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加上周围刺眼的白色墙壁隐隐地暗示着这里是医疗机构内部的事实。确切说,这里就是炎黄学院医务室的某间病房内。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头红发的娇小少女躺在病床之上,伸手将床单拉到了自己下巴的位置。
医务室的空气并不怎么适合睡眠,但是只要躺下闭上眼睛的话,总有办法还是能够睡着的。
她的名字叫做血倾城,是炎黄学院四圣兽席位持有者之一的炎之朱雀。就在不久之前与一个男人战斗中失败,然后被送到了这里来。
炎黄学院内的校医的水平在世界上也算是顶尖了的,一般只要不是有生命危险的话很快就能够治疗完毕。当然,这也和武者本身强大的恢复能力脱不了干系。
医生已经基本上认定,血倾城的伤势几乎没有任何问题了。内伤已经恢复完毕,剩下的也只有一些皮外伤。简而言之,就是出院也没有问题的程度的。但……
不想出院……
女孩想到这里将棉被拉的更高了一些。说到底还是因为一些很少女的烦恼:
回去以后如何面对支持自己的部下们呢?
不久之前为了和被称为冰之玄武学生会长干上一架,大肆招募了反抗学生会的学生们。正是军心最摇摆不定的时候。
自己决斗的失利,应该会导致大部分摇摆不定的部下们推出朱雀宫吧!就连对自己绝对忠诚的部下在士气上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正是越相信自己的人越容易受到打击吧!
“怜依!”
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那个整天好像大姐姐一样照顾自己女孩子的名字。
自己和玄武开战之际那个女孩子就已经很担心了,现在受伤住院她肯定会担心吧!然而就是对于这个爱为自己瞎操心的仓鼠,她还背叛了。
因为没有实力所以千万不能留在身边。血倾城一直这么坚信着。如果仅仅只是用劝说的话,那个名为仓怜依的女孩也肯定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
所以必须去命令!必须强迫她服从自己。但同时也会伤害到她。
即便可能会感到难过但也绝对不会来恨自己!没错,仓怜依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不会恨别人的人!但是……
明明觉得做了正确的事情,为什么我还会觉得那么难过呢!
血倾城抓着床单的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当然是普通程度的紧握,否则医院的劣质棉被肯定会被她挖出两个大洞来的。
——好寂寞!
她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与此同时,隔壁的床位上传来了有人翻身的声音。
姑且是医务室也不会给血倾城这种人什么特殊待遇,平均每一个病房都有两到三个床位。在好几天以前血倾城身边的床位还是空着的。但是昨天下午的时候好像就有人搬进来了,当时血倾城在睡觉就没有理会,加上对方是个意外安静的人,两人之后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因为有命令过手下不准来探望自己。血倾城那时候还暗暗庆幸,能有这样一个陌生的人陪伴着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今天,居然险些在那个陌生人面前哭出来!
轻轻拭去眼角露出来的一点点晶莹,血倾城露出了一个坚强的表情来。
——谢谢你了,陌生的隔壁床!她心中喃喃道。
一切都结束了,没错,自己必须去坦然地面对了!
对自己忠诚摇摆的人会逃跑换言之剩下都是忠心耿耿的部下了吧!另外玄武的事情也是,对方好歹有学生会长的身份,炎之朱雀不主动挑衅的话,那边也无法随便攻过来。
然后,就可以把怜依接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才感到自己的脸颊微微有些红。
到底有多厚脸皮的老大才会把被自己驱逐的手下给叫回来啊!不,因为是怜依只要说一声就会回来了吧!但血倾城觉得那远远的不够……至少要下跪认错她才能原谅当时自己的任性。必要的话还要写道歉信……想想就觉得好害羞啊!
扣扣扣——!
这时病房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请……”
并不知道这时会有谁来探病,不过十有八九来探望的也是隔壁床的病人吧!见隔壁床上还熟睡着的样子,血倾城才代为说了一句请进。
“我进来了!”
这怯生生的语气似乎有些耳熟。
是怜依——!
血倾城连忙用被子盖过了脸颊装作了睡着的样子。就连她也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大概是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导致少女的羞耻心爆炸了吧!
反正的她的脸现在非常烫就对了!
为什么现在出现啊!道歉信的台词还没有想好呢!要不要干脆在病床上下跪……这样会不会太没有诚意了!
朱雀大人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混乱之中。
“既然没有人回应那我就进来了!”
门随着怜依的声音支啦地被打开了。血倾城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就算不用眼睛看,也可以听得到脚步声停到了自己床的前面。
“倾城小姐,还醒着吗?”
“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以后,血倾城出于意料就冷静下来的。
与冷静同时升起的还有罪恶感。如果现在被怜依大骂一通的话,她的心情大概会好受一些吧!但正因为是她喜欢的怜依,所以才不会这么做。
“倾城小姐你把我赶出朱雀宫,我听说了,是为了保护我是吧!我……我绝对没有责怪倾城小姐你的意思……不如说帮不上忙实在是对不起了!”
可以想象的到站在床头的可人儿这时弯下了要来,澄澈的眼睛里可能还有泪水吧!
——为什么要道歉啊!明明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女孩的善良只会让血倾城愈发地厌恶自己而已。
“是谁……告诉你的!”
最后只能强装冷静地将话题给转移了开来。
“是木棍大哥呢!说倾城小姐你的心情肯定不太好,让我务必来探望你一此!”
“是木棍啊!”
