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像硫酸一样,一点一点着实地腐蚀着格里芬的内心。
他是一流的战斗者。本来是绝对不会因为感情而丧失冷静的。
在真枪实弹比试的局面中更是如此。
实际上,如果这是一流的同行之间的战力决斗的话。格里芬应该会和怒气什么的无缘吧。
应该会感叹、敬佩对手的手腕,冷静地推断其价值与绝妙,专心施展作为对敌人能力相应回礼的战术。
内心无尽的不甘,深深的恼怒,化作一阵又一阵疼痛阵阵袭来。仿佛在嘲笑格里芬、侮辱他一样持续疼痛着。
不是因为战斗所负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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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血和幸运两人本来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根本,
根本,
根本就不可能。
唯一使之成立的,也是不可能。
不可能,
不可能。
只能说是夏普帮助了他们,
否则
但
夏普,
夏普竟然,
遵守了之前和格里芬的约定。
在格里芬,
明明背叛了他的情况下。
是格里芬亲手导致了夏普的挚友西奥多的死亡,
是格里芬命令那些塔里人在镇子内部放出了外面的虚境兽,
导致了接下来的一切惨剧。
所以,根本,
根本,
根本不可能。
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就好像踩在了腐烂的地板上、就好像打翻了煮锅一样、就好像仅有的一件好衣服沾上了泥巴似的。
因为是不配被称作拥有尊严的蝼蚁之辈,是连进入视野都觉得污秽、不愉快的垃圾。
这种事情只是琐事。
类似被野狗咬了这种程度的事情。
只是运气不好。
当作倒霉一笑而过就好了。
就算这样说服自己——伤口还是痛苦不堪。
因为树已经死了,
树死了的话,
一切都无法补救了,
自己在和御血权能持有者进行死战的开始,
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的啊。
不知何物,像一点一点被火烧的剧痛苛责着格里芬的骄傲,蚕食着他的自尊。
但他既没有叫骂也没有咬牙切齿。
没错。他没有憎恨任何人。那愤怒全部都指向自己内心。
只是被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态——被不可能、不合理的事情惹火了而已。
“那种下贱的废物使我失败在这里,使树被幸运杀死……不可能的……决不应该的……”
格里芬用梦游症患者似的自语,在剑卡的血域中挣扎。
从一开始到现在,
他的计划应该是接下意外、弹开危险、突破困境的绝对于未来的武装。
应该是让仇恨他的敌人在惊叹、敬畏的同时抵达死亡的武器才对。
那么,现在他的丑态算是什么呢?
将一切破坏的罪魁祸首,却是自己曾未在意的一只老鼠……
而现在的死亡,
每一分一秒的经过都让他感到屈辱。
无数的伤口在异血的充斥下越来越痛。
毫无止境的歇斯底里恶性循环——不过,格里芬也终于逐渐理解自己的结局。
就算再怎么广大的路途,在逃亡时退路就变得很有限。
“蠢货……”格里芬冷笑而扭曲,他最后小声这么说道。
只是单纯名为不合理的偶然吗,
或许这才是预知口中的必然吧。
却突然,
害怕死亡。
碧眼的塔里少年还有蓝发的魔族少年曾经都认真的看着自己,
——我们会活下去的。
这种话,
说到底,
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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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域,这里被严格定义了的魔力波动,已经无法为格里芬整合自身所用。
地面瘫痪的白虫堆,那中既没有伤口也没有出血,只是变得像是坏死的尸骸一样。表层看起来像是治愈了,但是神经没有准确再生,丧失了原本的机能。
把格里芬的身体比喻成高压电流回线的话,剑卡的血域就是水。导电性的液体如果附着在致密的电气回路上会怎么样——因为回线短路导致电流破坏回路本身,造成彻底的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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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卡对胜利没有任何感慨。这次也和之前一样,成功的引导加上计算好的结论。仅此而已。
他解除了领域,
转身寻找洛尔盖的身影,
“主上,我……”
寂静中的脚步声。
“不……你……杀了他……”
绝望的情绪。
“不是,我……”
话没说完,剑卡感觉到有股庞大魔力气息正在逼近,
剑卡毫无迟疑的立刻转身举剑瞄准而斩,不过剑身在虚空中迸发出火花,
使出无法看清快速动作的,是闪烁奇光的勇者之枪。
“——现在在这里将你刺穿是多么容易,你应该明白吧?持有御血权能的混血后辈。”
剑卡注意到的时候,
“嗤!”
自己明明一直紧紧握着的剑已经掉在了地上。
“绝望地在这里死亡~~~为自己的松懈后悔于地狱中吧~~~”
惊疑的空白会成为分水岭,划分生死。
英俊的青年戛然而止的惊疑,血雾飞舞于消散间。
身前,浑身血斑的持枪橙发青年露出诡异的表情。
“主上……快跑……”
没有人能听见剑卡最后的低语,
因为剑卡再没有能力,
也实际上曾未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