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驻扎在隐秘处临时营地。
星空已经被不明正体的细小尘埃所掩盖,光明早已消耗殆尽。
没有敌人在自己阵地的对面不断射击子弹的夜晚是非常惬意的,士兵们似乎对在这种时侯愉快地吹牛,小程度赌博,以及写写日记之类的举动感到乐此不疲。
身披着漆黑的大衣,军帽上的银色鹰徽和少女的银白发丝一起在黑夜中闪耀着苍白的光辉。
“真难吃……”
少女嚼着发硬的面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抱怨着。
能让这种难吃的面包稍微能够下咽的方法,似乎只有持续不断的咀嚼食物了。用水壶装填的雨水湿润一下干燥的小嘴,少女继续咀嚼起来……
就算再难吃的面包,只要这样不断咀嚼下去,总有一个时刻会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美味在口腔中爆发。只要淀粉被酶解成单糖后,就能让味蕾在无聊的咀嚼后好好享受一下欢愉了。
咀嚼、咀嚼、咀嚼……就像这场战争一样反复而不间断。
不同的是,持续地咀嚼将会带来的是——“味蕾们的欢呼”这样非常容易得到的结果,而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却是——“征服世界”这种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人做到过的伟大事迹。
“……真难吃……”
少女重复着刚才的话语,用纤细的手轻轻拉了拉快要垂落的大衣。
“长官!”
听到了身后的呼喊,少女咽下了口腔中快要被磨成液体的面包。放下面包,少女将从大衣中的口袋中掏出手套,戴在了甚至比被灰尘浸满的白手套还白皙的双手上。
少女对向着自己高举右手的士兵,抬了抬右小臂,表示回礼。
她是这个纳粹临时小队的首领,为临时从战线后方调来的这个纳粹德国特遣队担任临时指挥官。
据说是因为前往无人区的侦察队遇到了阻拦,无人区中被人埋了无数反坦克地雷以及步兵地雷,进入的无人区的拆弹小队和侦察小队受到了数量未知的军队所狙击,想要命令不久前才突破苏联防线的坦克师直接朝树林中开炮又害怕在之后遇到遭遇战中出现弹药不足的尴尬局面。
毕竟一路杀来的坦克师还没得到足够的补给。侦察队的工作本来就是为坦克师扫清前进的道路,但侦察队似乎并没有在坦克师到来之前完成任务。
于是,离无人区最近战区的少女,被命令率领这一队几乎都装备着34式81毫米迫击炮的临时特遣小队协助坦克师前进。
便携的迫击炮也许在钢铁巨兽的碰撞中占不到便宜,不过对付躲躲藏藏的步兵还是非常好用的。
不管是从经济方面,还是资源方面,迫击炮炮弹似乎比装甲师的炮弹更能胜任这场对敌方狙击手的地毯轰炸。
达无人区之前,装甲师已经对无人区里进行过一起短时间炮击,炮击在不久之后就停止了,理由是不能因为区区步兵继续浪费本就需要补给的坦克弹药了。
中午到达这里后,少女就命令迫击炮小队对无人区的那片死亡之林进行了合理的炮击。直到夜幕降临,炮声才停止,侦察小队也迫不及待的进入了被炮弹摧残得面目全非的无人区。
应该结束了,苏联人的拖延战术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少女这样想着,并让士兵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
“侦察小队已经排除大部分地雷,加上被迫击炮摧毁的地雷,剩下的地雷应该没有任何威胁了,另外,侦察小队没有出现被狙击的情况,装甲师可以在明天晚上之前继续前进,长官!”
看来任务完成了。
白发少女捡起了放在石头上的面包,穿上了披在肩上的风衣。
“战区那边怎么说?”
“要求立即返回,长官!”
于是——
几辆装载德军的军用卡车,在夜幕中的颠簸着。
在战争中临时特遣队就是在奔波中体现价值,他们经常被突然集结,远离自己所负责的战区,执行临时任务。在解散后,又会重新为自己所在的战区战斗。
理所应当的,特遣队的步兵比普通陆军步兵多出来的东西,除了更多的劳累等能直接体现的状态外,还有最重要的……
更高的死亡率。
毫无防备——就算有了防备也无济于事的载人卡车,就像人行道上爬行的蚂蚁一样脆弱。
“砰——轰轰!!!——”
撕裂空气的热浪,让车内昏昏欲睡的德国士兵们猛然惊醒。
“是遥控炸药!”
