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晚间新闻。只有有关喰种的事件才能挑起我的兴趣。
外面下着暴雨。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里,一辆轿车行驶在盘踞在山崖上的公路上,由于雨水遮挡住了司机的视线,汽车的轮胎打滑并撞烂路边的围栏,掉下了高耸的山崖。然后一名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将司机的尸体套入麻袋装进了面包车的后备箱中……
我始终不愿相信昨天所看到的一切。
我变成喰种的原因真的是因为我的爸爸是喰种,妈妈是人类吗?
电视里的演员说着谐音的冷笑话。我转头看着玻璃上滑落的雨滴。
“哎呀!雨好大啊。我回来了!系子!”
爸爸抖落着伞上的雨水抱怨着。
“爸爸,欢迎回来。”
“这雨可真够大啊。希望明天能有个好天气啊。”
“……”
爸爸脱下了外套挂在门边的衣架上。他正想进房间时,我猛然站起,我想要知道,知道真相!
“爸……”虽然我对真相的渴望十分强烈,但是我的话语确实如此无力。
“怎么了?”
“那个……”我迟迟不敢把问题说出口,也在思考应该怎么开口,“你,到底是……”
父亲的笑脸僵硬了。笑容逐渐消失,变得严肃。
父亲的反应让我感觉到了害怕,对知道真相的害怕。
“你是,喰种吗?”
不自觉地,泪从脸上悄悄划过,红色的赫眼也显现出来。
爸爸沉默着微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后,他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移动着他高大的身躯走来抱住了我。
“抱歉,孩子。”
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那个一直开朗乐观的爸爸,声音竟然颤抖了。
我也实在承受不了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双手抱住了父亲宽大的背,放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呜哇啊啊啊!!”
啊啊,好久没在爸爸的怀里哭得这么伤心了。都忘了上次这么哭时是因为什么了。
我依偎在父亲的怀抱中,我这才明白,真相已经并不重要了。不管我和父亲是什么身份,是人类还是喰种,我们一起经过的,那些快乐又感动的时光是真实存在的,是无论谁都不能否定,无可替代的回忆。所以,我不能再强颜欢笑地消沉下去,一定得振作,要勇敢地去面对现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喰种,也会分善良的和邪恶的。
之后父亲讲述了我的身世:
那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他本是一个游走四方的流浪喰种,已挑战强者为乐趣,不论对方是人类还是喰种。一天,他来到了一家咖啡馆。店长的手磨咖啡的香味深深吸引了他,让这个独狼一般的男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这杯咖啡便是我的妈妈所制的。之后,为了再次喝到这样的咖啡,爸爸几乎每天都会来。和妈妈相识后喰种的秘密也被发现,妈妈对他的爱甚至逾越了种族的界限。只要爸爸今后不再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就能得到妈妈的原谅,爸爸当然信守承诺。时间过去了五年,两人终于产生了爱的结晶——折木系子,我出生了。但生下我后,妈妈没能逃脱命运,难产而死,生下了仅有一只赫眼的婴儿。之后父亲惊奇地发现,我竟能够像人类一样正常进食,而且活得十分健康。对于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儿来说,这是奇迹……
……
春假结束了。告别了父亲和哥哥。我回到了东京。
现在我总算能够直视我喰种的身份了。
我再次来到了那条巷道。
“喂!”巷子里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决定好了吗?”
是雨宫白。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请让我到咖啡馆里工作!”
雨宫白表示同意我的加入。我换上了稍显庄重的西服式服务员制服。
“很适合你呢!”芳村店长笑道。我则谦虚地笑了笑。
她带我来到了咖啡馆的正厅,迎接我的是热烈的掌声。
“让我们欢迎新来的同僚——折木系子同学!欢迎!”
在店长的介绍下,我认识了咖啡馆里工作的员工们:柜台前的一男一女分别是有些微胖的鹿目力也先生以及即使带着眼镜也高度近视的早见静小姐。
一头卷发,气质文雅的眼镜少年,西村佑介。
活力满满的拖地狂魔,小野寺莉莉奈。
以及,躲在角落的情报员,雨宫白。
从今以后,他们便是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
“前辈们好!我是折木系子,16岁。今后还请多关照!”
掌声再次响起。小野寺一下冲到了我的身边说道:“啊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我好喜欢!”
“是啊,折木同学比你可爱多了!”西村笑了笑。
“你说什么?臭佑介!”小野寺气冲冲地踮着脚尖指着西村的额头。两人打闹着。
我也只能在一旁劝阻他们,如你所想没有劝住。我只得苦笑着。
“没事的。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样。”鹿目抱着手在我的旁边笑着。
“多亏了他们咖啡馆才能在没有客人时都这么热闹。希望你能习惯,折木同学。”柜台后的早见小姐正擦着杯子。
“叫我折木就行。而且我身边也有朋友像西村同学和小野寺同学一样。”我连忙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别太客气,也不要担心我。
“折木也不用这么拘谨,叫我西村就行。”
“对啊!系酱,你也可以叫我莉莉奈哦!”
两人同时向我靠过来,我也被他们的热情吓了一跳。连忙点点头。
一只纤细的手温柔地打在我的背上,随即飘来一阵莫名的香味。是芳村店长。
“以后这里可是你工作的地方了。也是你作为一个喰种在这个城市能够和平生活的地方。我们不想与任何人为敌。也不会伤害如何一个人类。”
店长的身上散发着光芒,这让我不禁去怀疑她是不是喰种。
她接着说道:“而折木,你是人类与喰种的混血儿。踏足人类和喰种两个世界。在此之前你一直以人类的身份活着,但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和我们一样,要作为见不得光的喰种活着。你一定是我们之中最热爱人类的那位,也必须是最热爱人类的那位。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为了人类能和喰种和平共存的那天。”
我能看出店长的话都是发自真心,也能感受到她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真挚。
听完芳村店长的话后,我眼里仅存的那一丝迷惘也烟消云散了。我向她鞠了一躬。说道:
“虽然我现在拥有喰种的躯体,但是我也有着身为人类的情感和理性。我一定会作为一个热爱人类的喰种勇敢地活着!”
众人,几位同为热爱人类的喰种欣慰地笑了。
我开始了在咖啡厅的生活,我知道了喰种不仅仅是电视上所报道的那样凶恶,冷血。他们其实也是有温度的,和人类一样拥有感情的生物。
我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找到了那扇门的钥匙,离我很近却又感觉很远的门。让我困惑绝望但如今又让我释怀的门,让我感受到了另类温暖的门……
但,这只是那时的,还不知道这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的真面目的我,所幻想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