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底是咋回事啊，被污蔑是骗子，被人追着跑，还差点被认出来，心累。】
双手叠在身前，南籽尽量保持优雅的同时懊恼地低头快走，迎面撞见老鸨。
“小籽，你忙完了？正好帮我个忙，把放在桂香台的那坛老酿送往采云间。”
“是是是。”
"喂，在客人面前可要稍微精神点。"老鸨摇头，“这孩子今晚怎么无精打采的。”
忙碌中，晚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地一分一秒过去，晚月阁总算是打烊了。
“小籽，今晚的夜宵是你最喜欢的咖喱鱼丸哦，怎么不来吃？”苏湘云敲开了南籽的房门，手上端着的餐盘上贴心地留了四串丸子。
这是标准的三人间，也是南籽母亲和双胞胎姐姐曾经的住处，如今只有南籽一个便显得宽敞。房间摆有两张大床，一张已经被当成衣柜使用，上面叠满了一套套服饰，除此之外还罗列着化妆品。
而南籽正趴在另一张床上，把小脸迈进松软的枕头里，左手挽着只特大号的毛绒绒的熊宝宝玩偶。
“苏姐，我不想吃。”
“怎么能不吃呢，你晚饭好像也没来得及吃多少，小心夜里被饿醒哦。”苏湘云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
“我现在没胃口。”
“怎么了，是今天的占卜工作不太顺利吗？”
“是这样的……”
南籽十分信赖苏湘云，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阐述了今天的遭遇，听完之后对方眉宇间也染上几分愁色。
“你竟惹了那位赵公子。”
“你说那个胖子吗，怎么，他很厉害？”南籽搂着熊宝宝把身体翻转过来。
“他只是个纨绔子弟，可赵家的背景不简单。你听说过残枫会吗？”
“好像是个新兴的江湖帮派？”
“没错，据说这个帮派的总部驻扎在鲁鲁城外不到百里的白云山上，如今已经聚集了接近两百名成员。”
“你想说的是赵家和残枫会有瓜葛？那又怎样，帮派可不敢在城里闹事，除非脑子进水要和朝廷过不去。”
“正因如此，就需要赵家作为代言人了。毕竟是城里排得上号的富商家族，帮派的经费和招生办便由他们负责。如今赵家的少爷被打了，残枫会很可能暗地里会替他出头，你要小心哦。”身为晚月阁的艺伎，苏湘云足不出户便能从客人那打听到许多消息。
“啊啊，我太难了。下次要换别的地方摆摊了。”南籽郁闷地双手把熊脸揉成各种形状出气，“苏姐，算上今天我一共在你那存了多少钱？”
“算上今天的九枚金币，一共是八百零一枚，距离你的目标差不多还有四分之三的距离。”
“还有那么多！啊我死了。”
“……”
夜已深，天幕纯黑如墨，唯有依稀几点星光照拂平静的大地。清冷的晚风从窗帘的缝隙透来，扑哒声，给房间送来丝丝凉意，池塘的水声与草间的虫鸣。
鱼丸的香气也被冲淡了几分。也许是因为忽然沉默的缘故，她们的感官变得清晰，两双眼睛低垂，没有望向彼此。
一声惆怅的叹息。
“小籽，你已经很努力了，但赚够整整三千枚金币，对你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苏湘云说，“夜琴姐走了，小栀也失踪了，你在为谁而努力呢？”
又听见这两个亲切、熟悉却又随时光逐渐远去、陌生的名字，南籽闭上眼睛。
“为了兑现和南栀的约定。”少女轻声说，“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小栀的失踪是一场意外。”苏湘云激动起来，“你的妈妈、阿嬷还有我没有一次为此责怪过你，因为那不是你的错。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就一直想去外面闯荡，神纠纠地说要当‘天下第一高手’……那才是你该做的事。你是战斗的天才，天才不应该在这里摆摊赚钱，挥霍短暂的青春。”
“可是，一个连约定都无法达成的家伙，真的能当上天下第一吗？”南籽把熊宝宝抱得更紧了，小脸埋在它的怀里，看不见表情。
“……”
无意将气氛变得沉重，苏湘云将话题引开：“对了，还有个消息，对你来说也许不是什么好事——明晚那位兰小姐还要过来找我下棋。”
“啊？！”
“不想认出来的话，弹奏曲子的时候别忘了好好熏香。还有，倒数第五首《追梦人》的前奏与尾声节奏不对，要稍微放慢些。”
“明晚，我，能不能请假？”
“这你可要去问问阿嬷，我做不了主。”苏湘云笑着说。
“呜啊！”一想到又要被老鸨唠叨，南籽像是发泄一般抱着熊宝宝在床上滚来滚去。
待到苏湘云离去，旁边星光一闪，早就嗅到咖喱鱼蛋香气的星灵绵绵从召唤阵里钻了出来，样子馋溜溜的。
“籽籽姐姐，这几串鱼蛋你不吃的话可以给我mua?”
“吃，就知道吃，小心哪天撑死你。”
少女瞪了眼，但熟悉她的绵绵知道这句话意思相当于默许。
“好耶，谢谢姐姐！”
第二天早晨，霜月街。
“新鲜的冰糖葫芦，三铜板一串，一银元四串！”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伯推着小吃车吆喝道，由于这个时间段往来的人比较少，大部分店铺也尚未开张，他的声音显得响亮。
“刘伯，麻烦来三串，谢谢。”
“好嘞！”
十枚铜板相当于一银元，十枚银元才相当于一金币，南籽经常买来吃。
乌黑秀发梳在后背，褶痕镶有细碎黄花的百褶裙，清丽动人的少女左手提着木篮，右手捏着冰糖葫芦串小口小口地品尝。
今天她难得的没以“雅小姐”的身份出门，没打扮成那副坏孩子的模样，目的是为了侦查敌情。由于昨天惹了赵胖子还有监市，今天不能一如既往大摇大摆地摆摊挣钱。
果然，巡逻的监市多了起来，除了昨天那名高瘦男和大胡子之外，此外又增多了名小眼睛、面相二十岁上下的光头青年。这个年纪轻轻就秃了顶的青年昂首挺胸、负走在两人前头，明显地位更高。那头大狼狗倒是没来，也许还在调养，毕竟昨天才被菠萝扎了屁股。
“听说，你们昨天连个十四五岁的小鬼都逮不住，真的假的？”
“唉，老大见笑了。”大胡子赔笑，“主要是那臭小鬼诡计多端，无耻地利用街上的无辜路人作为障碍，我们为了顾及街道的安宁才暂且放过她的。”
“我看就是因为你们平时懒懒散散的，关键时刻才派不上用场！”
“嘁，我看你小子才是最懒的那个，昨天巡逻就你坐着不肯动，要不是有赵家的关系，凭你的资历凭什么骑到我们头上。”高瘦男嘀咕。
“你说啥？大声点！”
“没、没啥，我说有这次有老大你在，小鬼要是还敢出现肯定插翅难飞。”
“哼，这还差不多。”
【糟糕。】
见三名监市远远朝自己走来，南籽条件反射闪身躲进街道的一处胡同小巷躲避，才醒起自己已经换了套装扮，他们没理由认得出来，不由得长舒一气。
可就在这时，背后却突兀地传来女孩的声音——
“呀，好巧呀，我们又见面了。”
“哇啊！”
转头一看，面前呈现出一张微微侧着的灿烂的笑颜，还有那双圆圆的银灰色大眼睛，简单的鲑鱼粉布裙在她身上别有一番淡雅气息。
【我去，怎么又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