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很想再见你一面。”
——————
15年前。13区某地。
破烂的建筑下埋着尸体,有人类的,有喰种的。
13区喰种驱逐保卫战落下帷幕。人类带着血与痛的胜利凯旋而归。相信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人会被刻在纪念碑上吧。
13区曾经也是一个喰种到处横行的地方,所以这次驱逐战争集合很多搜查官的力量,范围几乎遍布整个13区。
少女蹲在角落里哭着,但她不敢发出声音。
少女被埋在刚好够小孩蜷缩成一团的夹缝之中,要不是她的父母舍命将她护住,她也许也难逃一死。
等能够确定外面已经没有人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从夹缝里艰难的爬出。
可是在这个孩子眼前的是一片废墟,满是灰尘的空气甚至还可以闻到血腥味。眼泪不断从少女的眼角流出。
她一步一步行走在被称为故乡的熟悉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垮塌的建筑物和血汇成的河流。
少女的双腿已经不能支撑在这个地狱里行走了,她缓缓跪下,眼泪再次无声无息地滑落。恐惧涌上,占据了少女的内心。这不应该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看见的景色。
“爸爸,妈妈……好可怕,谁来救救我?”
少女哭了起来,在战后区域孤独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传来。
少女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现实了,但是听见了哭声,就一定有人的踪迹。少女擦了擦眼泪,努力的站起身,驱动着自己满是伤痕的双腿再次奔跑起来。离哭声的来源越来越近了。少女一直布满阴沉的眼里也终于稍微透露出了一丝光。
声音越来越清楚,是个小女孩的哭声。
少女站在废墟上四处张望着,瞄准到一块大石头后,她立刻冲去推开石头。
可她使劲全身力气,也没能将石头挪动一点。小女孩的哭声在少女耳边不断回响,石头下面是除了少女之外的还活着的生命!必须把她救出来!
凭着少女惊人的意志力,红色终于浸染了她的眼白,她的右肩上长出了赫包,铠甲似的赫子将石头劈成几块,随后化为绯红色的烟消失。
石块下,一个身穿搜查官白色大衣的女性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不停的哭喊着。
这是个人类的孩子,少女清楚地意识到。
但现在的少女已经不管种族的关系了,在这个残酷的城市里,只有还有一条生命,那便能给少女带来光和救赎。
少女很高兴,还有人活着。她想要带着这个小女孩离开。可女性搜查官抱的很紧,少女花了大力才将小女孩带到身边。
“呜哇哇哇——”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少女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小女孩也抱着少女。
也不知能去哪里,少女牵着小女孩离开了。
——————
不久过后。
一个同样身穿白衣的男人踏上了这片废墟的土地。
“纯!瑞希!你们在哪?”
男人声嘶力竭地呐喊着他妻儿的名字。
最后在被劈成几块的石头旁,找到了他的妻子。
妻子被整齐地摆放在边上的空地。
男人一把抱住了妻子,埋头痛哭。
——————
暴雨连夜地下。
少女和小女孩躲在了一个山洞里。
两人围着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堆。
“小妹妹,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为什么不带妈妈一起走呢?她不是睡着了吗?”
“……”这让少女怎么回答。
少女沉默了很久,说不出话,她知道面对那个誓死保护了小女孩的母亲,整理好她的仪容已经是她对她唯一做得到的尊重。
但小女孩也许能够明白这一切。
“我叫真田瑞希。”
小女孩的语气格外冰冷。
这不应该是一个5岁孩子说话的语气。
“大姐姐你呢。”
“我,我叫天野琉璃。”
“嗯……”
人类杀了少女的父母,可少女的心里并无仇恨,因为她也清楚地知道,也是喰种杀了小女孩的母亲。
她不能去仇视人类,两方都是别无选择,逼不得已。
所以,喰种是否能和人类和平共存?这个念头在少女15岁的心灵里埋下了种子。
在之后的5年里,少女与小女孩相依为命,四处流浪,之后两人在人流中走散了。小女孩下落不明,而少女则来到了堕落街。
少女早已把小女孩当做亲生妹妹看待,而两人的立场也是她们之间的一道深深的隔膜。
——————
“我一直都好想再见你一面。”
早乙女面具下的双眼里泛起了泪光。
而对面的瑞希则冷眼相待。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那天我们分开后我一直都很想你!”
早乙女的语气愈发急促。
少女与相依为命的小女孩再次重逢,但是并没有像少女想的那样感人,那样欣喜。反观小女孩却意外的冷淡。
曾经一起度过的5年,在少女心中是无可替代的,小女孩的出现给了身为喰种的少女救赎,小女孩是她那些年活着的希望。
“瑞希……”
“够了!”瑞希咬牙切齿,“我已经不想在和喰种扯上任何关系,即便是你。”
“如果你还在为当年我把你弄丢而生气的话,真的很对不起,我也很自责!”
“别再说了。”
“但是其实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来11区了,可一直没敢来见你。”
“别再说了!”
瑞希的怒吼打断了早乙女。
“我恨喰种!是喰种杀了我的父母,我恨所有的喰种!从15年前就一直在这样想了!”
这句话直击早乙女的内心,她曾经以为小女孩的出现选择原谅杀害她父母的人类,一心一意地思考着人类和喰种和平共处的可能性。两人一起度过很快乐的时光,相互依存下埋藏的竟然是小女孩对喰种的无限仇恨。
“怎么会这样?”面具下,早乙女的嘴唇不自觉地颤动着。
眼前的瑞希却冷面相待,早乙女的满心欢喜瞬间全无。
“那人类不也杀了我的父母吗?我们两人有什么区别?我们都战争的受害者不是吗?我们两个曾经在一起,不就是喰种和人类在一起生活吗?我也是因为原谅了人类对喰种的所作所为才和你一起艰难了那么久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这种话?”
早乙女的身体逐渐疲软,她摇摇晃晃地扶住了边上的树干。
“对不起,我没有你那么高尚,我心中的仇恨,无法消除!”
透过模糊的泪花和冰冷的面具,早乙女的眼中映照出了愤怒的瑞希。
瑞希怒目圆睁,她的双眼里透露出了腾腾的杀气和对喰种的愤怒,但同时也夹杂着一丝不舍和怜惜。
“你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这句话对于早乙女来说是如此的冰冷。
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但还好有面具,不然她已经被哭花的双眼和爬满泪水的脸庞就要被瑞希看到了。
她的头似点非点,早乙女回退了一两步。
“那么,永别了,瑞希……”
早乙女消失在了黑暗中。
「对,就是这样,你快离开吧。」
冷风吹来,拂过瑞希些微颤抖的脸,一滴泪珠悄悄滑落。刚才的凶狠与愤怒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悔意与不舍。
「我们之间依旧有着一道靠我们自己无法打破的隔膜。我只能选择这样做。才能让你远离我,远离CCG。」
“瑞希准,瑞希,没事吧?”
门矢轻轻上前,轻轻将手放在瑞希的肩上。
“嗯,没事。”瑞希擦了擦眼泪,“我们走吧,龙一。”
瑞希看着早乙女消失的方向,轻声说了一句:“永别了,姐姐……”
「那些年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明明是一只喰种却从没做过伤害我的事情。其实我从没怪过你,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念你。我们,也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但这唯一不同的立场,却是你我难以像以前那样,真心对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