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只剩我们俩了。”
扑通,
像是扔下碍事之物一般地扔下那把勇者武器,
幸运权能持有者,狄修卡一边朝束手无策呆立着的洛尔盖慢慢走去,一边用深沉的声音说道。
作为他护卫的剑卡,已经像块破布一样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打倒在地,根本算不上威胁了。
狄修卡用一只手掐住保持沉默的洛尔盖,轻轻将他举了起来。后者稚嫩的面孔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
“我尊贵的主啊,在我尝试性地杀死你前,问你一个问题。”
狄修卡的问题对他来说是切实想知道的事情。到底是谁,在其通往绝望的道路上设下无谓的妨碍——那个真相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有一点狄修卡已经看穿了。
无论怎么看,这所谓新主的身体上都没有任何实质可以使用的力量。
单纯的储存物而已,
强欲主权能和不明的勇者之力。
那样的话,真相就和自己在最初阶段所预见的一样——果然如同强欲之主死亡条件所言,这位新主只是过往时代残留下的棋子。
好了,这里问题就来了。
如果是预知命令众人抓捕新主的话——略过,单纯只是对役魂与传送过低评价了。
对那个女人来说,以过往的残余未知为对手实在太自不量力了。只是这样而已罢了。
或者说除了试探以外还有其他的目标——那个也略过。
该派的首要目标是保护作为强欲主权能持有者的新主。为此,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甚至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就不惜消耗人命吧。
狄修卡再次仔细端详因为需要氧气而喘息的稚嫩面容。
绿宝石一样的翡翠瞳孔。
和肖像画上流传下来的“被背叛与背叛的人皇”,塔里联众帝国的始皇帝,阿尔弗列德●洛尔盖●乔治,一模一样的模样。
这个洛尔盖为了追求力量,也不是纯粹的人族。但是既然参加了圣战,那这个应该是担任“容器”职责的人偶不会错的。
那么他应该是在圣战的终盘成为关键的重要存在。将这样的棋子派往未来的“愚下们”暴露于危险之中,绝不是单纯因为谋略失误而造成的愚行。
——狄修卡突然感到脚尖传来奇怪的重量感,于是低下头看去。
因为是过于些微、不值得注意的存在,所以狄修卡根本没有意识到。
刚才开始从低处传来的微弱痛苦的喘息.不知何时已经接近到了狄修卡的脚边。
满身创痍的混血青年伸出颤抖的手臂抓住了绮礼的右脚。
尽管握力很弱,不过这大概是他现在全身的力量了。已经既无法站立,也无法握紧拳头。就算如此,那昏暗的燃烧着愤怒的眼神仍然毫不动摇地凝视着狄修卡。
“我的后辈,我们之前的配合,其实还不错。”狄修卡抬起了脚.朝奄奄一息的青年胸口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已经连悲呜都无法发出的青年没有因为痛苦出声。只是由于从肺部被挤出的空气而悲惨地发出“咕”的声音。青年就算这样也没有放手。就好像紧紧抓住流木的漂流者一样,用衰弱的手臂抓着狄修卡的胳膊,只是用愤怒的表情继续凝视着狄修卡。
狄修卡再次移回视线,抬头朝被举在空中的少年看去。洛尔盖就算被抑制了呼吸,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他的表情却看不出恐惧。如果只是如此的话还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非人的作为权能储存物的人偶的话,当然没有对死或者痛苦感到恐怖的感情——但是,那样就讲不通了。因为洛尔盖的翡翠般的瞳孔里,毫无疑问充满了实质的东西。
狄修卡突然感觉到熟悉的威胁气息悄然无声地来到了自己身旁。
起源圣树的生长与蔓延。
“真糟糕,和你们一样,我也充斥着不需要的无力感呢。”狄修卡轻轻自语。
继续在这里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了。哪怕拥有勇者武器,自己从正面面对起源圣树也是没有胜机的。应该说:现在从这里退却能不能平安地逃走都很危险。
“唔,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可以做嘛。”
“……”
“龙化权能持有者,赫米斯菲亚,可是为了我能前往这里救下她的新主,作出了相当大的牺牲啊。”
狄修卡张开手,后方的勇者武器回到他的手上,接着,握紧长枪的他,毫无踌躇、就像裁断布匹一样随意地刺穿洛尔盖的各处要害。
“不好好辜负她的话,那她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嘛。”
“唔……!”狄修卡的新主发出不成声的悲鸣,从喉咙里逆流出鲜血。
原来如此,是红色的吗——狄修卡一边想着无聊的感慨,一边将手上已经被戳成痉挛的血肉的新主尸体丢到了地上。
“……混……账……”
注意到剑卡的声音,狄修卡笑了笑,转身向濒死的剑卡补刀,
接着,
身后传来异动,
“哇喔。”
狄修卡有些惊讶又兴奋地转过身,
那之前被自己戳成一摊模糊血肉的新主,此时以不能名状的姿态疯狂膨胀着,
血肉以潮水般疯狂的架势四处扩散,鲜血闪烁着怪异的光芒,照亮了这片阴暗的空间,与站在此处的狄修卡的脸庞。淡白色出现了,混杂于浓烈的鲜血中,犹如细小的苍蝇在血红的腐肉中产出一粒又一粒白色的小卵,它们有秩序地汇聚着,两种颜色随着时间推移逐步势均力敌,最紧密无隙的交融,最肆无忌惮的盘旋。像样肉块生成了,同时随暴躁的血液爬动着,牵扯着,扭曲着,不绝于耳的涌溅声与蠕动声,宛如最催动求死欲的恶魔低语,渐为固态的血肉顶峰上来回扭曲晃动,猛得窜出一只染血的小手来,接着攀延出沾染淡红的嫩白手臂,拥有着人类的长度,不像是任何阶次的恶魔。
生成的两只手搅动着,像是想扒开周遭的固液,最后撑在一大团肉糜上,艰难的从紧密而狭窄的血肉夹缝间撕裂了出来,
还没有生成完全的喉咙,因大口喘出粗气而半融半结,残缺的胸腔剧烈起伏的同时伴随血液外溢,灼热的鼻息响起了,身体逐渐完善,
是他,狄修卡深深的记得那翡翠般标志瞳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狄修卡高兴地笑起来,
“原来还是只有你能活下来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夏普要让我一开始就杀死那个浑身腐烂的怪物以此获得起源圣树的控制权,原来他和剑卡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接着一切都被持续生长的起源圣树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