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终究不是由誓言组成的，生活是由生活组成的。
“你去挂盐水，你去缴费。记住，小命要紧。”急诊科医生经过一系列检查，迅速给面前的一男一女分派了任务。
江澄的情况很简单，她喝多了。
按照医生的话来说，属于酒精中毒。再加上她正好来例假，对身体的伤害那是真的大。至于具体有多大，那得以后才知道。
刘夏低着脑袋，他心里清楚，这些话可以用六个字来总结：落下病根儿了。
“例假准时吗？”护士小姐姐帮江澄做了皮试，然后问起了身体状况。
“呃……呃～”江澄脑子一片混沌，啪嗒靠在病床上，呃了半天，结果打了一个酒嗝。
“唉……这醉的......”刘夏都有点没眼看了，赶紧上前脱下外套披在了江澄胸前。
“男朋友呢？男朋友知道吗？”护士小姐姐一转攻势，问起了刘夏。
“emmm，上个月应该是准时的。”刘夏想了想，回答道。至于他不是江澄男朋友的事，解释起来太过麻烦，不如默认了得了。
“那再以前呢？”护士小姐姐一脸茫然，这哪有这么回答问题的？
“再以前？没怎么来过吧，就年前来过一次？”刘夏也别无选择，总不至于造谣吧。
“啧，怎么好像是个傻子？”护士小姐姐干脆放弃了询问，先把盐水给江澄挂上了，“小妹妹，虽然你长得壮，但是也不能这样自己伤害自己哦～快跟姐姐说，说你以后一定做个乖乖女，姐姐就给你打吊瓶哦～”
护士小姐姐受到了刘夏同学的降智打击，又恰好值夜班闲着，干脆跟江澄开起了玩笑。
“搞什么飞机，老子可是猛男。”江澄大手一挥，“老子病好了还要喝，一个顶仨。”
刘夏这时候也反应了过了，啊这，这种场合蒙一下对方不就好了。
“她就是个男孩子脾气，护士姐姐你别见怪啊。”刘夏赶紧解释道。
“啊，没关系没关系。”护士小姐姐也客套了一下。
“阿夏～人家好想吐～”江澄接下来的说的话，直接让刘夏石化。喂！没必要这样吧，你跟我发什么嗲啊……
“哦，怪不得呢。”护士小姐姐笑得花枝乱颤，“原来是只对男朋友撒娇啊。”
真是愉快的一个夜晚呢。反正也是值班，遇到了这么可爱的一对小情侣，开心一下也是好......呃？嗯？不是啊，这女孩子未免......不光壮，声音也粗，手也大。啊这，遇到一对小基友了？emmmm，唔，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阿澄，没事吧。”刘夏找来了垃圾桶，扶着江澄半坐起来，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下次不准你再去喝了，知道吗？”
“我也觉得奇怪，我酒量没那么差啊……”江澄有些失落。
“女孩子的体质不比男孩子，何况你又正好来例假。”刘夏想到的是，如果这事儿被卜主任知道了，那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小酌两杯可以，下次绝对不会再放你跟那些坏人去玩了。”
刘夏想趁机立一点威信，不然江澄潜意识里的男性自尊就又要夺回主导地位了。
“知道了，阿夏......”江澄呼噜呼噜一通，半张着嘴哈气，“好难受呜呜。”
刘夏安抚着江澄睡着，然后默默盯着急诊室天花板上的灯，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他没敢睡着，就这样干坐着。
由于怕江澄脑充血，也怕她呕吐物回吸。刘夏是垫高了枕头，让江澄半靠在床头睡的。嘿嘿，那有一种状况自然无法避免了。
半夜三点，刘夏挠挠头，准备去走廊放放风，刚要起身，江澄脑袋一歪，整个上半身就靠在了刘夏的后背上。
“喂！阿澄你......”刘夏吓得一哆嗦，但是又动不了。因为当刘夏想回过身，把江澄挪回去的时候，江澄已经先他一步，抓住了刘夏的手臂。
“阿夏......”人在清醒的时候，永远都可能是在说谎。只有当人迷迷糊糊在说梦话的时候，才是最真情的流露，虽然这口齿真是不清，普通话等级考试别想过了，“阿夏，谢谢你，我就知道只有你对我好......”
“说什么呢……”刘夏老脸一红。我把你当兄弟，你把我当......啥来着？
“阿夏，我这样子的人，以后肯定是嫁不出去的......”江澄不知道为啥，一下子扯到了嫁人上来，“要是以后我孤独终老，你会不会一直跟我做朋友，一直跟我玩？......”
刘夏一开始，也很迷糊。知道你要做女生，会有很多不习惯，但是也不必直接快进到嫁人吧。再说了，现在整容技术够发达的了，凭什么你嫁不出去？是吧。
但是早上卜主任给他打来的微信电话，终究还是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哎，喂？刘夏啊，你那边怎么样？都顺利吗？江澄这几天过得还好吧。”卜主任呼噜呼噜嗦着粉，一下子问了刘夏好几个问题。
刘夏已经带着醒了酒的江澄回家了。江澄一下子还没感觉出自己身体变弱了，反正也没剧烈运动嘛。就是乖巧地窝在沙发上手抓一个手抓饼，正在细嚼慢咽。
刘夏没敢问她凌晨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嗯，就算刘夏问了，那也得江澄记得才行啊。谁能记得自己说的梦话？他是庄周吗？
刘夏也没敢谎报瞒报，只好把江澄这些天干的事儿、受的罪、吃的美食、流的泪一五一十地向卜主任作了汇报。然后顺利得到卜主任痛骂一顿。
卜主任骂过瘾了，叹了一口气，又嗦了一口粉，继续说道：“哎，那你们俩，下个月的机票买了吗？”
“诶？”刘夏挠了挠头，“阿澄，她不是元旦就回来吗？然后就做第一期的手术来着？”
“啊？江澄她没有告诉你吗？”卜主任也挠了挠头，“江澄元旦就不回来了呀。今年过年早，你跟江澄都是1月12号回来啊，就你们期末考试考完来着。”
“哦，那也行啊。”刘夏说道，“那跟阿澄的手术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我有跟你说过有关系？”卜主任反问一句，然后说道，“小澄澄的手术照旧，另外就是赵老头他孙子结婚呐，你不知道？你跟他孙子小赵不是同学吗？”
小赵，也就是江澄口中的老赵，告诉她穿光腿神器真特么暖和的那个人。他爷爷赵老头，就是那个九十多岁耳朵背的那位。
“小赵，要跟他的青梅竹马订婚了。唉……反正你跟江澄都得出席，毕竟大家不是老同学也是老邻居了。订婚宴就是1月15号，你们俩也抓紧......呃不是，今天就先这样。下次你要是再照顾不好江澄，我就把你也送进手术室。再见。”卜主任嘟一声挂上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