血倾城已经开始脑补那个男人此刻大喊:才不是木棍是林昆这样的发言了。
因为被说自己的手下不准来探望所以就特意拜托已经被驱逐出朱雀宫的怜依来探望自己了吗?意外地是一根狡诈的木棍呢!
不过血倾城不讨厌就对了!想到这里,她又觉得自己快哭了!
“那个……我不打扰倾城小姐你休息了……水果我放在旁边了……还有面包。听说倾城小姐你住院期间都不怎么吃东西!”
说完脚步声又开始往门外移动。
血倾城敢打赌如果现在自己要怜依留下来,她肯定会笑着答应的。但不行,血倾城还没有做好原谅自己的准备的。
“仓鼠……不,仓怜依!”
但不知为何还是开口叫住了她,
“嗯!?”
“如果你是男孩子就好了!”
“诶诶诶诶!!!!”
“那我一定会嫁给你吧!”
“哇啊啊啊啊啊!倾城小姐你突然说什么呢……应该……应该是我才对……如果倾城小姐你是男孩子的话……是不是应该叫倾城少爷了……不对……要坏掉了!”
轰隆——!之后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听起来应该是怜依摔门而逃。
——我……我在说什么啊!
很不巧血倾城也是这么想的。
害羞到死。就算不运气真气她也感到自己全身开始发热了。难道这是要走火入魔的迹象吗?
“哦哦哦!发生什么了,好吵啊!”
隔壁床铺的人似乎因为怜依砸门的声音终于清醒了过来,
“咦,这里有吃的啊!稍微分我一点吧!”
然后打起了血倾城床头柜上面包还有水果的主意。病房里两张病床是同用一张床头柜的,换言之,怜依将东西刚刚放在了两个人之间的位置。
“不可以!这可是我重要的朋友给我带来的!”
血倾城立马掀开被子站起来。
然后当她和隔壁床的病人四目相对时,两人同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炎之朱雀?”
“风之白虎!!!”
躺在隔壁床上的,是留着一头青丝的柔美少女。乍一看给人一副大家小姐的印象,但实际是四圣兽席位者之一的强者。
两人同为席位者,关系虽然没有朱雀和玄武那么恶劣,但也谈不上友善。
如果这是老天在开玩笑的话,那么这个玩笑真是恶劣。难得血倾城之前还对隔壁床的病友留下了那么好的印象。
盯~!血倾城朝着隔壁透出了戒备的视线。
“不要这么看着我嘛!你要多少钱才肯卖给我?”
但这个眼神似乎被白虎小姐给误解了。也不知是天生毫无警惕还是有着别的心事,青发少女——范渚似乎对血倾城兴趣还是对香蕉的兴趣来的更大一些。
除了认出血倾城的瞬间以外,同样青色的眸子几乎一直都紧紧定在水果篮的香蕉上面。
“才不卖!都说这是重要的手下给我的啦!”
其实心里是觉得给根香蕉也没什么大不了了吧!但血倾城还是下意识驳回了对方的要求。
简而言之就是那种小孩子被人无视以后所以故意发脾气的心情。
“诶,别那么小气嘛!反正你那里还有很多!”
“才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既然你个猴子想要香蕉就给我露出猴子的表情来啊!”
“什么——!别开玩笑了!要本小姐……”
“怎么样,不劳者不得食难道不明白吗?真是一只愚蠢的猴子!”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血倾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已然已经恢复到标准以上的程度了。
“吱——!吱——!”
“什么……”
“就是猴子叫啦!吱吱——!”
范渚又学着猴子叫了几声,然后一脸理所应当地从床头柜上扳下一根香蕉剥开了塞到了自己嘴里。
真是的,也不知道该说她坦率好了还是听话过头了。
从一开始就没有觉得对方真的会这么做!范渚那么快接受反而让血倾城有种“输给她了”的感觉。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以后,血倾城也拿起水果篮子旁边袋装的哈密瓜面包,拆开包装后用力地咬了一口。
好甜,都快甜出眼泪来了。
“喂,你到底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啊!”
一直呆在医务室里有些疏于外界的情报了。另一方面是迫切希望能够与人交流,血倾城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开始向邻居搭话。
“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貌似因为猴子事件范渚对血倾城还心怀芥蒂。不过说这句话时她已经吃到第三根香蕉了——完全不懂得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这样的说话。
貌似只有我行我素这一点是大小姐级别的!
“我啊,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男孩子呢!”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范渚很快就松口了,
“是一个愿意为敌人只身犯险的男孩子。因为种种原因和他打了一架,过程我就不想多说了!不过最后和他成了朋友又当了敌人呢!真是奇妙的经历,搞得我都不像我自己了!”
“你好像很高兴啊!”
“啊!多一个能在乎的敌人,一个能在乎自己的敌人感觉也是蛮不错的!”
“诶~!我就没你那么幸运了。说到男孩子我最近也遇到了一个。但完全是个不明所以的家伙,驳倒了我的理论还莫名其妙要和我打架,搞得我一身是伤,就连计划很久的事情都泡汤了!”
“但你好像也很高兴啊!”
“嗯~!因此收获了朋友呢!”
“诶~!朋友真是奢侈的东西呢!我身边一直以来都只有为了目的才会靠近我的人呢!除了他以外。”
“诶亚,这得意的语气搞得我也想见见你口中那个愿意为敌人付出的家伙了呢!”
“(虽然是推测,但就已知情报分析,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吧!)”
“你刚才小声说什么了吗?”
“你的错觉吧!”
范渚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