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门外只剩下死寂。
死里逃生的几人瘫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赫伯特依旧警惕地守在门边，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
这间屋子狭小、空旷，除了他们撞进来的入口，似乎没有其他通路，显然不是他们要找的诊所，只是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它……它真的走了？”维兰德的声音抖得厉害，他几乎是瘫在一堆杂物上，汗水混着灰尘从额头淌下。
“暂时。声音远了。”赫伯特低声道，灰色眼眸扫过疲惫不堪的众人，“但不能保证它不会回来。”
“暂时？只是暂时？”维兰德有些激动地重复道，
“那我们还不快跑？等它带着它的朋友再回来开茶会吗？”
“维兰德！”伊薇低声制止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林，“林需要喘口气，我们都需要。”
“喘口气？在这种鬼地方多待一秒我都觉得要疯了！”维兰德挥舞着手臂，
“老天，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吉尔伯特那个老混蛋，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没告诉我们！”
“抱怨没用，维兰德。”赫伯特制止了维兰德的抱怨。
他离开门缝，开始在昏暗的光线下仔细检查这间屋子。
屋子狭小、空旷，除了他们撞进来的入口，似乎没有其他通路，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空罐子和破烂织物，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里不是诊所，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也不安全。那东西可能回来，也可能引来别的。”
“那你说怎么办？老兵？”维兰德没好气地问。
“不能等。”赫伯特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里不安全，也不隐蔽。我们弄出的动静和留下的血迹，可能会引来更糟糕的东西。我们必须找到那间诊所。”
“可外面那东西可能还在！”伊薇担忧地说。
“所以得尽快。”
赫伯特先是再次透过门缝仔细观察了外面的街道，确认没有异常。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事情。
他解开了大衣的扣子，从内袋里掏出了一件用毛巾仔细包裹的物品。
他迅速打开毛巾，里面赫然是一把造型经典、保养良好的大口径左轮手枪。
他动作熟练地扳开击锤，检查了一下弹巢，确认子弹满载，然后将其紧紧握在右手中，沉甸甸的金属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个动作表明，接下来的路程，他将不再保留。
“休息十分钟。”赫伯特下达指令，“检查你们手边的东西，准备好。我们等会就离开这里。”
伊薇紧抱着自己的包裹，脸色苍白，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林和赫伯特袖子上的裂口。
“但你们的伤……”
“死不了。”赫伯特简短地回答。
伊薇扶着林站了起来。“林，你好点了吗？”
“可以走。”林点了点头，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恢复了一些清明，只是那种身体被抽离过的异样感依然隐约存在。
几人各自找地方坐下，或靠墙，或坐在倒扣的木箱上。
狭小的空间里，一时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死里逃生后的心悸。外面的死寂比之前的喧嚣更令人不安。
维兰德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掏出一块脏兮兮的手帕，用力擦着脸上的汗和污渍：
“妈的……妈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遭这种罪！”
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肿胀的关节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来之前只听说亚楠民风彪悍，排外得很……我他妈还以为顶多是不欢迎外乡人，做买卖难点儿。可这……这他娘的是彪悍吗？这根本就是地狱开门了！”
伊薇抱着膝盖，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们都……有必须来的理由吧。”
“理由？”维兰德嗤笑一声，带着自嘲，
“我的理由最简单！钱！”
他拍了拍自己那个长条箱子。
“看见没？老子把大半家当都带来了！就指着那传说中的血疗能治好我这身毛病，让我能重新摸算盘，重新做生意！可现在呢？钱没赚到，命都快没了！这他妈叫什么事！”
他喘着粗气，环顾这破败的避难所，压低声音：
“还有这见鬼的猎杀之夜……街上那些玩意，桥上那群鸟嘴怪，还有刚才那东西……这鬼地方的管理人都死光了吗？就没人管管？！”
“也许……正是没人管了，才会变成这样。”
林靠在墙边，突然低声插话，他感觉体内的寒意似乎又渗出来一些，
“我们从进桥到现在，除了桥上那两个带鸟嘴面具的人和那个警告我们的吉尔伯特，就没见过一个……像是维持秩序的人。”
“你呢，修女？”维兰德转向一直沉默祈祷的艾格尼丝，“你总不是为了钱吧？”
艾格尼丝修女停止祈祷，依然捏着十字架不放：
“我……我来此洗涤罪孽，亲近主的恩典。圣血……是神迹……它必须是的……”
“神迹？”维兰德夸张地咧咧嘴，但看到修女苍白的脸，终究没再说什么刻薄话。
“伊薇小姐，”维兰德又把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伊薇，
“你说是来找父亲？一位学者？哼，我看你和你那宝贝包裹，可不像普通找人的。你爹……该不会就是搞出这血疗的学者之一吧？”
伊薇的身体猛地一颤，抱紧了自己的包裹，摇了摇头，声音很轻：
“我父亲……他几个月前收到治愈教会的邀请，来亚楠进行学术交流。他最后一封信里……充满了激动，说这里的研究‘将揭示生命的真谛’，但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但语气异常坚定，“我必须找到他。我必须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维兰德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见鬼……一个找人，一个求医，一个赎罪……结果全他妈撞进这个疯人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