑在前头,监市选手在全力冲刺下的体力已经见底。

“大胡子,我、我有点顶不住了。”高瘦监市大口喘气。

“妈的,这小鬼到底是什么体能啊,那双小短腿怎么那么能跑!”络腮胡子也没好到哪儿去。

“你才小短腿,你全家小短腿!”

说起来,不仅是年龄,连身高、身材雅也与兰渔渔相近,从比例来说雅的腿肯定称得上修长,不过论绝对长度理应还是吃亏的——可她就是跑得又快有节奏,体力像用不完似的,不只是监市,那条狼狗在屁股发疼的情况下也完全追不上她。绵绵的速度似乎也和雅绑定在一起,雅跑得有多快,它就飘得有多快。

终于,他们拐过霜月街另一头的街角,左转右转来到一处死胡同,尽头是堵高度足足三米半的石墙。

“呼,呼,呼,臭小鬼,看你往哪儿跑,呼。”俩监市上气不接下气,狼狗也吐着舌头,“汪,汪汪!”

雅依然气定神闲:“绵绵,发动[天空神之羽]!”

“好哒!”

只见绵绵的身子旋转两圈,一道嫩绿色的流光涌入雅的胸口,顿时少女的身体变得更加轻盈,她向后退了两步,准备冲刺。

“什么,这臭小鬼竟还懂得法术!快阻止她!”

监市和狼狗企图有所行动,然而身体却陡然变得无比沉重,这才察觉到自己已被一股褐色力场悄然笼罩。

“怎么回事!”

“这是[大地神之担],可以调动大地的重量。神话中,伟大的大地女神盖芙可是辛辛苦苦把世界上的所有陆地像扁担一样挑在肩上,听着就累,麻烦你们替她老人家分担一下吧。”

雅回头抬了抬眉毛,

“辛苦了,祝我们有缘再见,啊不,最好再也不见。”

在监市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助跑过后的少女以超越常人的体能高高跃起,一蹦竟蹦了两米二,前脚掌踏在墙面上,轻车熟路地一记二段跳翻过墙壁,消失在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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