坐在车上的白发少女最先反应了过来。
“快埋下你们那该死的脑袋!”
对着车厢里的纳粹们这样尖叫道,坐在副驾驶的少女快速的侧过身来,用一只手疯狂的转动卡车的方向盘。
打头的卡车已经被安放在地面上的遥控炸药炸得解体。
“全都听着!离开大路!向左开!快向……”
“轰轰——————————!!!!!!!!”
被侧面的爆炸炸翻的客车,窜上了闪烁的火焰。如同涌入任何地方的水一般,卡车的驾驶室也同样被大火吞噬。
哀鸣声此起彼伏。
“嘎嘎啊啊啊啊——我被点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叫着打开车门的驾驶员在爬出车门的一瞬间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射成了筛子,机枪子弹就像电锯似的将他的身体撕裂成了碎片。
鲜血洒在少女的脸上,在火焰之下发出了嗤嗤的声音。
布满视野的火焰,扭曲着空气,扭曲着物质,扭曲着生命。
因为强力的冲击,无力移动一丝一毫的白发少女斜躺在副驾驶座上。
——直至火焰,无情的舔到了那身漆黑的纳粹军大衣。
…………………………
“哈……呼呼,呼呼……”
好热。
胸口好像被点着了一样。
难道是深夜停电了?导致空调停止运作?
不会吧,如果是这样早就会被热醒吧。
我试着在床上转动身体。
噗溜~~~噗溜~~~
诶?
……什么啊,这个迷之触感?热量似乎是来自于这个神秘物体。
不不,我哪有抱枕这种东西?
噗溜~~~噗溜~~~
“呜咿~~~~~”
出、出声了……
呜哇哇。
我睁开了双眼,掀开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上眼睛——接着。
睁开。
……啊啊,再来一次……闭上。
睁开。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为什么我胸口前挂着的这一只蓝色幼女还没有消失啊啊啊啊啊?
“呼呼……”
被我的尖叫吵醒的幼女,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弄得我的身体一阵颤抖。
“……嗯……?月仔……?”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家里的外号?为什么你会抱着我睡觉啊???????????!!!!!!!!!!!!!!!!!!”
“……因为……是高中生……?”
……根本没关系好伐!?
“比起这个,既、既既然你醒醒醒了!就就快点松手啊!你都和我的睡衣黏在一块啦!”
“咕呼呼……好~~~~~~痛……月仔……好粗暴……”
我用力地想要把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我身上的幼女扯下来,不过幼女莫名其妙的抗拒让这个任务变得异常艰难。
“别……别用脚夹我的腰啦!!!”
……
“呼呼……?”
睡眼朦胧的幼女非常可爱,这是毋庸置疑的常理——绝对不是因为我是萝莉控才会有这种感觉。
被我从身上扯下来的“断罪乌鸦”老师,大概是由于睡醒时的一阵折腾,导致现在的精神处于清醒和昏昏沉沉之间。
一头没有打理的水蓝长发搭在身后,本身在日常中就半睁的双瞳持续重复着睁开闭上着两个动作,而且那身打扮还是我们昨天见面时穿的T恤……好歹在睡觉的时候换成睡衣啊我的大小姐……
发出为不可闻的喘息,在我的床上摇摇晃晃地跪坐着。
“啊啊~~~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
“呒姆……?”
呃啊……就连说话的语调也摇摇晃晃的,不,我敢肯定她甚至连我所说的话都没有清晰的理解。
我转过了头——视线对准了闹钟的方向。
7:04。
说起来今天是星期一来着,也就是说,正常行课的意思。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这样想到的我——前进一步,用双手捧住了幼女水嫩的小脸,用认真的眼神盯着她随时可能闭上的眼睛提出疑问:“我是说,为什么乌鸦老师会到我的房间里来啊!”
