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夏柠整理好书架上的书籍，原地站着发了几条信息，摘下书店围裙，坐到靠二丁巷这一边的一个卡座里，开始做起了顾客来。
她在等一个人。
今天是一个好天气。
中午过后，外面的天空就开始乌云密布，然后是刮风，香泡奶茶店门口的那株香泡树被吹得树叶扑簌扑簌直响。
两点的时候，打了一个雷，吓得楼下那几辆电瓶车呜哇呜哇叫了起来。随后干燥到发白的柏油路面突然零星被几滴雨点淋湿，不到五秒钟，雨势就由毛毛雨转变为倾盆大雨。
店里很安静，宅男宅女们普遍不爱过多交际，只是安安静静自己看自己的书，这很好。玻璃移门开了，一阵带着臭氧味的热浪后调夹杂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来者是沈塘。
夏柠约了沈塘，来聊合作联动的事情。
这件事，两个人本来就讨论了很多次了。一开始只是一个初步的构想，不过是一个伪娘系vtuber和文艺生活鬼畜up主之间的普通互动而已。
哦对了，差点就忘了介绍夏柠的最后一个隐藏身份了。夏柠也有在做视频，有一定的粉丝量，但不很成熟，无非是自己喜欢什么，就做点儿什么。推理小说推荐加讲解、女仆咖啡厅vlog、旅行vlog这些，还偶尔做几个哲学鬼畜。
但凡夏柠愿意拣其中一类好好做，粉丝量都能翻个番儿。但她偏不，老娘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人生不可能过得更离谱了，那还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嘛。
所以在这样佛系......任性的创作风格之下，提出要合作的，实际是那个粉丝十倍多于夏柠的vtuber沈惜言。
沈惜言......当然就是沈塘了，前些天提出了一个不怎么有趣的合作方案，“沈惜言做你的一日女仆”。
这个方案怎么听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但也比以前沈塘提出过的方案要好很多了。以前沈塘甚至提出过“大侦探沈惜言”、“哲学沈惜言”这样无厘头的方案来过。是吧，这次好多了。也不知道沈塘怎么能积累那么多粉丝的......
基于前几次听沈塘在那儿说些不着调的事情的经验，夏柠找来了萧珊。老爹说过，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同样的，也只有不着调的家伙才能听懂不着调的话。
“小南，给我一杯卡布奇诺吧。”夏柠对着一旁的仲南点单，“然后再来一块巴斯克芝士，谢谢。”
“嘻嘻，我要茴香海盐千层，然后一杯双倍浓缩马天尼，要一杯气泡水漱口。”刚到，衣服上还有些湿，萧珊已经开始离谱了。
“啊，小南。”沈塘的视线在蛋糕柜上不停移动，很有些犹豫，“我要......一杯拿铁，然后覆盆子慕斯和抹茶千层......”
沈塘点完单之后还强咽了一口唾沫，看来是还想再吃，但没好意思再点。
沈塘会长得那么壮，恐怕他在紧张时会暴饮暴食的习惯也起到了很大一部分的作用。
夏柠萧珊和仲南都知道沈塘在馋什么，多半是那几个长得很好看的甜甜圈和一旁冷鲜柜里的鸡肉卷。但是不能给他吃，因为他吃完了会有负罪感的。
“好了，来说正事。”沈塘挠挠头，说道，“这次想让画师帮忙给惜言画一套女仆装，然后直播一期女仆特辑。emmm，你们怎么看？”
夏柠一向来稳重得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会儿她正看着窗外，耳朵听到啥她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另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她得计划周全。
“很好的设想。”萧珊既然来了，那就火力全开，“但是沈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这一个沈惜言的身份定位是‘中国风虚拟主播’，穿汉服，或者是朝代特辑你明明都做得很好，突然穿个女仆装，这和让女娲站C位带着四大美女跳女团舞有什么分别？何况你的底子也没那么深厚，你不怕暴死啊？”
“也是哦，听起来是无厘头了一点。”沈塘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那改个企划，‘沈惜言做你的一日丫鬟’，怎么样？”
“......好家伙。”萧珊紧盯沈塘的双眼几乎变成斗鸡眼了，“没有十年的脑血栓，你是想不出这种阴间企划来的。好，不得不说这个想法是真的好。但是主题太过于封建，小心擦边球没打好那可全out咯。”
其实沈塘真要做的话，是完全可以做得好的。毕竟沈塘有足够的知识储备，之前的五代沈惜言、盛唐沈惜言和南宋沈惜言企划他都做得很好。
关键问题是，虚拟主播能承载到的内容太少了。这么多企划沈塘都是游刃有余，甚至准备得太过充分，几个绝活都还没有用上。沈塘觉得不够，不过瘾，太无趣了。他视线所及，应该有着更大的野望。
夏柠在想的，就是怎样制止沈塘。因为沈塘膨胀的野心，已经可以看到戳破的点了。莫里，就会是那个戳破沈塘的点。
夏柠比沈塘要害怕得多。夏柠心里感到不安，极度的不安，但要说实际问题，那不过是一种第六感罢了。沈塘就不同了，他表面上害怕了一下，内心其实根本没把莫里的事太放在心上。自己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觉得有人要害自己？
沈塘会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莫里欺负了夏柠整整一年，各种手段都用过了。别说让夏柠看见莫里那凶狠又懒散的眼神了，就是让她听见莫里的名字，都够吓人的了。
沈塘有做过什么？不过是和莫里在社交平台上聊聊，然后给莫里寄过一张手写的贺年卡罢了。别说受欺负，两人就是见面都没有过。当然，要是真的见面了......
“嗯，其实我是在想，让江澄也一起来。”沈塘还是说出了他的最终构思，“女仆也好，丫鬟也罢，不过是一个称谓。然后我们一起做一个咖啡厅vlog，也可以算是圈内独立微电影叫什么都无所谓。总之让沈惜言也加入进去，做一个虚拟主播直播和女仆朋友们共同经营女仆咖啡厅的日常。”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企划。不管热门与否，流量多少，有没有钱赚，夏柠下意识地都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企划，因为这戳中了她的点了。夏柠当时之所以会去他猫的女仆咖啡厅，就是憧憬着这样一个有点想Wagnaria的所在。
“沈塘......”夏柠慢慢说道，“如果要做的话，三花，还有江澄......她们都会一起参与进来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