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嘀咕了句，手指轻轻拉开少女的嘴巴，确认没有异物堵住起气道，随后抬起少女的下巴，捏住她的鼻子毫不犹豫地对上那逐渐发白的樱桃小嘴。
吹气应持续一秒以上，保证足量的气体进入让胸廓隆起——龙鸣余光确认着少女的胸廓，气体让那隆起稍稍升高。
没问题，一切都和教科书上的图文说明一样。
龙鸣抹了把额上的汗，不知疲倦地重复着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喂，坚持住啊！你要死了，我可就成杀人凶手了。生命只有一次，为了你自己和你的亲人也该努努力吧！！”
说到“生命只有一次”，龙鸣喉头一酸，此刻也懒得回忆过往，只管专注在手头的动作上。
“听到没有，长得那么好看，不养几个备胎当取款机快活一阵可就吃大亏了。喂！听到没！撑住。现在可是救援的黄金时间……”
维持着30:2的比例，进行到第四十轮时，他只觉得双臂已然麻木，手掌仿佛是他人之物使不上力气，汗水一滴滴落在少女的肌肤上，在肚脐处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潭。
比起自己异常的出汗量，龙鸣更在意少女的情况。
新闻中常能听到医生持续心肺复苏十几分钟最终救活了生命垂危的患者，那是奇迹，不常发生的意外，死亡既不廉价也不昂贵，那仅仅是死亡，没有再多——
“我也会撑住的……所以你也让我看到点希望吧。拜托了拜托你了！”
无论如何按压少女都没有反应，本身还带有点红润的脸颊现在一片惨白，嘴唇开始发紫，身子也僵硬地可怕。
呜哺——呜哺——
鸟群在上空不识氛围的唱着丧乐。
六十轮。
龙鸣早就不知手臂是何物。
七十轮。
龙鸣意识开始恍惚，靠着脑子里绷紧的最后一根弦维持着动作。
到了八十轮……
他放弃了。
整整80轮通气加按压，少女没有任何反应，和最开始同样安静地躺在那。这是浪费力气，根本没有意义，这种做法没有任何意义。
“先是被人贩子拐了，现在又是砸死个人……哈哈、哈哈哈！”
仔细想想，若是少女在第一次接触时就被龙鸣砸死，那么救援的黄金五分钟应从那时算起。
而龙鸣从晕厥到苏醒花了多久？恐怕只有天上恼人的鸟群知道。
也就是说黄金五分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可能早就脑死亡了。
尸体在死后十分钟到七小时内开始出现，按照自上至下或者自下至上的顺序，依次出现身体僵化的现象，也就是“尸僵”。
而少女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这种症状。
这个猜想最好的佐证是少女玉石般的脚掌，一副死前还在尽力同命运战斗的模样，脚趾尽数朝内抠，若是脚趾能触碰地面，定能挖出个三层地下室。
没错，就是夸张到这种程度。
龙鸣试着掰开少女屈起的脚趾，他的力气何等之大，却没法让脚趾归位。
杀人，在正常人的生活中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自然，龙鸣也不愿意相信他杀了人。
他试着弯曲少女的关节，脚踝、膝盖、手肘、手腕，没有一处能轻易扭动。
手指撑开眼皮？看到的是没一点生气的白眼。
撬开嘴巴？那比以人力抬起液压机还困难。
龙鸣发了疯似的又从头到尾把少女的身子摸了个遍，除了些不该碰的地方，可谓每个角落都碰过了，最后也只剩下少女那细长耳朵——
他的指尖顺着少女的耳朵从耳根一直滑到耳尖儿，指腹一转，又从尖儿移回耳朵根，在下方一处摸到个极小的部分，想必是耳垂。
他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眼前这个耳朵，开始发红的细长耳朵绝对不是道具，它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构造，耳廓、软骨、耳道和耳垂，但不是漏斗状而是细长状的！
没有任何嫁接的痕迹，纯天然的生长在宿者，也就是少女的脑袋侧面。
“你。到底什么构造……？”
龙鸣手指伸到耳道里挠了两下，又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触感完全一致！
面对眼前血淋淋的事实，就是一直不承认异界的龙鸣也不得不接受，接受这个出现尸僵的少女就是幻想故事中的精灵。
搞清这个事实并未让龙鸣的心情好一丝半点，不如说更糟了。
有精灵就意味着有魔法，在一个不知是否有法律的世界杀害一只能使用魔法精灵，后果实在难以想象，毕竟没有比脱离控制更恐怖的事了。
“米瑞可！在不在呀，在就快点回个话，大家都担心你啊——”
“小可啊，想玩躲猫猫也不能不管族内例会！”
“瑞可，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快点回个话吧，报个平安也好——”
三种声音从逆着太阳的方向传来，那几股声音来自女性，偏细，极具穿透力，仿佛在脑子里直接回响般刺痛着龙鸣的脑袋。
完了。这是龙鸣的第一反应。
少女的名字似乎叫米瑞可，从前三道声音喊叫的内容来看，米瑞可的地位在精灵族内应当是团宠地位，至少不会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精灵。
龙鸣回想起曾经读到的知识条目，有关精灵的起源最具广泛认同度的是自巨人的尸体上诞生，吸收了巨人的精华，而后成为了有灵性的生物。
说法还有几种，不变的是对精灵们性格上的描述，温和、开朗、尊重同伴，对自然有很强的亲和性。
如果精灵得知他杀害了他们的同族，后果会如何？经验告诉龙鸣，平时容忍度高的老好人一旦爆发出来，没人能想象出对方有多狠。
这点对精灵同样适用。
“从天上掉下来的人类朋友，听到这条通告请朝最高的那颗树木走。重复一遍，从天上掉下来的人类朋友，听到这条——”
这是对我的通牒！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外来人莫名其妙地呆在他们的地界，更别说杀人了。
龙鸣立马蹲下身子机警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位。
和之前三道呼唤米瑞可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来自男性，语气带着股紧张感，声音的位置似乎也比那几道声音近些。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此处，在着落时，龙鸣和少女不知道撞烂了多少树丛，掀去了多少草皮，地面上的浅色土壤被翻起变为深色的印记，就好似一个人造的通道只通这个森林伸出的空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