“……房东……”
终于肯回话的幼女大人,小嘴中吝啬的挤出比平时更慢速的话来。
“……我是……这栋公寓的……房东哦……”
糟、糟糕,完全忘了有这样一个不合理的设定了。
“咦?嗯……这个……”
我面红耳赤的寻找能反驳她的说辞。
“对了!就就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房东也不会……不会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就跑进房客的房间里睡觉吧!这样做绝对侵犯了人家的隐私权了吧!”
找到了明文规定的法律来做屏障的我,“呼——”的慢慢安心下来。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即使对方是房东,但在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潜入的房间,这种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潜入者的绝对错误吧,慌慌张张寻找应对说辞的我真是笨蛋……
“可是……月仔……昨天不是……签订了契约吗……?”
“诶?”
——说起来,昨天的确……屈于“断罪乌鸦”所掌握的“变脸猫”各种羞耻的照片,我终于同意为断罪乌鸦的作品《提灯者》插画,前提是不影响晴天先生所作的《神王之拳》插画的情况下。
契约什么的……
嗯……
——真的不要紧吗?……变脸猫老师……要为两个作品插画耶……?
——应该……没问题,《神王之拳》最新卷的插画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提灯者》好像是前不久才发售过一次最新卷吧,如果非要我插画的话也不是没有时间的说。
——……但是……以后要是有……两本同时需要插画的情况呢?
——这……这个……
——……我来……监视你……
——咦?监视是指?
——……我知道的……变脸猫老师……经常会画插图时……跑去玩TVGame……这样浪费画插画的时间……所以……监视……
——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啊!!!
——那当然是因为……我看到过……的关系……
——什么时候啊!?还有为什么会被你看到啊?难道我的房间有摄像头吗!?
——……呼呼……
——……
——所以……要监视……变脸猫……
——已经在监视了好吧。
——……呜呼?……拒绝的话……搞不好这些照片……会传到哪个……幸运的网站上去哦……
——咿呀呀呀呀!!!我知道了啊啊啊!!!!
……啊。
“这……这就是监视?”
“……呼呼!”
乌鸦老师,哔嘀哔嘀的点着脑袋。
“嘶……”
吸气>>>>>>>>>
“驳————————————————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为了监督我画插画——————为什么就连睡觉都要睡我旁边啊!!!!”
“因为要……彻底……监视……”
“不——需——要!”
“咦?长官?”
“都说了不需要啊啊啊啊啊!”
等等,似乎有慢速萝莉音之外的声音介入了。
“什……么不需要?长官?”
“千千千千千千千绪!?”
不知什么时候,身着制服的,我的青梅竹马,这时出现在了房间门口。带着疑惑的表情,这样问道:“这个孩子是谁?长官?”
“她她她她她她她只是新的房客而已啦!”
“欸?明明这么小就敢到幽灵之屋住了啊?”
“啊哈哈啊哈哈……”
你还不是一样啊……的吐槽只要在心里清楚就行了。
“为什么会在长官的房间里?”
“……”
“……那是因……呜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呃,对了,因为她来向我这个前辈请教幽灵之屋的注意事项。你看,如果乱碰了什么不祥的东西而被妖怪缠身了就不好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幼女的嘴,缓慢的语速所致,她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字眼。
“请教问题……为什么要坐在床上呢?而且长官连睡衣都没有换呢。”
“这个……那个……”
“因为昨天晚上和月仔一起睡在这里的。”
哦哦哦哦哦!!!你特有的慢速语音呢!?
“什……什么?长官你居然,和……”
“呼呼!”
幸灾乐祸禁止啊!
要死,千绪那边正传来带有“咕噜咕噜”模拟音的邪恶气息啊!
“等等!千、千绪!这是有一大堆原因在里面的!”
“能和长官睡在一起的只有鸠学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泥垢了~~~~~~~~~~~!!!!!!!”
那一天,我终于回想起了曾一度被幼女所支配的恐怖和被囚禁于公寓中的那份屈辱。
我,慕容镰月。
和超人气轻小说作者——“断罪乌鸦”,正体是一只幼女的同居生活。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