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线城是一座边陲的小城市,从兰城出发,要先经过春城,倒一班火车,才能到达。
而刘夏的太外婆家,则在米线城外的芒果镇后的山上。家门口临着山坡,朝下望去,一侧是梯田,山坡下就是滔滔芒江。
本来期末考试一结束,刘夏就要带着江澄直奔芒果镇。但是这次,江澄却提出来了另一个方案。
她想顺路先去零城看看,因为老赵把家安在了那里,还有一些别的熟悉的小伙伴,甚至傅洋一度都说过想定居去零城。
也许在默城,在老小区的压力太大了吧,似乎老小区所有的小伙伴都在想着离开那里。
“阿夏,你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期末考试结束后,刘夏带着江澄,坐上了一路向南的火车,江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问道。
“十年以上了吧。”刘夏笑笑,说道,“我也记不清了,到底是十二年还是十三年?”
“那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江澄也笑道。
“我不用记得,有人会帮我记着的。”刘夏把视线从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转回到了江澄的身上,“我阿姨会在米线城等着我们的,一边嗦粉一边等。”
“哈哈哈哈哈......”江澄笑得停不下来,“哎,阿夏,那里的米线真的有那么好吃嘛?卜主任有吃过别的东西吗?”
“那里的米线很好吃啊,你可以自己尝试一下。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的关注点应该在零城上吧。”刘夏看了看时刻表,说道,“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到零城了,老赵......他们都好吧?”
“不知道。江澄摇了摇头,“好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看到我现在这么爱打扮会不会有点......”
“其实也差不多吧。”刘夏笑着宽慰江澄,“上次见面还是阿澄你做声带手术时候的事了吧?比起那时候阿澄你更精致更会打扮了,挺好的呀。”
“是嘛?可是我感觉老赵的接受能力也不见得......”两人下了火车出了车站,按照地图搭三站地铁出了C6口,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地铁口迎接他俩。而江澄......似乎正被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喂!小澄澄,我们隔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又见面了,你怎么盯着其他人在看啊?”这话语中透露着浓浓友情醋意的人自然是傅洋了,“老赵有那么好看吗?你不怕刘夏吃醋?”
“唔......没啥没啥哈哈哈。”江澄赶紧收回了眼神,大伙儿好久不见,自然是挨个寒暄,然后一路欢声笑语往老赵家走。
江澄倒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她只是觉得老赵比起一年前,变化似乎有点儿大。但是这也只是她个人的感觉,其他人、尤其是傅洋似乎并不这么想。
“哎,小洋,你怎么也来零城了啊?也不先跟我通通气。哼,塑料姐妹情对吧?”一路说说话很快也就聊开了,江澄抓着傅洋的胳膊表达着她的不满。
“哪有?”傅洋笑道,“给你一个惊喜而已啦。哎,不过小澄澄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会打扮了,哈哈哈,可爱程度仅次于吾。”
“明明变化最大的是老赵好伐?你看老赵以前有那么害羞的嘛?”江澄笑着推了老赵一把,继续说道,“感觉老赵你皮肤白了好多啊,整张脸也白白嫩嫩了,你用了什么护肤品推荐一下咯。”
“哈哈哈,哪有,明明是零城风好水好,人杰地灵,呆久了就这样了。”老赵的回答显然有所保留,那股气概看着都有点像假装的,“我和佳佳在零壹直街商业街区那里开了一家小店,就在前面。”
“这个环境真的不错。”看完老赵开的花店,傅洋说道,“感觉附近都挺有风格的,以后行情看涨哦。宋昱,我们以后也在这里开店吧,我们开个咖啡厅书屋?”
宋昱倒也没有反驳,只是站在那里笑着。
“阿夏,我们也在这里开店吧,开一家餐厅?像这里一排二层的青砖商铺,感觉特别舒服呢。”刘夏看着江澄的眼睛,感觉江澄比傅洋还要真心。
在零城呆了一天,第二天两人就坐上了下一班火车,赶往更南方的春城。车窗外的景物交替,江澄只感觉经过的时间比过去这无所事事的两个月还要久。
“阿澄,昨天你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隔了整整一天,刘夏才提出了他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哪些话?是说想在零城安家的事吗?”江澄慵懒地靠到了刘夏身上,把头抵在刘夏的耳边,“那阿夏,你说我们是呆在兰城好呢,还是去零城另外开辟一块属于我们的家?”
“都可以啊,你就是喜欢春城那我也愿意陪你。”刘夏上手,抱住了江澄的肩膀,说道,“但是你真的就不回默城了吗?老小区,我们一同成长的地方?”
“我不想做这样的选择。”江澄想了想,说道,“虽然,那里才是我真正和本来的家。”
“先不想这些了。”刘夏笑着揉了揉江澄的脑袋,说道,“转米线城的火车还要很久,我们可以先去春城转转。”
“春城,你来过吗?”江澄问道。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出出站口,就打算在附近转转。
“没有......也许小时候转车去米线城的时候来过,但我记不得了。”刘夏看着春城街头的风物人情,说道,“不过我知道,这里是莫里的家乡。”
“也是夏柠的故乡。”江澄接着说道,“一座很温暖湿润的小城市。”
火车站广场上人很多,但是再往前走一点,站前的中山路上人们就不再那么行色匆匆了。
左手边是一所中学校,围栏里的操场上都是在上体育课的学生,穿着校服,散发着青春的朝气。
路过校门口,转过一个弯,前面是一条大马路,车很少,西垂的落日还在马路的那一头,整片天空都是橙色的晚霞,中央还发出金色的光芒,这是夜晚前最后一刻刺眼的阳光。
人行道这一侧的护栏后面是一架路灯,灯柱一人高的地方插着一束花,假花。
“阿夏,你说为什么这儿要放一束花啊?”江澄并不懂这些。
“这是为了记录某一个人曾在这里生活过,也许她的人生不会像这金色的、珍珠白色的光芒一样刺眼,但她存在过。”刘夏说着说着,突然转过身,说道,“阿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回火车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