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期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从一个外人口中传出，忘笙无疑是惊讶的，难以相信的。
但她首先做的不是灭了叶期，而是开始装傻。
“你不觉得这样的话语实在是中二吗？根本不会有什么正常人会把这几句话挂在嘴边的......”
“你在说谎。”
叶期懒得与忘笙迂回，捕捉到女子转瞬的表情变化和语气的剧烈变化，他大抵已经知晓了一切。
“......”
忘笙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句话？”
她看向叶期，再不掩饰。
“为什么呢......”
叶期看向忘笙，脸上有了几分认真，“因为我和说过这句话的人认识——很久之前，我便欠他一个人情。”
“很久之前？人情？”
忘笙在这时候有点凌乱，少年口中冷不丁冒出的“生死逆转，断灭轮回”早就令她的大脑有些混乱，让她开始偏向于相信少年。
而很久之前的人情也进一步令她变得难以揣度面前之人的身份。
他和之前的家主认识吗？
十八岁，说很久之前欠他们家主人情......
眼前的少年...难道是转世仙人一类的存在吗？
“八阶灵根？灵蕴是...不灭灵树吗？看起来资质还可以的样子，所以才能在这个年纪修炼到真灵境......”
在她思索的时候叶期又无情地将她的基本资质点破。
“你怎么会知——”
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被叶期所看穿的错觉。
她下意识便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由自主后退几步。
“只是......你现在修炼的这部秘法似乎有过不少变动，和他当年所想创造出的《生灭》出入有些大了去了啊——”
生灭？
那又是什么？
我们一脉的秘密难道不是秘法《生死逆》吗？
不知道为什么，忘笙总感觉叶期是在以看待后辈的目光看着自己。
而自己，总是和他有一种跨越了很长岁月的隔阂。
等一等！
现在显然不是探讨秘法名字的环节吧！
之前叶期不是说是来拜师的吗？
可现在为什么剧情反转了。好像他才是师父，在训诫自己这么一个徒弟？
这便宜占得也忒大了吧喂！
差点就完全被少年绕进去了。
“咳咳...叶期同学......”
忘笙清了清嗓子，刚准备以殿主的口吻与叶期商讨拜师一事。
但很遗憾，这一件事又被叶期抢占了先机。
“那么，介绍介绍你自己吧，忘笙殿主。”
叶期看着忘笙，平静地道，颇有种上界领导下乡视察之感。
不过不同的是，叶期没有散发开任何气势，但站在他面前，却无人敢去违逆他的意志。
“你为什么会当上殿主？”
“因为父亲十几年之前修炼秘法因为走火入魔逝去了，黑白宫主想来想去还是让我继续担任雾岚殿殿主一职。”
“雾岚殿现在在整个道宫中又处在一个什么位置？”
“父亲在任的时候...大概能排在中流水准吧，但我担任殿主后，雾岚殿的道宫排名现在是......”
忘笙突然止住了话语，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是最后一名对吧？”
叶期及时补刀。
“......”
似乎忘笙也觉得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不多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殿内情况呢？”
“殿主一人，导师三人，弟子百余人......”
“有收过亲传弟子吗？”
“收过，但是......”
“？”
“五年前我是收过一位亲传弟子，他向我要了好多道宫点与修炼资源之后...就跳到【春秋剑】李长老门下了......”
......
叶期问什么，忘笙也就答什么，她只感觉心头的伤口在被少年一层层地剥开。
这简直就是公开处刑好吗！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当殿主。
一是因为她小时候就一直在父亲无微不至的照顾中长大，到现在也只修炼过家传的那一部秘法，以及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战技术法。
战斗能力不强，战斗经验也少得可怜。
再加之她性子一直比较软，一直不会去责备弟子，每当弟子眼泪汪汪找她求助的时候她也难以拒绝他们，只要是不违背原则的事情，她能帮也会尽量去帮助弟子。
久而久之地......弟子们也对她产生了依赖性。
她也似乎一下子从雾岚殿主变成了......
全职保姆兼自动提款机。
“......”
叶期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也大致想象出了忘笙平日里的工作状态。
由于槽点太多，他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吐起。
不过忘笙的殿主生涯，总的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
“失败。”
因为忘笙作为殿主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过于丢人，叶期不小心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
这一瞬间，忘笙只感觉自己的心头被再度捅了一刀。
效果拔群。
忘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弟子这么嘲笑。
若是换了别的殿主，他们大概会当场炸毛，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给轰出去。
但在忘笙这里，因为叶期可能与前几任家主认识，外加她自己的性格因素，她并没有生气。
她心底的情绪很复杂。
有失落，有无奈，也有种莫名的愧疚......
他在这一纪元的传人，有些拉胯啊——
看着眼前的忘笙，叶期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但到底还是轻叹一声，在随后朝着女子说道：“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
“所以......”
忘笙低着头，有些无力地开口。
“你亲传弟子的位置，我要了。”
“哈？”
俄而忘笙又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叶期。
少年要拜自己为师？
可是他这样的天赋找谁不好偏偏要找她？
难道少年是要学她前一个亲传弟子那样骗一波道宫点和修炼资源就跑路吗？
“......”
先是来到这里说出他们一脉的密辛，随即又对她开始了公开处刑，可这个时候......
少年居然提出要拜师了？
她实在猜不透叶期的目的。
“我可不愿意让那个人流传到这一纪元的秘法在你的手里就此断送。”
“......”
当忘笙再度抬头，看向少年。
此时此刻，叶期也正看着她。
尽管那张脸上始终写着对世间的淡漠，对一切规则的排斥，但忘笙却莫名从叶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真诚。
叶期和她前一个亲传弟子不一样。
他似乎是值得去相信的。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的直觉是这样告诉她的。
而且，这场面似乎也没什么能够拒绝的余地了。
一方面，叶期身上始终存在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场，仿佛在自己面前，他才是更上位者，决断一切之人。
另一方面，她还记得当初宫主对叶期苏茗二人的许诺，他们可以选择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当师父。
“......”
忘笙沉默着。
“你的选择呢，忘笙殿主？”
叶期也于此刻再度开口。
“拜见师......”
很快，忘笙也下意识回答。
但话刚说到一半，她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对！
称呼错了！
明明师父是她，徒弟是叶期才对！
可现在“师”字已经呼之欲出了，忘笙也只得强行改口，语句中断，嘴部有过略微的抽搐。
“徒儿。”
在情况变得更加丢人之前，她终于挽回了一些局面。
嗯...拜见徒儿......
这总比直接开口“拜见师尊”好多了吧......
