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塘，学生会说什么了？”仲北走后，研究会就是柳营在打理了，沈塘出了事，江澄和刘夏也掺和在里面，她不能不管。
“让我去道歉。”沈塘阴沉着脸，他很少有这样丧气的时候。
“那边怎么样？”柳营还是会抓关键，她知道，如果学生会出面了，那就说明对面那个家伙肯定挂了彩。再结合沈塘当时对林告面门使出的那一击“七伤拳”，恐怕是把林告的门牙给打飞了。
这就很糟糕了。柳营捂着脸，为沈塘这一下感到不值。
之前说过多少遍了，要打架的话，第一选择就是薅头发，最有效了。如果对面是个吴克，或者你嫌林告的头油多恶心，那你还可以下黑脚啊，踹他小腿肚子。再不行的话，你忍一忍嘛，忍得一时，晚上趁他走夜路的时候暗算他呀……
柳营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沈塘当时也有苦衷，现在事后诸葛亮也无济于事。何况，沈塘是个极正直善良的人，他不懂耍阴招。
“林告的牙被我打掉了，鼻梁似乎也......”沈塘没再说下去。
“唉……”柳营一阵叹息。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沈塘是冲动了，但这绝不能说是他的错……
“这就是沈塘的错。”学生会长焦黎坐在办公桌后，发表了她的看法，“口头辱骂难以取证，但是沈塘打人随后逃跑却是证据确凿，何况林告受伤了，他随时可以去申请伤情报告的。”
来找学生会长求情的是刘夏，他来找我，我有门路。但现在林告完全可以把事情捅大，那学生会长也无法从中调停了。
“唉……要是有个录音什么的，至少会好一点。”我无奈地说道。
“林告辱骂沈塘，并试图调戏阻拦沈塘和江澄的录音录像，我都有。”刘夏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开始播放当时的场面。
果然刘夏没有在仲北身边白呆。他至少学会了很多技能，人也老练成熟了一些。录像是从江澄走向足球场的时候就开始的，可见刘夏一早就有准备。
“这些证据很有用，可是还完全不够。”我当然知道刘夏很努力了，但是我得告诉他事实，“因为冲突升级了。动手打架的只有沈塘一个人，不论是否有人挑衅或者辱骂，沈塘肯定是主责。”
“那怎么办......”刘夏眼眶红红的，他已经做到所有他能做的了。
“道歉，沈塘要向林告道歉。”我、学生会长和柳营的观点完全一致，“沈塘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赔偿林告医药费，并获得林告的谅解。”
“凭什么？！”刘夏和萧珊的态度也是一样的。但其实，他们俩完全能明白，就凭林告倒下了，沈塘还站着。
“我不会向林告道歉的。”沈塘甩下一句话，默默起身打算离开。
“沈塘你去哪儿？”柳营站起身，准备追上去。
“没什么，我就出去走走。”沈塘鼻子抽抽，心里委屈，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沈塘才说道，“柳营，一起去？哦，还有，先别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江澄。”
江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亲历者，虽然现在大伙儿打算暂时先不跟她说，让夏柠陪着她在家里休息。但江澄又不蠢，她一细想，就能明白过来的。
所以十分钟后，沈塘的手机上就收到了江澄发给他的消息。
沈塘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而后想了想，回了一条信息：“勿念，好好休息。啊，对了，晚上九点老地方，再陪我去吃一次夜宵吧，我现在先去把事情处理好。”
发完信息，沈塘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对柳营说道：“话说柳营，如果我不道歉，会怎么样？”
“倒也不会怎么样。”柳营想了想，说道，“医药费什么的，你也给得起。林告本来就是理亏，这种纠纷，真闹起来还是各打五十大板。但是沈塘你这算是得罪人了，以后少跳跳吧。”
嗯，被欺负到头上了，结果还是我得罪人了吗？还惹得大家都为我担心......沈塘双眼无神地看着走廊的天花板，心乱如麻，想到的话，却也说不出口。
“沈塘学长，没事吧……”现在大家心中想着的，都是沈塘，江澄当然尤甚。沈塘这一拳，不仅仅是自己想出气，同时，也是为了江澄。至少江澄是这么认为的。
“小澄澄，我们出去走走吧，心里有事就不能窝在家里。”夏柠得知事情发生后，自告奋勇来陪江澄，让大家都能腾出手去帮沈塘。
“嗯……”江澄默默点点头。
江澄需要陪吗？其实是需要的。她虽然没有打人，也没有被打，但是她心里承受的压力，绝对远高于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她才是漩涡的中心。
江澄是受害者，这是正论。但现实往往更偏向于暴论，暴论说，江澄是这场闹剧的主角，发起者。
暴论就是暴论，必须抵制，但又从不缺乏市场。毕竟现在的话语权，已经掌握在“受害者”林告的手上了。
“小澄澄，觉得一切都想不通吗？”两人步出电梯，江澄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呆呆地看着脚下。夏柠继续问道，“小澄澄，你觉得，这件事究竟是沈塘的错，还是林告的错？”
“不是沈塘学长的错。”江澄很坚定地说道，随后又有一丝迷茫，“可林告是唯一的‘受害者’，他被打了，受伤了，牙掉了，鼻子歪了。”
“心里受了伤，就不叫受害者了吗？”夏柠这句话的指向意外得明确，而且隐隐约约有种偷换概念的感觉，“所以是谁给了林告勇气？是梁静茹吗？还是......那个人。”
“莫......里？我听阿夏说过一点莫里的事，可是，好乱......”江澄只觉得思路异常堵塞，一下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吧。”夏柠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那现场除了沈塘、林告和莫里之外，还有谁会有错？”
“他们各自......”江澄皱着眉头，耳边的蝉鸣不仅聒噪，脑中的噪音更是吵闹。
“不。小澄澄，你自己呢？”夏柠看准了时机，直接打断了江澄的话。
“诶？”江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夏柠。
夏柠撩了撩长发，带起一股淡淡的清香，看着不远处的小区公园。她的眼神是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